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黔中百年口述史 石无言 波有声 2019年第124期(总479期)

石无言 波有声

—— 胡石波先生采访录(二)
在贵州大学我读的是历史系。当时我们班上就有两三个地下党,后来搞学生运动,我也参加了,因有同学搞示威游行被国民党特务抓了后,其他同学只得到处躲避逃命。我跑回安顺后不敢归家,怕他们到家来逮,我就跑到小仡佬、石头寨去躲。当时那儿我有两个小学同学,一个叫刘先远,一个叫杨天龙,我只晓得他们是少数民族,他俩个在那点教民校。我在那点躲了3个月,画了一些画。后来蒋旭英先生组织安顺研石书画社,我就参加了。从此我就不敢回学校去读书了。
我在黔江中学读书时,我的国文老师胡楚渔先生,遵义团溪人,是我们的国文教师,又是贵州有名的书画名家。他是我在书画创作、为人处世以及事业前途上影响最大的老师。为学画画,我曾为他磨墨压纸、拜师学艺三年,由于真诚相处,情同父子,终由师生关系进而以叔侄相称,我叫他二叔。老人家不仅教我书画,还教我做人,甚至还引领我走上从事教育之路,我之所以能从事教育60多年不变,一辈子爱书画不变,皆得力于恩师胡楚渔。

八十年代摄的黔江中学教室 图片来源《镜像安顺》
在贵大出了事,我没得办法走投无路了,就只好去找这个叔叔。我说:“二叔,我在贵大参加学生运动闹学潮得不到读书噢,做生意没得本钱,做手艺我又不会哪样,只会点画画写字,不晓得啷个办才能求生活?”
他说:“你到镇宁三民中学去,去教书。我有个老同学在那点当教务主任,我正好要到镇宁去办事,你和我去。”
我当时想,我也只是个中学生,刚到大学没几个月,到中学教书啷个教嘛?心头是虚的,但是又无路可走,没得办法,只有跟着他去了镇宁。
胡老师去搞哪样呢?当时要选举国大代表和立法委员,谷家三兄弟有一个叫谷正鼎,是立法委员,不晓得哪样原因和我这个二叔胡先生有往来,谷写一封信来要拉选票,要他在安顺专区各县做工作,拉下选票。胡老师在镇宁有些熟人,他就去办这个事,我就跟他去。
镇宁那个选举,其实各县都一样,一县一个国大代表,都是竞选,互相竞争。
三民中学是私立的,校长是镇宁县三青团(三民主义青年团)的干事长,叫鲁瑞昆。政府办的只有一所叫县中。鲁瑞昆家有钱,有两千石租,仓库多得很,1947年党团合并,他就当了镇宁县党部书记。
楚渔先生找到教务主任后,又找了校长,亮出谷家的牌子说明来意,鲁校长自然就办了。胡老师到哪点,就画一幅画作为见面礼。

胡石波在桂家湖现场作画
那个时候,教书的工作不用填写任何表格、查验学历、证书什么的,当官的说了就算。但要聘请,校长签个字、盖个章、发聘书就成。
上班后,我教美术和手工劳作,这是我的拿手,一周才两个课时。另外还教英语、历史、化学。我原来的英语基础非常好,在校时教我们英语的老师是华侨,是教授甚至是留学回来的。我们高中时上英语课开始是用汉语,中间就变成一半汉语一半英语,后来全部是英语对话。数学也用英语教。那个时候美军驻扎在东教场,我们遇到可以和美军士兵会话。历史我喜欢,不成问题,教化学要相对恼火点。
教了一年。1947年“双十”节要出国庆特刊,我那个时候有点冲,就写了一篇评论时局的文章,叫《论幕黑之中国》。虽不是太过分,校长一看内容,有“左”倾嫌疑,认为对党国不利,就叫我去谈话,教训了一顿。此后在一起我总是提心吊胆的,晓得自己着盯倒噢。
1948年的7月份,按照学校常规要聚餐发聘书,得聘书者下学期就继续任教,不得聘书者即为解聘,要各人打主意,结果那一年三民不得下聘书给我。我这点衣食饭碗又杵脱了,我就只好又去找二叔。

