这世上从此少了个爱我的人


(戴上耳机听我讲一个小故事好不好)

卡农 纯音乐 - 梦之弦  小提琴经典名曲

我翻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却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最后一次接通的记录是9月10日12:18时。我知道,这个电话,不会再开机了,我的通讯录里多了个永远联系不上的人。
短短的几个小时能发生什么?能发生太多了。接到爸爸说阿公病危的电话时,我还在学校的南区饭堂里和班里同学聚会,大家吃吃喝喝,有说有笑,那仅是14日晚八点左右。爸爸带着哀求的语气说:“你明天能不能买票回来,阿公可能撑不过明天了。”我料到了,他电话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听到的时候,我还是慌张得不知道先买票还是先请假好,我不知道下一刻我要做什么,我要去哪里。
不过就是过了两个多小时,我坐上了回家的末班火车,到了惠州,已是夜里两点半多。
刚下车我就直奔医院,我看见了在病床上苍白瘦弱的他,鼻腔插了胃管,嘴巴张着呼吸,手上打着吊针还见得明显的浮肿,他大半身子都已动弹不得,话也说不了。
爸爸叫醒了他,准确说,没有人知道他意识是否清晰,她们让我在他旁边喊“阿公,我回来了。”一遍又一遍,重复又重复,因为他的听力已经衰弱得几乎失聪。爸爸说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阿公会听见的。是的,他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费力地很,他不能转头,只是呆板地看着天花板,艰难地呼吸着,像金鱼一样的眼,瘦的几乎只剩骷髅骨架的脸,我走到他旁边,他也不能侧侧头看我,大家都在说:“孙女回来了,来看你了。”他没有反应,睁着眼,却可能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我把头往他的视线范围靠,他看见了,他把眼珠转向我了,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眼里噙满了泪水,摇头又点头,说不出是难受还是痛苦。我能猜到,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会说:“我很想你,我很想和你说话,听一下你的声音,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太艰难了,陷入回忆太艰难了,他健康时的样子,他对我好的样子,后来他病倒脆弱的样子,一天天被折磨的样子,在他被盖棺时,就全部像走马灯似的一幕幕放映着。他对我说的话,感动的,令我担心的,让我放心的,使我烦心的,他走得很可怜,因为他生前跟我说过,大家都很忙,没有什么人陪他陪得很久,有时候我忙,他等不到我电话就打过来给我,我知道,他想我了,他孤独了。
我记了很多日记,里面有很多关于他的,每次见他我都记录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直到今天,记录以他一罐小小的骨灰终结,我于9月15日下午四点四十五分永远失去了他,赶到时,他安详地睡着了。
我还没能走出来,不过就是两天而已,却历经了生与死的差别。王童说:“事情发生是很快的,慢的是接受它的过程。”
收拾阿公衣物时,我看见了他放在柜子里的手表,那是我09年去北京给他买的,他一直用到现在,电子换了又换,表扣坏了又修,之前他说:“这个表的质量很好。”我还一脸高兴地说:“是吗?看来我的眼光真不错。”但是现在我突然才想到:不是这个表的质量好,是他一直以来保养得很好。我怎么到今天才醒悟??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爱自己的人,但是没有人的爱胜得过亲人,那么无私,那么卑微。
人生有太多命中注定了,命中注定相遇,命中注定成为亲人,命中注定会见到最后一面,命中注定会分别。小时候他送我上下学,在光彩小学门口等我回家,会在抽屉里放几毛几块的小钱给我买零食,长大后他希望我好好读书,支持我做的每一个决定,体谅我学习忙不打扰我,恳求我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光里给他多一点温暖和陪伴。忙的时候没意识到一通电话这么重要,等到后来想打了,要打了,那个人却没能力接电话,直到最后不能接电话。
据说,“听力是一个人最后丧失的能力,死后七天内都还存在”如果死亡让他从失聪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他能不能听到我最后道别说的话:我真的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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