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九)
风雪夜归人(九)
(接龙小说,
串场晚晴群集体创作)
作 者:邹 斌
摄 影:凌 申
梅君冻得通红的双手,紧紧地贴在三哥的胸口上,还没捂热乎,油灯突然灭了,屋子变得一片漆黑。天生怕黑的梅君,本能地将冰冷的双手,伸向三哥的背后,搂抱得紧紧的,生怕他消失了似的。
人最怕脑后风、脊梁冰了。刚泡完澡的热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激,而且又是在黑咕隆咚里,把三哥上下牙激灵的直磕。尽管如此,三哥还是母鸡护小鸡般的,将梅君死劲地搂在怀里。两人的胸,紧紧地贴着,也不知是冷是害怕是紧张还是兴奋,两人不停地颤抖,抖得说不出话来。
三哥还从来没有和梅君如此般的贴近过,梦境里虽然和她有过,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设计过,但现实如此突如其来,一股强大的热流,汹涌澎湃,不能自持。

梅君的脸,滚烫地贴在三哥血脉喷胀的颈项上。她感觉到三哥的心,像倾天波浪,狂涛不停。自己也随之荡漾不已,仿佛江海共振,天地融合。一个曲项,一个勾颈,四片火热的唇,粘贴如胶,欲罢不能,都想把彼此的爱,吮进血管,输之于心。
雪夜里微弱的散射光,透过窗棂,羞怯怯地映照着一对幸福的面庞。时间仿佛静止了,万物似乎睡着了,唯有雪花,纷纷扬扬,潇潇洒洒。不知何时,随着一片片晶莹,飘落在两人的面颊上,这才发现,是窗户上遮风挡雨的塑料薄膜突然破裂,才导致寒风涌进,将灯吹灭的。
两副温润的唇,不情愿地暂时分开。三哥用军大衣将梅裹好,自己摸索着重又点亮油灯,并寻思着怎么把窗户上的破洞堵起来。满屋找遍,没有一样合适。还是梅君有办法,将围在脖子上的紫红格子围巾解下,让三哥堵上。
短暂的激情打岔,使两人顿觉屋内寒冷。三哥心疼梅君,怕她冷,怕她冻着,就提议上床,坐进被窝里。梅君体会到三哥的体贴,也感知到他的诡计。她想,反正今晚初吻已经给了他,只要守住那最后一道防线,怎么着都行。

数九寒冬,外面下着雪,屋子里刚才又窗破风漏,寒气袭人,可想而知。两人和衣相拥,坐在十斤棉被里,感觉暖和了些。冻僵了的身子,渐渐复苏,重又活泛了起来。想起刚才柔软的颤巍和甜蜜的初吻,三哥的心,又起猫爪,不能按耐,两只手不停的抓耳挠腮。梅看透了三哥的心思,向三哥的怀里迎了迎,贴了贴,静静地伏在那宽厚的胸口上,聆听着青春撒缰般的奔腾。
三哥的手,鬼使神差般的伸进毛衣,在细嫩光滑的背上抚摸着,犹豫着,游移着,时而试探性地前进着。梅君被三哥这欲动又静,欲移又止,撩拨得激情难耐,忸怩拱怀。三哥呆若木鸡——梅君这么认为的,以为梅君不甚情愿,便不再进一步。于是,在梅的背上,指头作笔,练起了书法。“我爱你”三字,用正草隶篆,不停地、反复地游龙走凤,把梅君的骨头都写酥了,心都写化了。梅勾头,便是一阵飞泪香吻。三哥嬉笑迎合,饱尝着咸咸的幸福滋味。
应着笑声,突然一袭寒风,又把油灯给吹熄了。三哥起来点亮油灯,发现塞在窗户上的围巾不见了。三哥以为是风刮掉了,心想,夜里出去捡,也太冷了,不如明天早上再说。于是吹灭了灯,两人躲进被窝,打算蒙头就这么挨到天亮。
被窝里不时传出呢喃笑语。

这时,就听窗外不停飘进呜呜风鸣、嘤嘤泣泣、犬吠狼嚎之声,犹如茔地在侧,炼狱在傍,颇似聊斋鬼域之境。吓得二人蒙在被窝,大气不敢外泄。
三哥细思,觉得不对劲。此屋已住三年,从未有过此状。再细听,窗外好像还有窸窸窣窣踩雪之声。联想到第一次出堂屋门看到的那个从锅屋里窜出去的黑影,另外,很结实的塑料薄膜怎么就破了呢?第二次灯灭,堵着的围巾怎么就不见了呢?三哥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还是他,还不死心,还没走。“怎么能这样胡闹呢?真叫人难理解。”
梅君将头伸出被窝,睁大眼睛向窗外望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一黑影,扒窗内望。梅君见状,大喝一声:“谁?”黑影闻声遁迹。梅君借着雪光,将黑影看得真真的,难道这黑影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