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撰征赋(并序)》译注

导读:

公元416年,义熙十二年二月有诏加太尉刘裕为中外大都督,领司豫二州刺史,同时其长子刘义符为徐兖二州刺史。八月,刘裕以刘义符为中军将军,监太尉府留守事,准备北伐姚泓。此时谢灵运已由中书侍郎转任刘裕世子、中军将军刘义符府谘议。十一月,刘裕派左长史王弘暗示朝廷为其加“九锡”,为篡位作准备。因面有诏封刘裕为相国、总百揆、扬州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征西将军,司州、豫州、北徐州、雍州四州刺史如故。

作者奉命随同宣诏使行程六百里,于十二月一起来到彭城劳军。一看到此时主弱臣强的时局,作者甚为忧虑,因而在《岁暮》诗中写道:“殷忧不能寐,苦此夜难颓。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衰。运往无淹物,年逝觉易摧。”

次年正月,刘裕亲率水师西征,从彭城入汴水,溯黄河抵潼关,直指长安。作者前来关送行,在汴水河边一看到樯帆如林,方阵似城,军容非常壮观,从而一扫忧容,回朝之后将此番所见所闻所感,撰就此长篇大赋。

撰征二字,具有多重意思。一是大才得以验证,二是撰文记录西征。从序中可以看出,作者先是称颂刘裕的这番壮举,然后叙述奉命劳军的一路所见所闻,并抒发了一番感想,也追忆了祖父淝水之战的丰功伟绩。

原文:

盖闻昏明殊位,贞晦异道,虽景度回革,乱多治寡,是故升平难于恒运,剥丧易以横流。皇晋[][]河汾,来迁吴楚,数历九世,年逾十纪,西秦无一援之望,东周有三辱之愤,可谓积祸缠衅,固以久矣。况乃陵茔幽翳,情敬莫遂,日月推薄,帝心弥远。庆灵将升,时来不爽,相国宋公,得一居贞,回乾运轴,内匡寰表,外清遐陬。每以区宇未统,侧席盈虑。值天祚攸兴,昧弱授机,龟筮元谋,符瑞景征。于是仰祗俯协,顺天从兆,兴止戈之师,躬暂劳之讨。以义熙十有二年五月丁酉,敬戒九伐,申命六军,治兵于京畿。(《艺文类聚》作“京甸”。)次师于汳上。灵樯千艘,雷辎万乘,羽骑盈途,飞旌蔽日。别命群帅,诲谟惠策,法奇于三略,义秘于六韬。所以钩棘未曜,殒前禽于金墉,威弧始彀,走钑隼于滑台。曾不逾月,二方献捷。宏功懋德,独绝古今。天子感东山之劬劳,庆格天之光大,明发兴于鉴寐,使臣遵于原隰。余摄官承乏,谬充殊役,皇华愧于先雅,靡盬悴于征人。以仲冬就行,分春反命。途经九守,路逾千里。沿江乱淮,逆薄泗、汳,详观城邑,周览丘坟,眷言古迹,其怀巳多。昔皇祖作藩,受命淮、徐,道固苞桑,勋由仁积。年月我历,市朝巳改,永为洪业,缠怀清历。于是采访故老,寻履往迹,而远感深慨,痛心殒涕。遂写集闻见,作赋撰征,俾事运迁谢,托此不朽,其词曰:

注释:

撰,才能,见《论语·先进》:“异乎三子者之撰”;写作,著书;持,拿着,见屈原《九歌·东君》:“撰余辔兮高驼翔”;指天地阴阳等自然现象的变化规律。征,远行;用武力制裁,讨伐;召集;收集;招请,寻求;证明,证验;表露出来的迹象。盖,方言虚词,发语词,表示大概如此;连词,表示原因。昏明,昏暗与明亮;黑夜与白昼;愚昧与明智。殊,不同;特别,很;超过。位,位置。贞,坚定,有节操。晦,夜晚;昏暗不明。贞晦,贞洁隐晦;谓高尚其志,不求闻达;犹言否泰。异道,指志趣或本性不同;思想理论不同;不同的道路;方向相反的道路;又指信不同教义的人,即异教徒;不同的方法;别的方法。景度,风风光光地过来,平安吉祥地过度。景,环境的风光;情况,状况;佩服,敬慕;高,大。过,由此到彼。度,事物所达到的境界。回革,恢复原来的制度,复辟。升平,太平。升,向上,高起,提高。平,不倾斜,无凹凸,像静止的水面一样。剥丧,伤亡;丧乱;衰败。横流,大水不循常道而泛滥;比喻动乱,灾祸;放纵恣肆;形容涕泪交流;充盈,遍布。河汾,黄河与汾水的并称,亦指山西省西南部地区。吴楚,春秋时期的吴国与楚国;泛指吴楚故地,即今长江中﹑下游一带。纪,记年代的方式,古代指十二年为一纪。西秦,指西凉地区,为古秦国之地,以其地处西方,故称;指关中陕西一带秦之旧地。东周,即东周三国,指赵、燕、魏三国,南北朝时期的赵有前赵、后赵;燕有前燕、后燕、西燕;魏有北魏。衅,缝隙,感情上的裂痕,争端;又,以香熏身。幽翳,隐蔽;阴暗;阴霾;或草木繁茂。情敬,犹诚敬,真诚地敬重。遂,称心;如意;成功。推薄,推移而逼近。弥远,久远。弥,满,遍。远,距离长,与“近”相对。庆灵,指古代以为祥瑞的庆云﹑灵芝等;古谓先人的积善与福荫。爽,明朗,清亮;轻松,俐落;痛快,率直;干脆,索性;舒服。居贞,遵守正道。贞,通“正”。回乾,回天。运轴,运转地轴,据掌握枢要的地位。寰,广大的地域;古指距京都千里以内的地区,京畿之地。遐陬,边远之隅。遐,远。陬,隅,角落。区宇,境域;天下;殿宇。侧席,单独一席;正席旁侧的席位;歪着而不正坐,谓因忧惧而坐不安稳;指谦恭以待贤者。天祚,上天赐福;亦指皇位,国统;或指天子。攸,疾走的样子。昧弱,无知而软弱的人。龟筮,即“龟卜”与“筮占”。元谋,主谋。元,头、首、始、大。谋,计划,计策,主意。符瑞,吉祥的征兆,多指帝王受命的征兆。景征,吉祥的征兆。仰祗,敬仰。祗,敬;恭敬。俯协,俯就,妥协。止戈,武,或指停止干戈,平息战事;终结内部矛盾。躬,身体;自身,弯曲着身体。暂劳,一时的劳苦。敬戒,警戒;戒备。申命,重申教谕或命令,再命,任命,命令,指发布命令。六军,晋朝时军队编制有领军、护军、左卫、右卫、骁骑、游击等六军。治兵,古指在秋季进行的练兵仪式,后泛指练兵或治军;出兵作战。京畿,国都及其附近的地区。次师,再次出师,再次出兵。汳,古水名,晋以后被认为是汴水的下游,“汳”名遂废,通称汴水。樯,船上的桅杆,也指风帆或帆船。雷辎,犹雷轮,即轮子发出隆隆之声的车子。羽骑,羽林军的骑兵。旌,古代用牦牛尾或兼五采羽毛所饰竿头的旗子。诲谟,教给计谋。惠策,无保留地传授策略。钩棘,古代兵器,亦作“句戟”、“钩戟”;本指刺人的草。曜,照耀;明亮;日、月、星均统称为“曜”,如日、月、火、水、木、金、土等七颗星合称为“七曜”。殒,死亡,古同“陨”,坠落。前禽,跑在前面而逃逸的禽兽,古时以不逐前禽比喻统治者的怀柔政策。金墉,西方的城池;犹金城,坚固的城墙;古城名,三国魏明帝时所筑,为当时洛阳城(今洛阳市东)西北角一个小城,唐贞观后废。威弧,星官名,即弧矢。彀,张满的弓。钑,古代兵器,铁把小矛;亦指戟;或用金银在器物上嵌饰花纹。隼,鸟类的一科,翅膀窄而尖,上嘴呈钩曲状,背青黑色,尾尖白色,腹部黄色,饲养驯熟后,可以帮助打猎,亦称“鹘”。滑台,古地名,即今之河南省滑县,相传此地古有滑氏于此筑垒,后人亦在此筑以为城,且高峻坚固,汉末以来为军事要冲。逾,超过。懋德,勉行大德;盛德。独绝,天下独一无二。《东山》,见《诗经·豳风·东山》:“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劬劳,劳苦;苦累。格天,感通上天。光大,使显赫盛大。发兴,发兵兴师;发生;兴起。鉴寐,假寐,不脱衣冠而睡。遵,顺着,沿着。原隰,指广平与低湿之地;泛指原野。摄官,任职的谦词,表示暂时代理;暂行代理的非正式任命的官员。承乏,承继暂时无适当人选的职位。谬,错误的,不合情理的;侥幸地得到。《皇华》,见《诗经·小雅·鹿鸣之什》:“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皇皇,指草木的花光彩耀眼。靡,顺风倒下;又比喻美好;华丽;奢华。靡盬,谓无止息,指辛勤于王事;借指王事,公事,见《诗·唐风·鸨羽》:“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盬,通“苦”。悴,忧愁,悲伤。征人,出征者。反命,复命。九守,九个郡的太守。乱淮,泛滥的淮河。逆,方向相反,与“顺”相对;抵触,不顺从;背叛,背叛者或背叛者的;迎接;预先。薄,草木丛生处;接近。眷言,亦作“睠言”;回顾貌。言,词尾。皇祖,君主的祖父或远祖;对已故祖父的敬称。藩,篱笆;护卫;捍卫;藩镇,屏藩镇守。固,坚,坚固。苞桑,桑树之根本;丛生的桑树;比喻牢固的根基;根深柢固;指帝王能经常思危而不自心安理得,国家就能巩固。勋,特殊功劳,功勋。市朝,市场与朝廷;泛指争名逐利之所;犹朝野。洪业,大业;古时多指帝王之业。缠,绕,围绕;搅扰;牵绊;应付。怀,思念,想念;包藏;胸前;心中意;安抚;归向,使降顺。清历,分明,清楚。故老,元老;旧臣;年高而见识多的人;前朝遗老。寻履,探访或游历。往迹,人或车马行进所留下的踪迹;前人或过去的事迹。殒涕,落泪。俾,使。迁谢,犹言衰退败落;谓时间迁移流逝;谓身心衰老。不朽,(多指抽象事物)永不磨灭;存在于人类的记忆或记载中。