胡石波在儿子胡凯家中(成都)
1946年时,我们的第二任校长陈达夫调到台湾从事抗战胜利后的接收工作,先后任台湾大学总务长、生物系教授及省立博物馆馆长。黔江中学也改为了贵州省立安顺师范学校,由贵州省管理了。(后来安顺学院搞校庆的时候,还把我、刘家墉、龙兴涛、张兴传等几个健在的老黔江中学同学请去谈校史嘞!)
那个时候内战已经打起来了。镇宁三民中学没下我聘书,楚渔先生说:“三民中学不下聘书就不去嘛。那你就到凤岗去,潘立英带起你们的几个同学,到那点当县长去了。”
我想,天,这个凤岗在哪点我晓都不晓得嘞。后来才知道在遵义专区,遵义过去湄潭,湄潭过去才是凤岗。
这个潘立英的老家是普定的,住在安顺,原来也是三青团的干事长,谷正伦把他们调到贵阳培训了一番后,就派到风岗当县长。我们这个胡楚渔老先生是哪样人都结交的。潘县长带去的我们同学,其中一个还给他当私人秘书,叫赵志春,是榕江人。
我说我不熟悉。楚渔先生说没问题,我帮你写两封信,一封给潘县长;一封给凤岗县的老参议员胡志清,这位老先生与你同姓,他与我关系好,他会照顾你的。

胡石波80岁生日在地委礼堂办画展
我从安顺到凤岗的路程分三段走,先到贵阳、再到遵义、过湄潭才到凤岗。我从安顺出发,是坐车,说起来嚜又要扯到家事。
原先,我读到初一时我的父亲就过世了,他老人家过世时才62岁。父亲过世后我的家庭更加困难,不得经济来源。照常规我是家里的长子是大的,应该是我不读书让弟弟读。当时只是我母亲织点土布,一天到晚的织,织了拿去兑点洋纱,得点工钱,很艰难。现在一家人的生活啷个做呢?这时我的五伯伯来我家,主持家人商量家事如何安排。商量后他说:“让老八读。他的奖学金有那点吃的,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弟弟就不读噢。”(说到此处胡老先生哽咽不已、泪流不止。)就这样我的弟弟啊,小学毕业就一直没得书读了,开始在家帮老母亲做家务,学织布。他年龄太小,个子太矮,当时连织布机都坐不起。稍微大一点就去西街上田克诚家当学徒。田家在安顺、贵阳都有商号,他也是热心教育事业的。我要到凤岗去的时候,正逢弟弟要从安顺送货去贵阳,车货厢全部装满了货。我还是坐在货车的驾驶室顶上,两手抓倒架子到贵阳的。从贵阳我也是坐一部货车到遵义的,但坐的是货厢头。我的二叔是遵义人,他有一个亲戚在遵义开了一个旅馆,他也写了一封信给我,叫我到遵义后去找他。在那儿住了一晚,他的亲戚介绍我坐马车到湄潭。这个马车不是专门拉客的,我与师傅各坐一边到湄潭。从湄潭到凤岗我认不到路,就跟着一个运盐的马帮,步行到凤岗。找到县政府,我把二叔的信交给了潘县长,恰好是我的一个同学给潘县长当秘书。潘县长说,现在还不得开学,你就先在我们县政府的食堂,跟他们一起生活个把月。
要开学了,潘县长打电话给学校的校长,那个校长也是金沙三青团调去当校长的。潘县长带去的人一个给他当秘书,三个在学校教书,我们在一起也有伴。于是我在凤岗,从48年教书至解放。

