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史：50.邮票丑闻

上文书我们讲到了阿波罗15号采集到了最古老的岩石。这种岩石只有在月球上有机会保存下来，因为月球上没有大气没有水，也没有板块作用。地球上就很难保存那么长的时间。因为地球的岩石圈其实也在缓慢的循环。

从月球上采集的岩石样本告诉了有关月球起源的信息，我们月球很可能是一颗和火星差不多大的原行星忒伊亚和地球相撞给撞出来的。据推测这个家伙本来是在太阳和地球的拉格朗日点上。我们知道拉格朗日点一共有5个。在这些点上的天体是可以和地球以及太阳保持稳定关系的，这是3体问题的特殊解。

拉格朗日点

据推算，忒伊亚是在L4这个点上。但是忒伊亚受到干扰，逐渐脱离了L4点，最后撞上了地球。巨大的热量导致两颗天体都变成了熔融状态。忒伊亚的核心太重了，和地球的核心融合在了一起。但是外面那些比较轻的硅酸盐全都蒸发汽化，要不就是直接被撞碎扔了出去。这些硅酸盐颗粒最后凝聚成了一个月亮。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说，月亮也不是一次形成的，地球挨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波罗15号的宇航员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他们在月球上做了一个非常著名的实验，那就是铁锤和羽毛同时落地。算是验证了伽利略的预言。这种实验在地球上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在月球上重复这个实验也只有象征意义。不过，这个实验不仅仅是验证伽利略有关自由落体的论断，还涉及到一个非常底层的物理学思想，甚至是哲学思想。那就是在我们这个宇宙之中，物理法则都是一样的。

斯科特他们3个回来之后也成了受到了表彰。但是让领导们没有想到的是，这3个人捅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娄子。斯科特有点私心，他在宇航服里面偷偷藏了398枚首日封。这东西没多大的体积，是很容易夹带的。结果这398枚首日封就跟着斯科特一起到月球溜达了一趟。德国的一个商人埃尔曼找上门来，他拿出3个活期存折，每个账户里边存了7000美元，往三个宇航员的面前一摊，他要买100枚首日封。

斯科特他们这3个也知道拿宇航员的身份为自己谋取商业利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此前NASA也并没有深究此类擦边球的行为，他们三个打算捞点外快，给孩子上学攒点学费。为人父母啊，这点心思真不能说过分哦。况且人家德国商人埃尔曼保证这些首日封一直到阿波罗计划完全结束才会拿出来卖。到那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NASA未必有心思查陈年旧账。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个埃尔曼说话不算数。斯科特刚把100枚首日封寄到了德国的斯图加特，到了埃尔曼的手里，埃尔曼转手就卖给了另一个德国商人赛格。

这个赛格拿到这100枚首日封，立刻以每一枚首日封1500美元的价钱出手。这简直是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了。你别说，还挺畅销的，都快卖光了。结果这事儿把NASA气得七窍生烟。斯科特也觉得这事儿要坏菜，他们赶紧找到埃尔曼叫他别卖了。

NASA找斯科特他们没收了剩下的298枚首日封。斯科特他们三个也发表声明，拒绝接受埃尔曼的钱财。那3张存折肯定是要退回去了。后来卖首日封的钱按理说他们是要拿提成的，但是他们3个都是军人，军方把他们找去一顿臭骂。他们仨哪里还敢拿钱啊。这次算是NASA打算杀鸡给猴看，他们仨倒霉，正好撞在枪口上了。他们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挨一顿骂，他们三个再也没能飞上太空。职业生涯算是告吹了。

阿波罗16号的宇航员：马丁利、杨、杜克

美国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备剩下的两次飞行，毕竟机会已经不多了。苏联呢，他们还在鼓捣礼炮2号空间站，这是个军用空间站，为了保密，和民用的空间站用了同一个系列的名字。苏联人还对原来的联盟号飞船做升级和改进。毕竟联盟飞船原定装三个人。但是压根没考虑他们返回的时候要穿上宇航服，所以造成了联盟11号的悲剧。不得已，联盟号从运载3个人变成了只能运载2个人，完全是打了折扣在使用。所以，后续的改进计划势在必行。苏联人对于N1火箭的改进也没有断，但是意义越来越小。毕竟苏联已经开始转向空间站这种实实在在的航天项目了。