译文:

闻说过昏愚与明智将永远是处于完全对立的位置,坚贞与晦昧也属于是完全相反的意义,虽然经过了平安的过渡而恢复了晋室的皇统,但是天下至今乱象频仍,并且现在所辖的区域也已显得非常之狭小。所以总难于让人能够相信,这一时的太平的景象又能维持多久,因为这一派丧乱衰败的景象依旧在任意地横行。我晋朝的江山已经丢弃了黄河和汾水两岸的大片疆土,被迫迁徒到了春秋时期这吴、楚的故国旧地,至今虽然已经历了晋元帝、明帝、成帝、康帝、穆帝、哀帝、废帝、简文帝、孝武帝、安帝等九朝皇帝,所统治时间也已有了一百多年之久,但是陕西这一带的关中旧地竟然没有一点前来勤王救驾的愿望;特别是燕、赵、魏这些东周古国也竟然敢于连续三次对我朝进行大规模入侵这实在令人非常愤慨,也可以说从此又留下了严重的祸根,以及引发那没完没了而纠缠不清的争端,这一切的一切虽然为时已久,但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人们一刻也不能忘怀。况且现况是皇陵与祖茔已统统湮没在茂密的野草乱木丛中,虽然有真诚的敬仰却不能如愿以赏,随着时光的流逝和日月的推移,就是当初曾经怀着非常迫切心愿的皇上也随之而愈来愈淡漠了。庆云、灵芝之类祥瑞即使已经升堂入室,但是美好时光的来临却又遥遥无期。现在只有相国宋公(刘裕)还能为社稷恪守正道而辛勤操劳,正以回天之力在执掌着朝廷枢密并运转着军政轴心,对内是旨是匡正京都地区直至千里之内统治,对外则是在努力地清理国境边陲那鞭长所及之处忧患。每日里都因为天下尚未完成统一而一味深思远虑以至坐卧不安。这一切都是上天为了让国家能够迅速复兴而所赐予的福祉,所以也对我们这些柔弱无知的臣民在暗授机宜,并借助于龟卜筮占从而确定社稷的方针大计,结果所呈现的也是一派吉祥的征兆。于是人们虔敬地信仰那神祗并做到俯首听命,并真诚地顺从天意以应承那良愿吉兆。大兴那平息战乱的仁义之师,屈身暂代从而肩负着对顽敌进行讨伐的历史重任。兹于义熙十二年(416)五月丁酉之日已正式起兵,机智而谨慎地发起了第九次讨伐的神圣战争,首先是对领军、护军、左卫、右卫、骁骑、游击等六军将士,在京都附近举行了秋季大练兵仪式,因而让军队驻扎在这汴水下游的河滩之上。灵活的战船已拥有成百上千艘之数,雷鸣般的兵车也竟达到成千上万辆之多,沿途还遍布了皇帝的宿卫和仪仗的羽林军骑兵,那些旗竿用牦牛尾巴和五采羽毛所装饰的旌旗遮住了太阳。在分别任命完毕各路统帅之后,接着并对他们统一作了战略部署并分别面授机宜,具体地讲解了最能体现兵法精微的《三略》,以及事关战术奥秘的《六韬》。锐利兵器如钩棘枪头虽然还不够铮亮,但是已足以让那些飞禽走兽堕落于坚固的城墙之下。威力巨大的弧矢弓箭也开始拉成了满弓,那些如同隼鸟喙嘴的小叶矛钑正簇拥在一起而直奔河南滑台。在尚未超过一个月时间之内,有二个方面军已献上了胜利的捷报。首立大功也就是初彰盛德,真可谓古今稀有而被称为天下独绝。天子也不由得感慨他有象《诗经·豳风·东山》所颂扬的那么劳苦功高,而应当热烈地庆祝这一感动上苍的显赫功勋。元帅自从发兵兴师之后就已衣不解带,大臣也在那广阔平坦或低洼潮湿的原野里宿营。我以暂行代理的身份担任了这一目前尚无适当人选的崇高职位,真的是感到侥幸而获得到了这样一个特殊的机会,因而心中也常常“皇皇者华”而如《诗经·小雅·鹿鸣之什》所言,又象《诗经·唐风·鸨羽》中那样“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仅是个虽然辛勤劳作于王事却忧心忡忡的出征者。从去年仲冬之月即已取道出行,却直至今年春分时节才前来复命。途中一共经过了九个州郡,途经行程长逾千里之外。沿着长江两岸狂奔乱走才终于进入了淮水流域,接着又溯流而上来到了泗水与汳水流域。沿途我详细地视察了一些邻近的城邑,并且祭扫了附近的一些古人的陵墓。在此地凭吊那古代的遗迹,当然是感慨良多。昔日先祖父(谢玄)曾任藩镇统帅,受命驻防在淮阴、徐州一带前线,致使这里的城邑道路如同桑树的根基那样坚固,此等特殊的功勋皆是出于仁义而所积聚。这些难忘的岁月我都已亲身经历,斗转星移之间朝野上下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那已成为永远的过去的丰功伟绩,却时时仍然绵缠于心而且历历在目。于是我采访了一些颇有见识的老前辈,并通过亲身的游历去体验那前人的往事陈迹。于是产生了深深的感慨,因而也常常痛心疾首而潸然泪下。于是将所采集的以下所见所闻,撰写了这一篇《撰征赋》。即使是已经事过境迁,但也可以寄存这不磨灭的往事于人们的记忆之中,并让这些记忆永垂不朽,其赋辞说:

评析:

在序中首先阐明了当前国家所面临的严重形势以及北伐的重大意义,从而赞颂了刘裕勤勉于王事的壮举,以及所统领的北伐阵容的强盛首战告捷给人们带来的喜悦。接着是介绍自己肩负奉旨劳军的光荣使命,以及一路上鞍马劳顿的经过和天翻地覆的变化的感受。又回顾了当年自己的祖父为保卫祖国而立下的丰功伟绩,正如他在《述祖德诗二首》中所说:“万邦咸震慑,横流赖君子。拯溺由道情,龛暴资神理。秦赵欣来苏,燕魏迟文轨。”最后说明了撰写此赋的动机和意图。

原文:

系烈山之洪绪,承火正之明光。立熙载于唐后,申赞事于周王。畴庸命而顺位,锡宝圭以彻疆。历尚代而平显,降中叶以繁昌。业服道而德徽,风行世而化扬。投前踪以永冀,省輶质以远伤。暌谋始于蓍蔡,违用舍于行藏。

注释:

系,有联属关系的;关联;联结,是。烈山,烈山氏,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氏的别称,又名厉山氏。洪绪,世代相传的大业。多指帝业。承,在下面接受,托着;担当,应允;受到,蒙受;继续,接联;顺从,迎合。火正,古代掌火之官;亦指仲夏,古以五行配四时,火旺于夏,故称;后喻汉朝。明光,日光;亦指白日,太阳;明亮;光亮;指神话中昼夜常明的丹丘;汉代宫殿名,后亦泛指朝廷宫殿。立,熙载,弘扬功业。唐后,唐虞之后。申,申伯,西周着名政治家、军事家,申国开国君主,周厉王逃往彘地(今山西霍县)避难后,与周公、召公等人摄行朝政,史称“共和行政”。赞,说明,辅佐;主持礼仪;夸奖,称扬。事,服侍。周王,周宣王,周世宗姬静,为申伯的外甥。畴,类,同类的;古同“俦”,同辈,伴侣;使相等。庸命,顺应天命。顺位,位置按一定规律,如先后、大小、高低、左右次序推移、继承。锡,赏赐,古同“赐”。宝圭,古代帝王诸侯举行典礼时所用的一种玉器。彻疆,指勘定疆界。彻,贯彻,勘定。土疆,国土疆界。历,经历;历法。尚代,古代,久远年代。平显,平安显赫。降,以降,犹言以后表示时间在后;犹言以下表示等第或位置在下。中叶,中世;中期。繁昌,繁荣昌盛。业,重大的成就或功劳。服道,谓潜心修道。德徽,德美。风,风气。行世,流行于世;问世;犹处世。化扬,普遍化并发扬光大。投,走向,进入。前踪,前人的足迹。永冀,永远的期望。省,节约,不费;简易,减免。輶,轻车;轻便,轻微。伤,受损坏的地方;损害;因某种致病因素而得病;因过度而感到厌烦;妨碍;悲哀;得罪。睽,两眼不看一地方,斜视;分离;背离;违背,不合。谋,计画,计策,主意;设法寻求;商议。始,谓开始时慎重考虑。蓍蔡,犹蓍龟,筮卜;比喻德高望重的人。违,背,反,不遵守;不见面,离别;邪恶,过失。用,取用;使用。舍,取舍;指被任用或不被任用;“用行舍藏”,见《论语·述而》:“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谓被任用就出仕,不被任用就退隐。行藏,行迹;底细;来历。

译文:

统观自炎帝烈山氏以来世代相传的皇统帝业,均能象掌火大臣火正那样璀灿光明。能够在唐虞之后弘扬祖宗功业的,只有申伯所辅佐的周宣王姬静。他能与众大臣共同顺应天命,从而匡正自己的身份位置,并能赏赐诸侯玉圭手版,并为之勘定所封的疆域。虽然经历了那么久远的年代,却仍能一直能保持着社会的平安稳定,并且充分地发展了中古之后的繁荣昌盛。其鸿图大业之所以能如此永久,是因为他能潜心修养,以至使得其德政更加美好,从而使得良好的社会风气盛行于世,并且能发扬光大。踏着那前人的足迹前进,可使人充满着希望,如乘坐轻车和行走熟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害。眼观六路并耳听八方的智者贤哲,开始都是专司蓍龟筮卜而德高望重之人,即使他们虽然不受重用也一样能够舍身成仁。

评析:

辞赋开篇即肯定了东周“宣王中兴”的历史地位,说周宣王姬静能顺应天命,志同臣愿,因而使社会平安稳定,繁荣昌盛;又能坚持潜心修德,故而使得社会风气良好;若能沿着此条道路前进,则人民充满希望。而贤能智士他们德高望重,即使不受重用也会舍身成仁。

原文:

庇常善之罔弃,凭曲成之不遗。昭在幽而偕煦,赏弥久而愈私。顾晚草之薄弱,仰青春之葳蕤。引蔓颖于松上,擢纤枝于兰逵。施隆贷而有渥,报涓尘而无期。欢太阶之休明,穆皇道之缉熙。

注释:

庇,遮蔽,掩护。常善,一贯善良的人能坚持救人、救物。见老子《道德经》:“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罔,蒙蔽;无,没有。凭,靠在东西上;依靠,仗恃;根据;证据;由着,听从。曲成,多方设法使之有成就;委曲成全。昭,明亮。幽,幽深,幽静。《说文》:“幽,隐也。”偕,共同在一起。煦,温暖。赏,赐。弥久,长久;愈久。青春,春天草木茂盛而呈青葱色。葳蕤,茂盛。引,拉,伸;领,招来;拿来做证据、凭据或理由;退却。颖,谷穗,丰颖。擢,抽引,拉拔。纤,细小。逵,四通八达的道路。隆贷,指皇帝的恩赐。渥,沾润。涓尘,细水与微尘,比喻微小的事物。无期,指遥无了期;犹言不知何时,难有机会;亦指没有约定日期。太阶,古星名,即三台,上台﹑中台﹑下台各二星,因其相比而斜上,如阶级然,故名;亦指三公之位;又指宫殿﹑庙堂的台阶。休明,美好而清明,用以赞美明君或盛世。穆,温和;恭敬。皇道,帝王治国的法则;犹大道。缉熙,光明,见《诗·周颂·敬之》:“学有缉熙于光明。”意为学那些光明中之更光明者;光明,亦指贤人。

译文:

圣贤之所以能受到上天的荫庇,主要是因为他们能够坚持行善救人活物,而不是随随便便地甩人弃物,就凭籍他们能够委曲求全这一点,上天也不会随便将他们遗忘。虽然光明能让阴冷处的人们都能得到温暖,但是那种安享赐与愈久的人则愈加自私。环顾这晚秋时节的小草,它们是那么的软弱无力,仰望那春季青葱色的树木,又是那么的茁壮茂盛。松树引领着丰颖的藤蔓,沿着自己的躯干而扶摇直上,兰蕙则舒展自己苗条的枝叶,使之伸向四面八方。向那万物普施深透滋润的甘露时雨,有如皇上所赐的隆恩,但是为了报答这涓涓细水和点点微尘之恩,也象是那么遥遥无期。欢呼那如同“三公”的“太阶星”是那么的清明而美好,真值得人们肃穆恭敬的,是那英明帝王治国之道的灿烂光芒。

评析:

这里说的是上天爱物,珍视生命。至于贪图安逸,乃是人之弱点。秋草无力,春树茁壮。年轻时候才充满着活力。有作为的人能够顶天立地,也能充分发挥一番,如同苍松支撑藤萝,兰花舒展枝叶。甘露时雨,天下为公,不求回报,无私地滋润着万物。贵如“三公”的“太阶星”之所以令人肃然起敬,是因为它那照射四面八方的万丈光芒。

原文:

惟王建国,辨方定隅,内外既正,华夷有殊。惟昔小雅,逮于班书,戎蛮孔炽,是殛是诛。是以宣王用棘于猃狁,高帝方事于匈奴。然侵镐至泾,自塞及平。窥郊伺鄙[][][][]。慕携王之矫虔,阶丧乱之末宁。窃强秦之三辅,陷隆周之两京。雄崤、渑以制险,据绕溜而作扃。家永怀于故壤,国愿言于先茔。俟太平之旷期,属应运之圣明。坤寄通于四渎,干假照于三辰。水润土以显比,火炎天而同人。惟上相之睿哲,当草昧而经纶。总九流以贞观,协五材(传注五才,从《艺文类聚》改)而平分。时来之机,悟先于介石,纳隍之诫,一援于生民。龟筮允臧,人鬼同情。顺天行诛,司典详刑。树牙选徒,秉钺抗旌。弧矢罄楚孝之心智,戈棘单吴子之精灵。

注释:

惟,单,只;但是;文言助词,常用于句首;想,思考。辨方,辨别方位。隅,角落,靠边的地方。华夷,指汉族与少数民族。殊,区别。逮,赶上;及;到;捉;捕。班书,指汉班固所着的《汉书》。戎蛮,亦作“戎曼”,即蛮氏,古族名,西戎的一支。孔炽,很猖獗,很嚣张。见《诗·小雅·六月》:“玁狁孔炽,我是用急。”毛传:“炽,盛也。”殛,诛,杀死,责罚。是以,所以;因此。宣王,周宣王姬静。棘,泛指有刺的草木。猃狁,古族名。中国古代的一个民族,即犬戎,也称西戎。高帝,即汉高祖刘邦。方事,指方药医术。匈奴,中国古代北方民族中最早统一了大漠南北的全部地区并建立起国家政权匈奴单于国的民族。镐,镐京,古都名,西周国都,在今陕西西安西南。泾,水名,发源于中国甘肃省,注入陕西省渭水。塞,边界上险要地方,塞外。平,大面积平坦的地方,平原。鄙,郊野之处,边远的地方。携王,周携王,即姬余臣(?─前760或750,一说“余”),西周末年,周幽王废申后及其所生的太子宜臼,改立褒姒为后,并立其子伯服(一作伯盘)为太子,从此,以周幽王的朝廷势力为一方,以申后之父西申侯的势力为另一方,在政治斗争数年后转为战争。西申侯联合缯国等诸侯和犬戎,与周幽王的军队作战,结果周幽王败死,西周灭亡,西申侯等诸侯共尊宜臼为周王,即位为周平王,而虢公翰则另立王子余臣为王,史称携王,周朝二王并立。相持若干年后,直到晋文侯杀周携王,才终结二王并立局面。矫虔,诈称上命强夺他人财物;泛指敲诈掠夺。阶,台阶和梯子,比喻向上的凭借或途径。丧乱,死亡祸乱。后多以此形容时势或政局动乱。末宁,最后安宁。窃,偷盗;用不合法不合理的手段取得;私自,暗中;谦辞,指自己。三辅,秦汉时期的三辅地区,主要包括京畿长安周围的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个地区,是关中核心地区。雄,强有力的。崤,崤山,位于河南省西部,灵宝市、陕县南部,向东延伸的余脉称为邙山。渑,渑池,地名,在中国河南省。险,要隘,不易通过的地方。据,占据。绕溜,古地名,在今陕西省,以地势险要着称,后常用以代指险固之地。扃,从外面关门的门闩。愿言,思念殷切貌。先茔,祖先的坟墓。俟,等待。旷期,宽广;心境开阔;荒废;耽误。属,属于,有管辖关系的,归类。应运,顺应期运;顺应时势。坤,八卦之一,象征地。四渎,星官名,属井宿,共四星,其中一星在双子座内,其余三星在麒麟座内,古人认为它们与我国的四条大河,即长江、黄河、淮水、济水等对应,故名,据《晋书·天文志》:“东井南垣之东四星曰四渎,江、河、淮、济之精也。”干,八卦之一,象征天。三辰,即日、月、星这三个显着的天体。润,滋润。显比,谓臣子以光明之道辅佐其君。炎,热。同人,《易》卦名,离下干上,意为与人和协;引申为归向之民;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同一单位共事者或同一行业中人,也作“同仁”。上相,天子举行大典时,主持礼仪的官员;对宰相的尊称;泛称大臣;星名,上相星。睿哲,神圣而明智,古代颂扬帝王的用语。草昧,未开化;引申为草创,创始。经纶,经世之条理。总,.聚合,聚在一起;概括全部,主要的;为首的,最高的。九流,据《汉书·艺文志》,分别指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贞观,谓以正道示人。贞,正,常。观,示,指正大的道理;澄清天下,恢宏正道;指澄清天下,恢宏正道的职责;正可观赏。五材,亦作“五才”;五种物质,即金﹑木﹑水﹑火﹑土;亦指仁、义、礼、智、信五种德性。平分,平均分配;对半分割。《楚辞·九辩》:“皇天平分四时兮,窃独悲此廪秋。”悟先,理解,明白,觉醒。介石,谓操守坚贞,语出《易·豫》:“介于石,不终日,贞吉”;碑石。纳隍,谓推入城池中,见汉张衡《东京赋》:“人或不得其所,若己纳之于隍。”按,《孟子·万章下》称伊尹“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己纳之沟中。”后以“纳隍”指出民于水火的迫切心情。隍,没有水的城壕。诫,警告,劝人警惕。援,拉,引。生民,《诗·大雅·生民》,其中记叙周的始祖后稷的诞生,及其经历的磨难和播种五谷的事迹。诗中所写的后稷之母,因脚踩天帝足迹而怀孕,以及后稷被母亲抛弃荒野时受到牛羊、飞鸟庇护的故事,有着浓厚的神话色彩。龟筮,即“龟卜”与“筮占”,龟卜,是根据钻灼龟甲而形成的纹兆断定吉凶,有象而无数;筮占,则是“极数知来之谓占”,是一象与数结合的机制。允臧,确实好;完善。行诛,讨伐;杀戮。司典,掌管典籍;指史官;掌管刑典的官吏。详刑,谓断狱审慎。树牙,树立牙旗,古称官署为牙,称所居之城为牙城,所居之屋为牙宅,称朝见主帅为牙参、所亲之将为牙将、卫队为牙队,而亲兵则称牙兵,称所树之旗为牙旗。选徒,选择士兵。秉钺,持斧,借指掌握兵权。抗,抵御;拒绝;对等;同扛。弧矢,弓和箭: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古星名,弧矢星,属井宿,共九星,八星如弓,外一星如矢。罄,本义为器中空,引申为尽,用尽。楚孝,即楚孝王刘嚣,汉宣帝的第三个儿子,其生母卫婕妤。刘嚣于甘露二年(前52)受封为定陶王,二年后(前50)徙封为楚王,建都彭城(今江苏徐州市),遂从长安徙居彭城开基,是藩王族开基始祖。在西汉晚期各藩王中,楚王刘嚣是较为优秀的一个,史称刘嚣“素行孝顺仁慈,之国以来二十余年,纤介之过未尝闻”,因此受到皇帝的嘉奖和厚赏。刘嚣在位二十八年去世,谥为楚孝王。心智,心思智能。戈棘,戈戟。棘,通“"戟”。单,不复杂;独一;仅。吴子,即倡乱七国的吴王刘濞,刘邦兄刘仲之子。

译文:

但凡历代开国帝王建立国家,都能明辨四方利害而平定边陲荒漠之地,内外略定之初,便能制定出对待少数民族不同的政策。昔日《诗经·小雅》之所以被收编在《汉书》之中,就是因为从中可知晓当时古西戎的一支戎蛮族是何等猖獗,显然可见其罪行应受到严厉的惩罚以至连遭诛杀。原来周宣王姬静是常用带刺的荆棘来对待猃狁的,而汉高祖刘邦则采用医药之术与治病方剂等办法来对待匈奴单于的。然而其结果却是让他们长驱直入,从而侵占了我镐京乃至泾河之滨,让硝烟和蹄尘从塞外荒漠波及到了这肥沃的平原地区。他们先是窥窃我远郊而伺机于边陲,接着是觊觎我京畿之地。他们所崇拜的竟是周携王姬余的那种敲诈和掠夺手段,所采用的是蚕食策略从而一步一步地使得时势动荡不安。他们既窃取了原强大秦国京城附近的三辅地区,又攻陷了原周朝兴隆的镐京、洛邑二座京都。虽然雄伟的河南西部崤山以及渑池是出奇制胜的天险,占据了以地势险要而著称的陕西绕溜也算是关隘门户。远离家园的人们会永远怀念故土,在报效国家之时会殷切思念祖先的陵墓。等到天下太平之时人们的心境将会豁然开朗,这一切的一切都寄希望于应运而生的明达圣贤。大地的畅通主要寄托于那“四渎星”的照耀,以及与之对应的长江、黄河、淮河、济河四大河流,长天的光明则借助于日夜照耀着的日、月、星“三辰”。雨水滋润土地如同是臣子以光明磊落的智能辅佐那自己的君王,明亮温暖着天空则好象是那些同心同德的同仁。惟有那神圣“上相星”的睿智明哲,相对于那些尚未开化的愚昧之徒、草茫人士可谓是济世经纶。集合儒、道、阴阳、法、名、墨、纵横、杂、农九流的智慧,并使之各显神通,则可协调金﹑木﹑水﹑火﹑土五行充分发挥作用,而且也可使之和谐共处而均衡发展。要掌握好这时来运转的大好机遇,首先应当领悟到的是,必须具有岩石一般坚贞的心,能让黎民百姓统统听信他那居住到城壕之中去可脱离水深火热的急切劝告,因他灵活地援引了记叙周始祖后稷诞生的《诗经·大雅·生民》的道理。当时龟卜与筮占的方法的确实是很好,因为也许人间和鬼域的情况竟大致相同。虽然是顺从天意去进行诛杀凶逆,但是也要由掌管典籍的法官通过审慎分析研究再定案断狱。树立起了表示军令的牙旗之后,要认真地挑选好作战的士兵,高举起象征着掌握兵权的斧钺,以及进行军事指挥的旌旗。西汉楚孝王刘嚣(汉宣帝、卫婕妤的第三个儿子)曾为了“多作兵弩弓数十万”而费尽心机,挥舞金戈银戟而倡乱七国的吴王刘濞(刘邦侄子,刘仲之子)曾以为诉诸武力即可独占天下,从而扭曲了自己的灵魂。