胡石波与岳光彦先生(右一)合影
1949年10月后,解放军打到湖南,那点就紧张了。离凤岗还有一个县,潘县长就立马带着他的一帮子人离开了凤岗。我们学校的老师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只有我们几个及修文扎佐的一个是外地的,但我们没走,一是国民党宣传共产党如何如何的不好,但我们是有文化的,知道共产党能够打得天下,肯定得民心,不会无缘无故乱来的;二是我认为“三生有幸”(三生,是指先生、学生、医生),那朝那代来都要这三类人。我们几个就到乡下学生家躲一下。解放军来没放一枪就进城了,进城后只留下一个连的人看守县城,各个区也派得有人宣传和工作。我们一看并不像国民党宣传的那样,大家就回到学校来了。
当时凤岗县有一个大恶霸地主叫史绍周,他的政治身份是国大代表、县参议长,经济实力雄厚,全县60%的土地是他家掌握,他家的粮仓比政府的还多,他家有200多匹马专门从四川运盐,他家养的保安队就有一连人,枪三几百支。他家在县城外有一个庄园,叫石盆,每次进城,一班人护送,两条狼狗随后,一匹山西大骡子骑起。哪一任县长到凤岗就任,都必先去拜访他,方可当得稳。
潘立英把人带走了,凤岗县的保安团长是谷正伦的人,叫谷家锐,就是谷云的父亲,他也跟着走了。史绍周是死心塌地跟着国民党,后来他就联络各地的保、甲长等残余分子,近千人,攻打县政府。解放军只有几十人肯定打不过,就撤出县城,并打电话给遵义军分区,一营人大部队来了,又攻进城。史绍周他们又撤出城打游击。后来史绍周在打游击时被打死了才安宁。但这样打了一年多,几反几复乱糟糟的,啷个开得成学,一拖就拖到50年的下半年。
后来,省文化教育厅组织一个中学老师训练班,叫我去招呼,我就去了。到51年2月份结束后,就把我调到普定中学。我当时高兴得不得了,毕竟普定离家近。
普定中学是个老学校,原名建国中学,解放前1938年伍效高办的,伍效高出资十万银元,邓羲之、邓若符、潘立英(当时是普定县党部书记)是学校董事会成员之一。51年政府接收过来,高、初中都有,政府接管后改成了普定中学。

普定建国中学旧照
我就被调到这所学校。思想改造之前,上面派了一个李树钦到普定中学当党代表。他原是武工队的,河南人,高中生,有知识。在“三反五反”活动中,他听我摆了自己的一些事,看到我做事还是可以,就培养我参加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952年暑期省教育厅为了整顿中小学,就集中进行“思想改造”,中学组集中在贵阳学习。我由于工作勤奋,表现积极,学习期间领导安排我为普中组副组长,配合组长、党代表李树钦组织学习。这期间查得老火,要上查三代。我们去的有三四十个老师,学习期间就抓了三个,其中一个叫赵福太,他原是普定县的参议长,又在谷正刚手下当过社会部科长,他后来被抓回普定枪毙;一个叫蒋禄年,是个国民党团长下来的,也着抓噢,后来判刑。其他有很多老师调离了。有点小问题但不大的,全部打散,调的调郎岱,调的调平坝、安顺。像校长严曙明、姓陈的老训导主任,罢免职务调到老安师当老师,田校长的爱人调到安中教国文。留下的不多,又重新调一些新老师补充到普定中学去。
在学习结束的总结大会上,申云甫当省委宣传部长,他是思想改造工作总的领导,他来参加总结大会,宣布人事安排。会上宣布任命我为普定中学的教导主任。52年就另外派一个校长,是老安中的教导主任,叫王德文,他虽然也只是高中生,但门门课都能教,当时普定中学只有初中。这样一来,校长是王德文,党代表李树钦任副校长兼党书记,我是教导主任。我们合作得很好,我在回忆录中专门写了这两位校长对我的培养。

普定一中创办五十周年庆祝大会合影(前排右五为胡石波先生)
51年至55年,在普中工作这5年,是我人生最得意最欢快的5年,回想起来有几件喜事值得一提。其一,我潜心教育之专业思想的树立,能够稳定下来,钻进去,志向不改,打下我终生从教的坚实基础。其二,工作上勤奋努力,业务上苦练成熟,各方面能见成效,多受领导表扬。其三,为了充实自己,以适应工作之需,我给自己定了条规矩:就是把每月工资的1/3拿出来购书籍和订阅教学刊物,5年间我购书千余册,各科教学杂志和教育报刊,我都订有。当时有些老师在学校图书馆都找不到的资料,在我处竟能找到。这条私规除了让我自己感到自豪外,也让我养成了购好书、好读书的习惯。
其四,我原来的夫人姓徐,叫徐有莲,是我解放前在凤岗教书时的学生,我教的时候她们是初三,我教英语。她歌唱、跳舞都很好,参加了17军的文工团。后来17军开到云南去,她没去,留在了安顺,参加了小学教师的培训后分到普定小学教书。51年我调到普中,当年的国庆节,我带学生参加庆祝演出,无意中与我在凤冈中学的学生徐有莲相遇,知道她在乡间小学任教,此后我们就经常有往来。“思改”后经李校长牵线搭桥,我们相恋,53年春由王校长主持,我们结婚了。之后领导关心把她调到城关小学。此时,我把老母亲接到普中一起生活,这样就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使我能专心致志地工作。婚后一年,1954年3月我们有了孩子,全家老幼皆欢喜,55年底又添老二,天伦之乐无以伦比,就这样普定中学成了我们的家。
1955年我调到老安师。当时老安师在实验学校和地区二中那点,46年黔江中学改成省立安顺市师范学校以后是单独的,到解放后就把豫章中学、县中合并成安顺师范学校。我调来后教学区就在实验学校,那儿就是原来的豫章中学教学点;二中原来叫县中,那点是生活区,学生老师两千多人,外县的都是集中在那点吃住。我调来后就住在牌坊附近。

