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丨家乡的稻草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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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詹丽 图 / 周党环宇
冬天，草垛成为我们可以靠近的太阳。。
01
童年的岁月，被时光垛成金色的草垛，堆在青石桥暖阳的冬天。
青石桥的冬天，色彩是单调的。除了青色的瓦，除了黄色土坯墙，除了落尽叶子的树，除了金色的草垛，就剩下好蓝的天，好淡的云，和好简单的心。
低矮的稻茬，浸在水田里，把梯田画成了无数个明亮的格子。如一篇篇连续折皱的田字格。麻雀飞过了，掠些简明欢快的线条。风吹过，把稻茬的影子写得潦草而慌乱。
霜冻来了，用稻茬写意出无数冰花。我们把稻子收割回家，把稻茬留在田野，我们很少留意稻茬的荒凉和寂寞。田埂上的蒿草，都被砍回家，作为柴草。所有田埂都是光溜溜的。所以田野便一览无余。
02
那时候，我们买不起煤，也不知道煤气，更没有电。我们把田野里能砍的蒿草稻草，都垛在村口。就像我们把青石桥薄瘦的衣衫脱下来，叠起来，堆放在村头。
所以，每年冬天，我们都是靠燃烧这件贫瘠土地上的大衫，取暖。
冬天的月夜，我们在草垛间躲猫猫儿，丫头，艳云，九毛，七姑和我。总记得，那时候的月亮特别亮，草垛的影子也不再淡。
月夜，我们在草垛间，还玩一种“野鸡溜”（音溜，念第三声）的游戏。手拉手排成对面两排，然后每队轮流选一个人，往对方的队伍里冲。
冲之前，我们总要先大声唱一首歌谣，一边唱，一边拉手缓慢地悠，一边随歌谣的节奏左右倾泻身子摇头摆手：野鸡溜，玩大刀，那边人马任我挑，挑谁个，就挑你这个烂脓包。
野鸡溜，具体是哪几个字，我一直不知道。但这支童谣就像与生俱来似的在我的童年里，在我那没有糖果，没有童话书，没有布娃娃，但也有许多快乐的童年里。
03
秋天，我们在金色的阳光和金色的田野上堆积草垛，冬天，草垛成为我们可以靠近的太阳。
晴天，辛劳一年的农人们便都依偎着草垛窝里，聊天，缝补，编筐子，修农具，搓麻绳，打扑克、吃饭，打瞌睡。猪、鸡、狗、牛、小孩子、都围着草垛，跟着阳光转。
草垛，在冬天，成为村庄的中心和舞台。那时候，谁家的孩子还没回家，最先找的地方肯定是草垛。草垛周围没有，还要在草垛窟窿里掏一掏，没准儿就拉出一个睡得迷三倒四不知东西南北的孩子。
人们的笑声、歌声、叫骂声和哭声，以及饥饿、贫寒、悲伤、欢乐和希望，都遗落在草垛的空隙间，被我们老屋的灶台，燃成炊烟，在天空开成了淡蓝色的云朵以后，就一直缭绕在我心里。
作者简介
菊农，女，本名詹丽。信阳罗山定远人。山区从教三十年，教书，写字，种花，热爱大自然，安于田园淡泊生活，自诩是草木与人群之间的“介质”。
坚持写作二十多年，多篇文字散见于全国各报刊，如《散文》、《文学界》、《散文百家》、《散文诗》、《羊城晚报》等。在《教育时报》开过个人专栏。现为郝堂图书馆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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