评析:

在外患不断的情况下,作者认为应采取周宣王的强硬政策,而不是采取汉高祖的怀柔政策。自西汉以来,外族屡屡大举入侵,侵占边陲,甚至长驱直入,进逼京城,兵临城下。

失云去家园的人们,无时不刻地均在思念自己的故乡,以及祖宗的陵墓,因而大家都在日以继夜地寄希望于圣贤的诞生。

面对异族的侵略,朝野上下要同仇敌忾,同心同德,各显神通。对敌斗争也要掌握到机遇和分寸。要选择优秀士兵,统一指挥,要严格警惕有人象刘嚣一样私藏有兵器,象刘濞一样在阴谋篡夺天下。

作者政治上的敏锐还表现在其《彭城宫中直感岁暮诗》中:“草草眷徂物,契契矜岁殚。楚艳起行戚,吴趋绝归欢。修带缓旧裳,素鬓改朱颜。晚暮悲独坐,鸣鶗歇春兰。”

原文:

迅三翼以鱼丽,襄两服以雁逝。阵未列于都甸,威已振于秦、蓟。洒严霜于渭城,被和风于洛汭(戚)。就终古以比猷,考坟册而莫契。昔西怨于东徂,今北伐而南悲。岂朝野之恒情,动万乘之幽思。歌零雨于豳风,兴采薇于周诗。庆金墉之凯定,眷戎车之迁时。伫千里而感远,涉弦望而怀期。诏微臣以劳问,奉王命于河湄。夕饮饯以俶装,旦出宿而言辞。岁既晏而繁虑,日将迈而恋乖。阙敬恭于桑梓,谢履长于庭阶。冒沉云之晻蔼,迎素雪之纷霏。凌结湍而凝清,风矜籁以扬哀。情在本而易阜,物虽末而难怀。眷余勤以就道,苦忧来其城颓。

注释:

迅,迅速,很快。三翼,古代的战船,因有大﹑中﹑小之分,故称三翼。鱼丽,古代战阵名。襄,帮助,辅佐。两服,古代所用四匹马牵引的车驾,中间夹着车辕的两马称为两服。都甸,都邑郊外之地。威,使人敬服或惧怕的力量;凭借使人畏惧的力量压服;使人敬畏的。秦,中国周代诸侯国名,在今陕西省和甘肃省一带。蓟,上古时周武王建立周朝时,因敬仰蓟氏先贤的功德,而尊重他们的后代为蓟地的首领,而建立了蓟国,地处今北京。洒,把水散布在地上。严,厉害的;重大。渭城,地名,本为秦都咸阳,汉高祖元年改名新城,后废。武帝元鼎三年复置,改名渭城,东汉并入长安县,在今陕西咸阳东北二十里。被,盖,遮覆;遭遇,遭受;介词。洛,洛水,出左冯翊归德北夷界中,东南入渭。汭,河流会合的地方,或河流弯曲的地方。就,依照现有情况或趁着当前的便利,顺便。终古,久远;往昔,自古以来;经常。比,能够相匹。猷,计划;谋划;道;法则;功业;功绩。坟,传说中我国最古的书籍,《三坟》。册,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神仙的文书或封爵的诏书。莫,不要;没有,无;不,不能;古同“漠”,广大。契,相合,相投。徂,徂征,前往征讨。徂,往;过去,逝;开始;古同“殂”,死亡。朝野,朝廷与民间;政府方面与非政府方面。恒情,常情。万乘,古时一车四马为一乘;周制,天子地方千里,能出兵车万乘,因以“万乘”指天子;指能出兵车万乘的大国,亦泛指国家。幽思,思虑深沉;藏在内心的思想情感。零雨,慢而细的小雨,见《诗经·豳风·东山》:“我来自东,零雨其蒙。”豳风,是豳地(今陕西旬邑县西)一带民歌,共七篇,都产生于西周,是《国风》中最早的诗。兴,流行;盛行。采薇,是《诗经·小雅》中的一篇。周诗,周代的逸诗;指《诗经》。因其为周代诗歌,故称。金墉,西方的城;犹金城,坚固的城墙;古城名。三国魏明帝时筑。凯定,犹言胜利平定。眷,顾念,爱恋。戎车,兵车。迁,机关、住所等另换地点;变动,转变。伫,长时间地站着。涉,到,经历。弦望,指农历每月初七﹑八,廿二﹑三和十五(有时是十六﹑七);借指时日﹑岁月。劳问,慰问。王命,帝王的命令、诏谕;指东汉班彪《王命论》。奉,恭敬地用手捧着;尊重,遵守。湄,河岸,水与草交接的地方。饮饯,以酒饯行。俶装,整理行装。出宿,居住在外。言辞,言论。晏,迟,晚;天清无云;鲜艳;同“宴”;安定,安;温柔,和。繁虑,很多的忧虑。迈,远行;超过,跨越。乖,背离,违背,不和谐。阙,豁口,空隙。敬恭,恭敬奉事;敬慎处事。桑梓,谓家乡的桑树、梓树是父母所种的,对它要有敬意,后因以“桑梓”代指故乡或父老乡亲。《诗·小雅·小弁》:“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履长,指冬至。庭阶,堂前的台阶;庭院。沈云,亦作“沉云”;阴云;浓云。晻蔼,阴暗的云气。晻,古同“暗”;昏暗不明。蔼,古同“霭”,云气。纷霏,纷纷飞散。凌,冰,凌冰。湍,水势急速。矜,怜悯,怜惜。籁,孔穴里发出的声音,泛指声响。本,草木的根;事物的根源。阜,土山;盛,多,大;丰富;富有。末,尖端,梢;最后,终了;非根本的,次要的,差一等的;碎屑。怀,思念,想念;包藏;胸前;心中意;安抚;归向,使降顺。眷,顾念,爱恋。就道,上路;动身。颓,崩坏,倒塌;消沉,委靡;败坏;水向下流;灭亡;恭顺的样子;暴风。

译文:

大小不等的三翼战船正在迅速地布置“鱼丽”阵,左辅右弼的四马战车也摆下了“雁逝”阵。虽然当时都城郊外的阵地尚未摆布完毕,然而其威武的雄风却已震惊了秦蓟那边塞之地。好象严寒霜冻已降落在咸阳渭城,也好象温暖微风已吹拂于洛水河湾。根据当前的严峻形势所作出的与之相适应的长远谋划,与考察古老典籍《三坟》和古代帝王祭祀诏书的精神大相吻合。从前西方的怨恨往往来自东方不断的征讨,现在所进行的北伐当然也同样来自于南方普遍的悲愤。这不仅仅是朝廷与民间上下的一致意见,同时也出自被震惊的“万乘之尊”天子潜藏于内心的深谋远虑。歌唱那诚恳朴实而又庄重严肃地传达情感和祝愿的《诗经·豳风》中“我来自东,零雨其蒙”诗句,流行的还有那描述从军将士的艰辛生活和思归情怀的《诗经·小雅·采薇》。在这欢呼攻克有坚固城墙的金墉而胜利凯旋之际,也牵挂那长途跋涉于兵车的艰苦将士。他们长时间地驻留在千里之外当然会更加感到路途的遥远,每当那弦月变成望月之时,他们的心中必然会怀着与家人团圆的期待。下诏书令微臣到前线进行劳军慰问,我奉帝命已来到这水草交接的江河水滨。日落黄昏之际美酒饯行之后便整装出发,拂晓清晨之际就离开宿营之地到达此地,而对大家发表一通慰问犒劳的亲切致辞。每当岁末年终之时,大家对家庭都有诸多的深切思念,每当一日伊始之际,都会对家人充满离别后的依恋。对于故乡的父老也已缺少了往日恭敬的问候,但是在这冬至之日,也还断绝不了到厅堂台阶去对祖宗进行祭拜。头顶沉重昏暗的浓云,身披飞舞飘扬的白雪。寒冰冻结之下的急流仍然是那样显得清澈而凝重,清风吹奏孔窍所发出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悲凉而抑扬。情感作为心理活动的根本性倾向,也最易不断地丰富而臻于高涨,万事万物虽然有如末梢,但是也确实难于让人忘怀。怀着尚存的勤勉精神就此踏上艰辛的征途,带着苦恼和忧愁来到了这一片消沉的城邑。

