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以豪放纵恣之笔解悲怆剧痛之怀——浅论李清照《声声慢》 | 陈延伟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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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豪放纵恣之笔

解悲怆剧痛之怀

陈延伟

——浅论李清照《声声慢》

在我国古代文学名家灿烂的星河中，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独具异彩，她自号易安居士，才高学博，“睥睨前世”。她诗、词、文、赋无所不精，金石、书画悉有独诣，尤其在词史上成就卓异，屹然为一大家。

北宋晚期，“词”这一形式逐渐形成了以婉约与豪放为主的两个流派。王士稹《花草蒙拾》云：“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幼安称首。”过去人们提及“易安体”，往往冠以“词采第一”，“婉约之宗”。沈曾植《菌阁琐谈》中谈到李清照时说：“堕情者醉其芳馨，飞想者赏其神骏。”人们在易安词中，容易被“芳馨”导引而沉醉，但易安词实质上蕴含着一种不同凡响、不随流俗的“神骏”。自80年代以来，人们不囿于传统的“婉约”之论，注重了易安词所表现的鲜明风格：既独树一帜又韵致多样；既婉约清新又骄健豪放，并非单纯呈现婉约的特色。对于过去甚少提及到点到即止的易安词风豪放的一面，予以了更多的关注和较为深入的探讨。

现试以其脍炙人口的代表作《声声慢》为例作析，其词风就绝非“婉约”二字所能概括。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此词是李清照南渡之后所作，通过秋景秋情的描绘，抒写了主人公晚年孤苦无依的生活境况和天涯飘零的悲苦心情。首句统摄全篇，秋景秋情，情景相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一写主人公寻觅无着的心态，二写主人公凄凉清冷的境地，三写主人公悲苦忧戚的情怀。开端连用七组叠字，一唱三叹，层层递进，一字一泣，突出了作者内心悲苦情绪的高兀，其用字之奇更使一种凄惨哀愁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全篇。“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暮秋时节天气忽冷忽暖，故言“乍暖还寒”。“最难将息”则与上文“寻寻觅觅”句相呼应。写主人公从清早开始就怅然若失，不知如何挨过这漫长的一日，这里决不单指身体的养息，更是指心绪的无着。“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晓”通行本作“晚”，今从《词综》本作“晓”)。这里写无奈以酒浇愁，但几杯淡酒怎能抵御秋风砭骨，这里又是指心境的凄凉。“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此句明白如话，却含意甚丰：以北来的大雁为“旧时相识”寄“怀乡之意”，大雁南飞更引起了浓浓的愁思和悲伤。南渡之后，李清照经历了国破、夫丧、家亡的沉重打击，这万种愁情，一腔哀怨，使其作品具有特别凄凉悲咽的愁绪，但她并不是局限于狭窄的闺阁抒发愁情，而是以“风急”、“雁过”这种凄淡开阔的意境来反衬自己的悲苦情怀，把“愁思”寄托于茫茫的天地之间，实则是婉中含豪。

词的下半阙一气贯注，打破了上下的局限，由天上“雁”转入地上“花”。“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一句，“黄花堆积”指菊花盛开之状，而并非残英满地，“憔悴损”指自己因郁闷忧伤所致，而并非菊花凋零。正由于自己满怀凄苦，憔悴瘦损，虽然秋菊盛开，黄花遍地，但却没有闲情逸致，既无心赏花也无力摘花，于是有了“如今有谁堪摘”，此句写得凄恻动人。下句“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独自”的愁苦之状较之“寻觅”步步开掘，愈写愈深。“怎生得黑”的“黑”字，生动地刻划出愁的深沉境界，被前人誉为“奇字”。自从南渡之后，主人公孤独凄清地度过多少难熬的黑夜，其愁之深，以一个“黑”字在此托出，令人为之怆然。词的结尾，在点点滴滴令人心碎的梧桐细雨声中，李清照发出“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作收。这独僻蹊径之笔，仿佛灵魂的呐喊，震撼人心，把前面的“独自怎生得黑”的痛苦更加深一层。一腔悲怆，不吐不快，仅一个“愁”字又如何包括？这里思绪万千却又化多为少，词章突兀而起却又戛然而止。气势逼人的设问句，也显得矫拔俊逸，深妙凄绝。

此词可谓千古绝唱。词作以孤寂清冷的秋景衬托凄惨忧戚的心境，一个愁字贯穿全篇，感情激烈，欲语犹咽。家国之恨、故土之思、身世之感、悼夫之痛，满纸凄风苦雨，百感迸发于中。笔势奇横突兀，笔力俊爽疏宕，节奏急促凄厉，格调淋漓顿挫，沉郁凄婉的阴柔美中流动着激烈超迈的丈夫气。夫前人称之为“公孙大娘舞剑器手，矫如娇龙，来如雷霆，罢如江海。”词篇以豪放纵恣之笔解悲怆剧痛之怀，淋漓大笔横溢着一种豪荡之气，在婉约中显露出豪放的锋芒。

文章配图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陈延伟，笔名陈志昂，河南宜阳人。1989年迄今，先后在《人民日报》《工人日报》《河南日报》《中国青年报》《诗刊》《诗选刊》《诗神》《当代诗歌》《飞天》《广西文学》《奔流》《牡丹》《上海诗词》《诗词百家》《深圳诗词》《中华辞赋》《老人世界》《老人春秋》等报刊发表诗文800余首(篇)，部分作品获奖。现为中国文学名家学会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洛阳市作家协会、洛阳市诗词学会会员。2002年出版诗集《七彩梦》一部。散文集《命运的渡口》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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