胡石波(左二)参加刘可里先生(左一)生日留影
57年“反右”,安中、安师在一起学习。“反右”结束,安顺专区计划新办4所农村重点中学,安顺县办在旧州,清镇办在卫城,修文办在扎佐,瓮安办在草塘中学。各县城头的人在城头读,农村学生在专区各县农村重点中学读。
派我去是专区老于部长下的文,就是于昭常的伯伯,他说你们去把学校办正规起来了,就可以调安顺来。
我就到清镇卫城办学。学校是新建的,除有两栋教学用房和一间办公室外,其他附属建设,多靠师生在课外活动时,以建校劳动来完成。虽辛苦劳累,大家都是乐而无怨。经过两年的辛勤工作,学校已办成12个班。按理我应该可以调回安顺,我想这下我该可以调回安顺了,但拐噢,就在这一年清镇划归贵阳管,要回来安顺也可能是接收的,但隔了专区,而且清镇不放。
当时我的兄弟也在镇宁教书。为哪样他会去教书呢?1950年安顺县办了一个教师培训班,他参加学习培训后,分到镇宁募役小学教书。(后来,他调到安顺九小,就是我家住的王衙街那点。再后来九小与二小合并。他是在二小退休的。)
我调不来又啷个办呢?清镇方面称:因工作需要,不予调走。接着又把我调到清镇中学。(所以清镇人杨朝贵——任过安顺地区副专员,才会是我的学生。)在清中我仍搞教导工作。期间我又多次提出说我的兄弟在镇宁募役乡下,只剩下老母亲一个人在安顺无人照顾,直到61年召开全省教育工作会议时,经安顺与清镇双方商量协调,最后两边通气,才同意调我回安顺。