评析:

晋军宣誓出师时强大的阵容以及雄伟的场面,如同“春风已度玉门关”,温暖了远在西北边陲的兵的心。战略部署符合当前的斗争形势和军事谋略,北伐战争的发动也符合上至天子下到庶民的心愿。虽然初战告捷,胜利在望,然而作者仍然非常关心远离亲人浴血沙场的广大将士,将心比心,作者离京前来劳军的复杂心情与将士息息相通。

原文:

尔乃经雉门,启浮梁,眺钟岩,越查塘。览永嘉之紊维,寻建武之缉纲。于时内慢神器,外侮戎狄。君子横流,庶萌分析。主晋有祀,福禄来格。明两降览,三七辞厄。元诞德以膺纬,肇回光于阳宅。明思服于下武,兴继代以消逆。简文因心以秉道,故冲用而刑废。孝武舍己以杖贤,亦宁外而治内。观日化而就损,庶雍熙之可对。闵隆安之致寇,伤龟玉之毁碎。漏妖凶于沧洲,缠衅难而盈纪。时焉依于晋、郑,国有蹙于百里。赖英谟之经营,弘兼济以忘己。主寰内而缓虞,澄海外以渍滓。至如昏祲蔽景,鼎祚倾基。黍离有叹,鸿雁无期,瞻天命之贞符,秉顺动而履机。率骏民之思效,普邦国而同归。荡积霾之秽氛,启披阴之光晖。反平陵之杳蔼,复七庙之依稀。务役简而农劝,每劳赏而忠甄。变时雍于祖宗,[][][][][][]。扫逋丑于汉渚,涤僭逆于岷山。羁巢处于西木,引鼻饮于源渊。惠要襋而思韪,援冠弁而来虔。

注释:

尔乃,这才;于是;你是。雉门,古代诸侯之宫门名,一说天子之宫门名;借指朝廷。浮梁;即浮桥;旧县名,在江西省。钟岩,即南京的钟山。查塘,即查塘河。永嘉,水长而美的意思;永嘉,县名,隶属于温州,位于浙江省东南部,瓯江下游北岸。紊,混乱。维,系,连结。建武,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年号。缉纲,治理政事的法度。于时,在这个时候,当时。神器,犹言神物;代表国家政权的实物,如玉玺、宝鼎之类,借指帝位、政权。戎狄,先秦时对中国北方、西北等地少数民族的统称。所谓东方曰夷,南方曰蛮,西方曰戎,北方曰狄。横流,泛滥。水往四处乱流;形容泪水往四下流。庶萌,庶民。萌,通“氓”。分析,分崩离析。晋,同“进”。祀,祭祀天神。来格,来临;到来。明两,两明,称日、月;亦指汉明帝、晋明帝。降,下落,落下,使下落;归顺,投向对方;制服,使驯服。览,借水照形,这里表示看。三七,据说汉元帝、汉成帝的时代出现了一条奇怪的谶言:“赤厄三七,祚极三六。”赤,象征着西汉王朝的皇权,赤厄,意思是西汉王朝面临的危险,三七,就是二十一之数,从高祖刘邦立国到王莽篡位,差不多就是二百一十年左右。“祚极三六”,表示十八,说的是王莽新朝勉强支撑了十来年,再加上之前专权的几年,恰好十八年。辞,告别;不接受,请求离去;躲避,推托。厄,遭遇困境。元,即东晋元帝司马睿。诞德,谓诞生贤德之人。膺,胸腔,胸。纬,织布时用梭穿织的横纱,编织物的横线,与“经”相对;地理学上指在地面上的与赤道平行的线;东西的横路;行星的古称;书名:古七纬;编织。肇,开始,初始;引发。回光,回旋晃动的光;日落时,由于反射作用,天空发生短时光亮的现象;迷信指离躯远游之神魂返归躯壳。阳宅,旧时堪舆家称活人的住宅,与墓地阴宅相对;指看陵人所住的屋宅。明,即东晋明帝司马绍。思服,想念。下武,在后继承;《诗经·雅·大雅·文王之什》:“下武维周,世有哲王。”继代,隔代的意思。消逆,方向相反,与“顺”相对;抵触,不顺从;背叛,背叛者或背叛者的;迎接。简文,即东晋简文帝司马昱。因心,谓亲善仁爱之心。秉道,保持正道。冲用,指谦和;中和。语本《老子》:“道冲,而用之久不盈。”。孝武,即东晋孝武帝司马曜。舍己,舍己成人,牺牲自己利益,成全别人。杖贤,依靠贤德的人。杖,扶着走路的棍子;手杖。庶,众多,平民。雍熙,谓和乐升平。闵,忧忠,凶丧;古同“悯”,怜恤,哀伤;古同“悯”,忧虑;勉力;昏味,胡涂。隆安,即东晋安帝司马德宗的年号。致寇,被入侵;被侵犯。龟玉,指龟甲和宝玉,古代认为是国家的重器。《礼记·玉藻》:“执龟玉,举前曳踵,蹜蹜如也。”妖凶,妖魅凶物,喻奸邪凶恶的人。衅难,小心做不容易做的事。衅,古代用牲畜的血涂器物的缝隙。难,不容易,做起来费事。盈,充满;多余。纪,散丝的头绪。焉依,怎能依赖。《春秋左氏传》隐公六年:“周桓公言于王曰,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怎能依靠晋郑的意思。蹙,紧迫,急促。百里,即百里奚,春秋战国时期虞国大夫。虞国被晋国所灭,百里奚和虞君都当了晋国的俘虏,成了奴隶。秦穆公向晋献公求亲,晋献公就把女儿嫁给他,同时把百里奚也作为陪嫁的奴仆之一送往秦国。百里奚不甘心做奴隶,就在半路上逃跑了,可不久又被楚人捉去,成了楚国的奴隶。秦穆公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国君,一直在收罗人才,听说百里奚是个有才干的人之后,决心把他追回来,他怕用重金去赎会引起楚国对百里奚的重视,就按照当时奴隶的身价,用五张羊皮把他作为逃奴赎回来,秦穆公同百里奚交谈后,对他大加赞赏,封他为大夫。英谟,英明的谋略;指善长谋略的人。弘,弘扬,扩大,光大。兼济,谓使天下民众﹑万物咸受惠益。寰内,广大的地域;古谓帝京周围千里之内,后引申指天下。虞,预料;忧虑;欺骗。渍,水侵蚀的污迹。滓,渣滓,沉淀物;污黑,污浊。至如,连词。表示另提一事;连词。即便;即使;连词。倘若;与其;极像。昏祲,指混乱邪恶的风气;犹妖氛。蔽景,遮蔽风光。鼎祚,国运。黍离,是周代社会生活中的民间歌谣,黍离之悲成为重要典故,用以指亡国之痛。选自《诗经·王风》。鸿雁,雁形目,鸭科。别名大雁、洪雁、冠雁、原鹅,在古代,鸿雁可作书信的代称。见《诗经·小雅·鸿雁》。汉武帝天汉元年(前100),中郎将苏武出使匈奴,被长期拘留,关押在北海(今贝加尔湖)苦寒地带多年,汉朝派使者要求匈奴释放苏武,匈奴单于却谎称苏武已死,与苏武一同出使匈奴的常惠秘密地见到了汉使者,告诉苏武并没有死,并让他对单于说:汉天子在上林苑打猎,射到一只鸿雁,雁足上系着一块帛书,上面说苏武在一大泽中,这样,匈奴单于再也无法诡称苏武已死,只得把他放归汉朝。瞻,往上或往前看。天命,指上天的意志;也指上天主宰之下的人们的命运;自然的规律、法则;人的自然寿命;天年。贞符,祯祥的符瑞,指受命之符。秉,拿着,持;掌握、主持。顺动,谓顺应事物固有的规律而运动。履,鞋;践踩,走过;步伐:步履维艰;执行,实行。机,事物发生的枢纽;对事情成败有重要关系的中心环节,有保密性质的事件;合宜的时候;灵活,能迅速适应事物变化。率,带领。骏民,贤人,才智杰出的人。骏,通“俊”,俊杰。思效,思想效仿。左思效潘,《世说新语》:“左太冲绝丑,亦复效(潘)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普,广大。邦国,中国古代最早的国家,或初始国家。古代进入文明社会以后的政治实体的三个阶段和三种形态,为邦国――王国――帝国。霾,风夹着尘土。秽氛,邪恶肮脏之气;比喻战乱。披,覆盖在肩背上;穿戴。平陵,平地和丘陵;西汉五陵之一,在今陕西省咸阳市西北。汉昭帝刘弗筑陵置县,死后葬此;借指京都。杳蔼,亦作“杳霭”,茂盛貌;幽深渺茫貌;云雾飘缈貌。七庙,帝王所设以供奉祖先的庙宇,太祖庙位居正中,其左右各为三昭三穆,后世以“七庙”作为王朝的代称。依稀,模模糊糊,不很清楚的样子;仿佛。务役,任务,服役。农劝,劝民务农,劝农使,官名。汉承秦制,置大农丞十三人,各领一州,以劝农桑力田者,此劝农官之始。后唐宋均置劝农使。甄,审查,鉴别;同“贞”。雍,和谐;古同“壅”,遮蔽,壅塞;古同“拥”,拥有。逋丑,逃寇。汉渚,汉水水边;汉水;银河。涤,洗。僭逆,越礼犯上;指僭逆之人。岷山,中国西部高山。在四川北部,向北延入甘肃境内。西木,西方原始森林,长沙国昭陵县西木岭。羁,马笼头;停留;寄居在外,寄居在外的人或外乡人。巢,动物居住的窝,一般由树枝和草搭建而成。鼻饮,以鼻饮水,《汉书·贾捐之传》:“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南朝梁简文帝《南郊颂》:“于是龙光之地,日浴之乡,紫舌黄支,头飞鼻饮。”源渊,比喻事物的根底。惠,恩,好处;给人财物或好处;敬辞,用于对方对待自己的行动。要襋,见《诗·魏风·葛屦》:“要之襋之,好人服之。”后以“要襋”指好衣裳。韪,是;对;善;美好。援,牵引;帮助,救助;引用;执,持。冠弁,天子田猎时的装束。在玄冠之上加以皮帽;古代礼帽的总称;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因以指成年;指官员。虔,虎行走的样子;引申为勇武、强固;诚敬;诚心;杀戳。