杨在飙车，杜克在拍摄

阿波罗16号登月行动基本上是按部就班，登月舱还是携带了月球车。指令长约翰·杨和杜克开着月球车在月亮上玩儿了一把飙车。他们飙到了18公里/小时的速度。创了月球车的记录。月亮上一共停了3辆月球车，就属他们俩开得快。阿波罗17号的月球车行驶距离最远，达到了35公里，但是速度不算快。

阿波罗16号从月球返回的时候，还完成了一次太空行走，从飞船的外面取回了一个录像带。这也算是这次飞行任务的一个亮点。阿波罗17号飞船的指令长是尤金·塞尔南，和他一起登月的地质专家哈里森·施密特，他是唯一登上过月球表面的地质学家。指令舱驾驶员罗纳德·埃文斯没下来，停留在了环绕月球的轨道上。

尤金·塞尔南走向月球车

阿波罗17的登月舱在月球表面停留了整整3天。他们开着月球车走了很远。尤金·赛尔南是驾驶员，施密特负责下车采集标本。毕竟这是最后一次登陆月球的任务了。拨开了表层的土壤，他们发现，下面居然有橙色的土壤，这和灰白色的土壤不一样。施密特判断，这些土壤都是非常微小的橘红色玻璃珠，只有高温下才能形成这样的土壤，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在地下300公里的深处形成的，是火山爆发把它们带到了地面。

发红的土壤，三脚架带有色卡

有人可能注意过，嫦娥3号和4号在月球上着陆以后，拍摄的照片传回了地球，似乎嫦娥拍摄的月球地表颜色和阿波罗登月拍摄的的颜色很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我看到一种解释是阿波罗飞船上是带着校色用的色卡的。他们用这个东西来校正颜色。玩过摄影的朋友们可能知道这东西，死老贵的，我前一阵之自己拍视频，还弄了一个，贵的我肉疼。

这张基本不偏色

嫦娥3号和4号带了不止一台相机，有的是监视用的，有的是导航用的，这些相机并不需要颜色准确，白平衡会有问题。后期嫦娥探测器和玉兔号月球车互拍的图像颜色就比较准确。因为那是用桅杆顶端的全景相机拍摄的，这台相机子地面就做了校准。

说到底，月亮上的土壤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大家夜里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就OK啦，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是不会骗你的，明显看得出来，月亮上土壤的颜色也是有深有浅的。地球大气会不会对颜色造成影响，可能有一点，但是肯定不会那么离谱。要不，我们还是等嫦娥5号从月球上取回样本以后在说。

月球车拍摄的阿波罗17登月舱上升段起飞

扯远了，我们在扯回阿波罗17号。尤金·塞尔南和施密特成了最后一批踏上月球的宇航员。月球车上有高增益定向天线，可以把信号直接传回地球。所以，月球车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向地面直播阿波罗17号的登月舱上升段发射升空，飞离月球的表面。至此以后，人类再也没踏上月球的表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登上月球。

苏联的N1火箭在1972年的11月23号做了第4次发射。这一次，N1火箭在前90秒内飞行正常。但是飞到40公里高空的时候，又出了故障。到起飞后105秒，N1火箭的第1级再次爆炸了，其实第1级再挺10秒钟，就可以过关。剩下的交给第2级。可惜，N1 始终过不了这一关。相比布劳恩的土星5号，根本就没办法比。人家发射了这么多次，次次成功。

那么美国和苏联到底差距到底在哪儿呢？两个字——“测试”。人家土星5号火箭可以在密西西比的试车台上完成整个火箭的静态测试。可是反观米申他们的设计局，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测试NK15发动机，根本就没有地方完成整个火箭的测试。让第一级火箭30台发动机一起点火，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美国人花了250亿美元，但是苏联人花的钱连这个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他们想少花钱多办事，后果是彻底办砸了，钱都打了水漂。