开展送书画进校园活动(书写者为胡石波先生)
我在清镇工作4年,有几件事是值得记住的:第一,结识了当时任教育局长的姚明。姚局长系开阳人,其为人厚道,对工作认真负责,由于我在开办卫城中学的工作上有成效,他对我很器重,因此我们的私交很好。由于他的婚姻离异,我就介绍我爱人的侄女徐守明与他相识,因情投意合,而就结婚成家,如此我们由工作同志变成了亲戚,此后我虽调离清镇,50年往还不断,直到他80岁逝世,我还亲自到场祭奠。此外,我还通过组织把有莲的表弟陈正非由凤冈调到清镇一中,评为高级教师,他扎根清镇,成家立业,其乐融融。
第二,我一向关心学生,师生感情深厚,有几件典型的事例,终生难忘。我调清镇时,安师毕业生有4人分配到清镇学校,他们是张华英、杨俊敏、周世雄和杨兴碧,因为他们年轻,又没有出门工作的经验,我领他们办理有关手续,在安排工作上都与我亲近。后来我虽调离清镇,但仍常往来。特别是周世雄和杨兴碧,我在卫中时,把他俩调卫中。我调清中后又把周调清中,直到现在他都75岁了,我们还保持联系,加上他又喜好收藏,共有同爱,而今仍往来如昔。
第三,我关心我原在普定中学时的学生徐诗惠,她当时处境极其困难,她婚后爱人被打成右派,送“劳教”无生活来源。我怜其境窘,介绍她到卫小代课渡过难关,直到而今还念此情。在卫中我对学生的关爱是普遍的,有两件事令我难忘:一是对杨信家两兄弟。当时杨信在卫中读书,他的弟弟在读小学,他家不在卫城,哥哥既要学习,又要照顾弟弟。为了让他们能安心学习和生活,我同意他俩住校,并要食堂予以照顾,后来他们学成工作还念叹于我。
二是感动最深的是给学生黄元芳买布缝衣一事。黄元芳家庭贫苦而又从小丧母,是依靠外婆生活长大。由于元芳好学,外婆也千方百计勉强供其上学。57年过端阳节,其他女生都有新衣,她却没有穿的。我给她买了几尺花布,交其外婆缝成新衣穿上。这点区区小事,过了我也就淡忘了,但元芳却牢记心间,待她成年工作、结婚成家后,都没有忘记,而今每逢年过节,都要来看望我,特别是每逢我的生日,她都要组织当年的同班同学来拜寿,每次都使我感动不已。
61年暑期,我终于调回安顺。原先讲好的是调三中,但我到地区教育局报到后,又说我不好安排,我在清镇是搞教导主任,在卫城是负责人,算是学校行政干部,虽然我一直参加教学。恰好这一年又是安顺大“下放”(建立兴义专区,撤并贵定专区),行政人员太多无法安排在城头,就说安排我到旧州中学去继续当教导主任。我说不行不行,我调回安顺就是为了照顾我的老母亲,如果调去旧州中学,我还不如将就在清镇中学。因为我晓得,我在安师的时候,曾带一个班去旧州搞春节慰问演出,我们是坐火车到七眼桥,走路翻老落坡到旧州,我是晓得当时安顺到旧州的交通情况的,我就一直打赖歪。赖了一段时间嘞,地区教育局的领导说,你不去就在教研室嘛。我说好好好,结果就在地区教育局教研室暂时工作。一个学期结束,地区教育局组织地区各学校教导主任会议,会议一结束,旧州中学的校长就来接我,我才晓得教育局是安排好了的。我想了想也没办法,只得提了点洗漱工具,跟他们先去看看。

胡石波先生在若飞小学现场作画
谁知学校早有安排,61年是“三年自然灾害”最困难的一年,但当天他们杀了三条狗来欢迎我,借此机会全体教职工大会餐,大家欢聚一堂。我当时举目一看,教师中还有不少熟人,其中年长者是金耀荣,他与我解放初在普定就相识,他那时是城关小学校长,我爱人就在他的手下工作。其余我的学生,如王民义是普中的,赵毓仁、朱乃宽、陈大有、王正刚、罗运星等都是我在安师时的学生。这么多熟人好处,我当然也就更安心了。后来才知道领导这样安排、多方动员我去旧州,是因为当时旧州中学是县的重点学校,教学质量高,成绩优异。当时全地区统考安中第一名,旧州中学获全地区第二名,需要全力保荣誉。再加上61年前后正是粮食缺乏、生活极度困难时期,其他学校两餐都成问题,但旧州中学学校生活上一日三餐都能保证。当时为了保障师生的基本生活标准,想尽办法一日三餐的供应,早餐是自力更生,自种自食,每餐是稀饭、馒头或红苕,这在其他学校是难以办到的,而且每个人还分得一块地可以种菜自食。
当时的旧州学校由于生活有了保障,老师们同心合力安心工作,教学效果良好,学生情绪稳定,学习成绩显著提高,流失率极低,所有这些亮点都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搞了几年,我也高兴。
(未完待续)
· 口述者简介
胡石波:男,生于1926年1月,安顺人。1938年进入安顺黔江中学学习,后考入贵州大学学习。1947年任教于镇宁三民中学,1948年到遵义凤冈县教书。解放后先后任教于普定中学、安顺师范学校、清镇中学、旧州中学、职中等学校。1991年退休后从事电大办学,直至2010年。平生喜书画篆刻。2019年11月逝世,享年94岁。
· 采访及整理者简介
庄文全:男、汉族,现年42岁,屯堡人。安顺屯堡文化学会理事,青山文学社社员。虽非科班出身,但作为一名地方文化爱好者,竭力参与地方文化的学习与收集整理,志愿为抢救与传承传统屯堡文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