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 | 那些甜蜜的颤抖
编辑：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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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的诗
2021
01
信
雨水弥漫，词，不达意，我只有爱
皮肤上起风了，头顶阴天了
雨滴在我耳朵里，是你想我了吗？
在泥泞的低洼处浅一脚、深一脚
踢飞眼泪，是我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多年
雨一直藏在泪腺里，想你，我就会哭泣
看到我的名字是否还能让你感到开心
只要你开心，就像我已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
恍惚，我匆匆一瞥，窗外是风，疲惫
这么多年，生，不达意，天气转凉
入心，我一直咳嗽，雪落了下来
窗外的草木一天天向我的脚趾逼近
轻风来的时候花朵就会笑
为什么你出现的时候我就会笑，你不是
轻风，我更不是花朵，轻风和花朵告诉我——
爱，没有什么为什么
你若让我绝望，我则和绝望在一起
02
那些甜蜜的颤抖
星光极度扭曲，照着我墓碑一般的脸
这里，待不下去了，事物过于熟悉
凝视久了什么也看不见——
静止枝头的鸟儿纷纷振翅离去
树下落叶堆叠，有了踢不动的厚度
缩在口袋里的手攥着乌云，伸出来都是水
路边，大黑石头有尖利的缝隙
我试图击碎这深渊
它一动不动。夜色悄悄降临
肆意弥漫的时刻，我有免费灯光
照我清瘦，在小镇附近幽静的小道上
食指和中指夹着失眠和病痛
香烟医生一样坐在中间，开不出药方
也动不了手术，火苗被寒风吹回眼里
灰烬，总不会灰飞烟灭在血液里
房间里越发空荡荡，身后无人温柔呢喃
鸟声在窗外飞过，天空一望无垠
无从寄托的感觉哗啦啦地在身体里飞
我已太过悲伤，不再谈及爱和拥有
铁窗的玻璃上结了层层冰花
双手触不到任何温暖，奋力推开窗
干燥的双唇颤抖着，生命中那些甜蜜的颤抖
03
致
一个人走出去。这种天气无法描述
只是感到开心
一只小鸟追逐着另一只小鸟
把它按在草地上
风中，过一会儿我感觉到了荒凉
一棵树在不远处
和我一样，在风中
孤零零地
傍晚，霞光映照，在路上
鸟儿如花瓣飞去
一年四季只剩下一个夜晚
因为你，我写下最初一首悲伤的情诗
04
在平江路
新鲜的行人，路古老而甜蜜
一米一年，我们
百步已白头
在缓缓风中
你的时间是我的空间，
你手握咖啡，我已波光粼粼
05
风会吹你
不再属于你，这张积淀光阴的脸
不再属于你，待我
穿上蛇皮，在夜色里跳入湖中
不再对你咬牙切齿
嘴唇翕动如伤口破裂
星光一闪一烁
只要有夜空就会想你，风就会吹你
就当我在你脸上想了一万次
06
亲爱的
它在空中看了看我，落在栏杆上
向我扑棱翅膀，我说：亲爱的
它嗖地飞走了，空气嗡嗡响着
你再次站在我眼里，不说话
一件旧的红上衣是光阴的血
手上的烟灰如铁，夜晚向前倾了倾
我说声晚安，请你也不要流出泪来
07
寒冬
天黑到你的姓氏发出了声音
房间在雪中变冷
点支烟暖下身子，看看自己的灰尘
这个冬天，鸟死在枝头
我用一堆冰冷的词
擦洗苍老的器官
欲言又止，镜子也有了皱纹
冻僵的双手，眼睛里
血丝如字。唯有雪，给这个世界美好
唯有雪，让死者合上双眼
08
痛哭的人
这一次，我们在黑暗中相逢
你坐的地方，恰好
是我眼眶
枯萎的花又开了
说开就开，我额头的皮肤裂开了
余生，脑袋开始痛经
写过的情诗——淤积的血块
昨日的爱成为我们死去的亲人
你的脸深入了我的皱纹
黑暗中，你走下我眼眶
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我苍白的头
使清凉的月光更白了一些
09
离别时你在想什么
你的背后，风吹着落叶
时不时掠过我
掠过我们
我想搂一搂你
你笑了笑
我在想
你做的饭
究竟是什么味道
你有什么样的衣服还没有穿过
你答应我去买菜做饭
我看着你在房间里忙碌
那时的你
你在想什么
我的头想借你的肩膀
靠一下，它很沉重
抽完这支烟，我就要走了
抽完了这支烟
你说：这样真好
我就要走了
你又点燃一支给我
我的头
沉重
放不下的沉重，从你的肩膀上
抬起
就成了漫长的离别
10
大雨之后
大雨之后，湿漉漉的空气里
鸟鸣乱作一团
大雨之后，高潮结束
万物疲惫
大雨之后，你把我的衣物都烧了
还想烧掉房间里的空气
烧掉雨中
我们做爱的晚上
大雨之后，窗外，万物有了新的记忆
亲爱的，请你擦掉玻璃上的我
张口：江苏东海人，生于1986年，写诗。数百首诗歌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语文报》《诗刊》《中国诗歌》《扬子江诗刊》《诗林》《诗参考》等。有作品入选《中国2016年度诗歌精选》《〈扬子江〉诗刊二十年诗选》《读诗记》（西渡著）《新湖畔诗选》《诗歌点亮生活》等年度诗歌选本。获第四届淬剑诗歌奖主奖。小诗人奖创办人。曾参加第四届《人民文学》新浪潮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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