天空实验室的结构

既然登月计划已经结束，接下来搞什么呢？NASA的代号“天空实验室”的空间站计划也就开始快马加鞭了。因为这事儿已经再一次落到了苏联的后面。不过呢，这事儿在技术上并不是特别难。美国有最大的土星5号火箭，直接用第3级改装是最方便的事儿了。用阿波罗飞船当做摆渡车，用土星1B火箭把飞船送到空间站，这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另起炉灶。

但是，美国人也对阿波罗计划进行了反思。载人登月固然是壮举，但是在科学研究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其实宇航员们能干的事情，无人探测器也能干。人家月球16号不就从月亮上抓了一把土飞回去了嘛。苏联的月球系列探测器其实价钱便宜，而且效果不错。月球18和19号不成功。20号是成功的，这个探测器也想和月球16号一样打个洞，带上一点样品飞回地球，可以降落的地方不太对，碰到一块坚硬的玄武岩。取样不顺利，只带了55克样品回了地球。

苏联第二辆月球车的模型

月球21号完全成功，这个探测器把苏联第二辆遥控月球车送上了月球表面。22号探测器不着陆，工作完成的也很好。23号探测器还是从月面取样返回，可惜降落的时候探测器倒下来了。所以也就无法取样以后飞回地球了。是啊，发动机一开，沿着月球表面横“窜”，那怎么行啊。月球24号倒是顺利的完成了任务，这个探测器带了一个钻探杆，从两米深的地下取到了170克的样品，顺利的飞回了地球。

月球24号探测器

就在这几天，NASA不是报了个大新闻，在克拉维斯环形山发现了水的痕迹。其实月球上有水并不是什么特别轰动的事儿。大家早就发现，在月球的南北两极那种不见天日的深坑里可能会有冰。可是克拉维斯环形山是在太阳的直接照射之下，地表的温度可能有70~80度。这么高的温度下还能发现水份。这可是比较奇怪的事情，到底这些水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呢？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NASA的这个发现靠的是平流层红外线天文台，其实这就是一架波音747客机，在飞机上安装了一个能打开的舱段，飞到平流层去观测红外信号。这一次是他们用这个望远镜对准了月球，结果在月球南极附近的克拉维斯环形山看到了波长6.1微米的红外信号。这正好水分子发出的波长。因此才确定这个地方有水。这个地方的水含量比撒哈拉沙漠还要低100倍呢。但是1立方米的土壤中也包含着340克的水。如果将来能够提取出来，也算是为宇航员长期坚守提供了有利条件。

平流层红外线天文台

NASA正计划着重返月球，所以这个发现是个好消息。结果被俄国人兜头破了一盆冷水。为啥呢？因为月球24号带回来的样本早就分析出类似的结果了。月球24号是1976年发射的，当时苏联和美国的关系已经缓和。苏联人还拿出1克的样品和美国人进行了交换。美国人也拿出1克阿波罗登月采集的样品和苏联人换着研究。1978年，苏联人就发表了论文，说在样品里面发现了水份。采集地点是在月球上危海，危海也是经常被大太阳照耀的地方。

苏联人的论文发在了苏联自己的杂志上，这么多年就没有任何人引用过。说白了就是被大家忽略了。美国人肯定也没对苏联送的那1克样品好好地做研究，要不然，何至于到现在才发现，还弄得跟个大新闻似的。美国阿波罗登月，前后弄回来几百公斤标本，苏联人弄回来几百克，难怪美国人不当回事儿。

扯远了，扯回来。反正呢，美国人感觉还是空间站更实际，更划算。他们为空间站制定了比较实在的目标。1.对太阳进行研究；2.对生物医学；3.勘探地球资源；4.全面的工程技术试验。

你看这4个方向，是不是比阿波罗登月靠谱多了。1972年，尼克松总统批准了天空实验室计划。这个计划的宗旨就是让太空研究服务于地面上的人类。归根到底，目标还是为了让老百姓的生活更加美好。

但是，NASA对于目标的调整可惹恼了一个人。那就是冯·布劳恩。怎么会把他惹了呢？我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