译文:

当通过皇宫禁城的雉门后,便从护墙河的浮桥上迈步启程,一边眺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钟山,一边跨越着脚下的滔滔查塘河。趁机浏览这纵横交错且悠长秀丽的江水,寻觅当年东汉光武帝刘秀建武年间的政治纲领和法度。如今国内代表王权的玉玺、宝鼎之类神器已被受轻慢,而对外来说则是祖国正受到北方与西北少数族戎狄的侮辱。由此而使士人君子在四处飘流之际而泪水横流,黎民百姓也因此成为氓流,而过着分崩离析的凄惨日子。实该好好地主持东晋王朝对天地的祭祀,让人们的福祉和禄位早日光临。日月两颗明星所投下的光芒让我们可以观赏那万物,但愿王莽篡位时使我炎汉所遭遇的二百一十年的“赤厄”早些过去。东晋元帝(司马睿)因为其贤德因而诞生了一大批经天纬地的英才,好象让太阳转过身来,返照关着众生的府邸住宅。明帝(司马绍)一心希望做那《诗经·大雅·文王之什》所说的“世有哲王”,以振兴这隔代相传所继承的天下,并且彻底消除产生叛逆的隐患。简文帝(司马昱)因为他心地善良且仁慈友爱而能一直坚持正道,故而能谦虑和谐地治理好国家,并从些废除了酷刑。孝武帝(司马曜)能舍弃自己的利益而全仗那些贤德之人,也就能安定外部而且治理好内部。总的看来形势正在日益好转,但是也还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但愿和乐升平的景象可以由此而抵消。应当痛心的是安帝(司马德宗)隆安年间所招致的那场外族入侵浩劫,其中最令人悲伤的,是那龟甲和玉器等国家的圣器均已被毁坏殆尽。而那些奸邪凶恶之人却能于沧州安然漏网,从此萦缠心头的裂痕及其所引起的灾难性争端,好象那一团毫无头绪的散丝乱麻。当时人们无从寄托的险恶形势,如同那《春秋左氏传》中所说的,“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幸亏国家正处于十分艰难紧迫之时,却出现了大夫百里奚一类俊杰人物。依赖着他们的智能谋略所进行经营治理,他们忘我的精神才使得我国力逐渐强大,从而也使天下人民倍受其惠。他们所主持治理的京都周围乃至千里之内均已从忧患中得到缓解,从而也澄清了被海外恶水侵蚀所遗留的污迹和渣滓。至于那如同混乱邪恶的狂风也会遮蔽美丽的景致一样,这象征着国运的巨鼎一旦倾斜也会动摇祖国的根基。《诗经·王风·黍离》中记载有那因为亡国之痛的不断叹息声,又好象《诗经·小雅·鸿雁》中的“于飞”那样遥遥无期。人们向往着上天所主宰的象征好命运的祯祥瑞符早日出现,然而那万事万物的运动都要顺应这事物发展的固有规律。应当让所有具有聪明才智的杰出人士思图为国为民效力,使普天之下的大小邦国一同前来朝见归顺。要荡涤那些阴霾沉积的骯脏而邪恶的浊气,重新焕发出曾经笼罩在阴暗之中的灿烂光辉。应当一反汉昭帝刘弗仓促所建的平陵那幽深渺茫的状态,恢复现在已经依稀仿佛的那供奉帝王祖先七庙的庄严。务必尽快地实行精简徭役和劝民务农政策,要每年奖赏那些辛勤劳作者,并要对其进行忠贞的甄别。要变革时下已经壅阻的祖宗成法,创造出崭新而行之有效的方针政策。要扫除远至汉水之滨的亡命流寇,荡涤那怕是已逃往冰雪覆盖的四川岷山的那些僭逆。要让他们象动物一样,巢居窝住在遥远西方的丛林之中,去深深体会一下古“骆越人”用鼻子去小心饮水的奥秘。如果欲行善举的话,也可以在施惠之时捐赠他们一些较好的衣裳,让他们在对我们表示诚敬之时,也知道手持着顶戴而恭敬地行个冠礼。

评析:

作者刚一离开京城,就返身回望钟山。目睹这滔滔的长江,作者触景生情,面对祖国破碎的山河,不由得伤感不已。他一边缅怀东汉光武帝中兴,又一边感叹王莽篡位后汉室的凋零。接着回顾了东晋建政以来的严峻形势,从而感慨一大批英雄俊杰的涌现。尔合他提出了一整套减轻人民负担、大力发展农业、奖励生产、创新改革、驱逐外患、对少数族实行“怀柔”的积极政策。

原文:

视冶城而北属,怀文献之收扬。匪元首之康哉,孰股肱之惟良。譬观曲而识节,似缀组以成章。业弥缠而弥微,事愈有而莫伤。

注释:

冶城,在南京朝天宫之后,吴王夫差曾在此设城铸剑。文献,记录、积累、传播和继承知识的最有效手段,是人类社会活动中获取情报的最基本、最主要的来源,也是交流传播情报的最基本手段。扬,高举。匪,假借为“非”,表示否定。元首,头;君主;今亦用以称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为首者,祸首;创始人;岁之始。康哉,见《书·益稷》:“﹝皋陶﹞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歌词称颂君明臣良,诸事安宁。后遂以“康哉”为歌颂太平之词。孰,谁,哪个;什么;用在表示抉择的反问语句中,有比较的意思。股肱,大腿和胳膊;比喻左右辅佐之臣;辅佐;捍卫;指拱卫首都或某一中心城市、与之有密切关系的地方。惟良,贤良;贤能的官吏。譬,打比方;领悟;晓谕。曲,弯转,与“直”相对;不公正,不合理;弯曲的地方;偏僻的地方。节,竹子或草木茎分枝长叶的部分;物体的分段或两段之间连接的部分;段落,事项;中国历法把一年分为二十四段,每段开始的名称;纪念日或庆祝宴乐的日子;礼度;音调高低缓急的限度;操守;省减,限制;略去,简略;古代出使外国所待的凭证。缀组,系结印绶,指任官。缀,缝;连接:连缀。组,结合,构成。成章,乐竟为一章。引申之,凡积渐生变,自成格局,皆可称成章;谓积辞成篇,作成诗文。弥,满,遍;补,合;更加;水满的样子;久,远。缠,绕,围绕;搅扰;应付。愈,更,越;较好,胜过;病好了。莫伤,不在悲伤。

译文:

一看到吴王夫差为了铸剑所筑的南京朝天宫后面的冶城已经属于北方,心中就不由得怀念那些已被丢失的重要文献资料应当开始收集起来,并加以彰扬。现在已没有了歌颂太平的《书·益稷》中皋陶所说的“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清明世界,又怎能懂得贤能官吏之所以被称之为国家的股肱。譬如能识谱读曲的人必定认识乐理的节拍和节奏,这好似能缀字组词的人自然而然可连结段落而成就篇章。随着那丰功伟业的越来越显赫,绵缠恻隐之心则应越来越谦卑,事务越加繁多之际则越不要为之而大伤脑筋。

评析:

随着国土的沦陷,大量文史资料散失。为了减少损失,应大力收集起来并加以传承。武功定国,文明治世。作者认为要积极树立国家的人文精神和理想境界,并确立治国能臣的重要地位,、实行开明的政治。并认为大臣面对强权和繁杂事务,要做到谦虚谨慎,不骄不躁。

原文:

次石头之双岸,究孙氏之初基。幸汉庶之漏网,恁江介以抗维。初鹊起于富春,果鲸跃于川湄。匝三世而国盛,历五伪而宗夷。察成败之相仍,犹唇亡而齿寒。载十二而谓纪,岂蜀灭而吴安。众咸昧于谋兆,羊独悟于理端。请广武以诲情,树襄阳以作藩。拾建业其如遗,沿万里而谁难。疾鲁荒之诐辞,恶京陵之谮言。责当朝之惮贬,对曩籍而兴叹。

注释:

次,到达;下一站;临时驻扎和住宿。石头,石头城,古城名,又名石首城,故址在今江苏省南京市清凉山,本楚金陵城,汉建安十七年孙权重筑改名,城负山面江,南临秦淮河口,当交通要冲,六朝时为建康军事重镇,唐以后,城废。孙氏,指孙权家族。幸,指封建帝王到达某地。汉庶,汉族大多数人。庶,众多;平民,百姓。恁,那么,那样,如此,这;那;怎么;恩,念。江介,江岸沿江一带;江左,指长江以东之地。维,系物的大绳;拴;系。鹊起,指见机而作,或乘时崛起;比喻名声勃兴。富春,县名,秦王政二十六年(前22)置县,属会稽郡,辖境含今富阳(西部万市镇一带除外)、桐庐(原分水县境除外)、建德等地,新莽始建国元年(9),改名诛岁,东汉建武元年(25)复名富春,永建四年(129),分原会稽郡的浙江(钱塘江)以西部分设吴郡,富春属吴郡,三国吴黄武四年(225),析富春县地置建德、新昌(后改寿昌)、桐庐三县,次年(226),又置新城(后改新登)县。富阳、新登两县建置以此而始东晋太元十九年(394),为避简文帝生母太后郑阿春讳,更名为富阳。鲸,生长在海洋中的哺乳动物,形状像鱼,胎生,鼻孔在头的上部,用肺呼吸。体长可达三十米,是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动物。跃,跳;上竖;上举,跃龙,指皇帝登位。川湄,河边。川,河流;平原,平地。湄,河岸,水与草交接的地方。匝,周,绕一圈;环绕,满。伪,欺诈;虚假;不真实。夷,弄平;消灭。相仍,相继;连续不断;相沿袭;依然;仍旧。犹,相似,如同;尚且。咸,全,都。昧,昏暗不明。兆,古代占验吉凶时灼龟甲所成的裂纹;事物发生前的征候或迹象,预示。羊,即泰山羊氏家族,为东汉乃至南北朝时期山东地区有名的望族,其族人对泰山佛教文化事业的发展有突出贡献。独悟,独自明悟。端,正,不歪斜;正派,正直;事物的一头;用手很平正地。广武,即广武君羊祜,字叔子,青州泰山人,官至侍中、太傅。诲情,教诲以真情相待。襄阳,今湖北襄樊市的襄城区中心古称襄阳城。藩,篱笆;屏障,保卫;封建时代称属国属地或分封的土地,借指边防重镇。建业,即南京,汉末三国鼎立之初,公元229年,孙权在武昌称帝,9月即迁都于此,称作建业,为南京建都之始。遗,丢失;漏掉;丢失的东西,漏掉的部分;余,留。疾,病,身体不舒适;一般的痛苦;疼痛;恨。鲁,齐鲁。荒,荒凉之地。诐辞,偏邪不正的言论。京陵,高丘大阜;指皇陵。谮言,诬陷,中伤的言语;谗言。当朝,当前的朝代。惮,怕,畏惧;劳苦,因劳成疾。贬,给予低的评价,与“褒”相对;减低,降低。曩,以往,从前,过去的。籍,籍贯。

译文:

途中驻留在石头城沿河的两岸,为的是探究孙权当年开创帝业的情况。幸亏当时有大量汉朝的平民百姓死里逃生来到这里,凭籍这条长江天险,进行顽强地抵抗,才得以维持不灭。孙氏家族最初于会稽郡富春而名声鹊起,后来果然如同那鲸鱼一样,从水草交接处一跃而上了河岸。东吴经历了孙坚、孙策、孙权三世的辗转发展才逐渐强盛起来,然而在历经了孙策、孙权、孙亮、孙休、孙皓五代政权后又遭到宗夷族灭的下场。仔细考察其成功和失败相继发生的原因,不难发现的是,犹如唇亡而齿寒所步的是蜀汉灭亡的后尘。古来以十二年为一纪,岂能让西蜀既已经灭亡而东吴尚能单独平安。当时众人均沉迷于谋求什么先兆,唯独泰山羊氏家族已领悟出,如何从中理出端倪。因为请教广武君羊祜,得到了明确教诲和准确信息,从而才确立了镇守襄阳的杜预作为重要藩镇。如果收拾建业城能如同被人所遗弃的那么容易,沿途万里有谁还会感到真的有那么困难。痛恨那齐鲁荒凉之地的偏邪不正的言论,厌恶那高丘大阜一般的诬陷中伤的谗言。应当责备当朝权贵的畏惧和贬斥,又对他们的祖籍发出感慨和叹息。

评析:

东汉灭亡后大量平民逃亡江左,凭籍长江天险得以生存,从而孙权的东吴政权建立并一度强盛;然而唇亡齿寒,当西蜀灭亡之后,东吴接着灭亡。

曹魏能灭亡东吴,关键是听取了羊祜(字叔子,青州泰山人,侍中、太傅,广武君,著名的战略家、军事家、政治家)的意见,从而确立了杜预(字符凯,京兆杜陵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当阳县侯)地位,让他代理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以镇守襄阳。

然而取得决战的胜利也并非那么容易,万里征战必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依靠大家的努力。作者暗示了当年的一些荒谬言行,如博士秦秀提议,将晋伐吴大都督总指挥太宰鲁郡公贾充谥为“荒”,京陵侯太原王浑与龙骧将军王濬互相争功。其实羊祜、杜预、秦秀、贾充、王濬、王浑都是伐吴的有功之臣。

原文:

敦怙宠而判违,敌既勍而国圮。彼问鼎而何阶,必先贼于君子。原性分之异托,虽殊途而归美。或卷舒以愚智,或治乱其如矢。谢昧迹而托规,卒安身以全里。周显节而犯逆,抱正情而丧己。

注释:

敦,即王敦,字处仲,琅琊临沂人,官至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汉安侯。怙,依靠,仗恃。怙恃,为父母的代称。宠,爱;纵容,偏爱;推崇。勍,强,强大。圮,塌坏,倒塌;破裂,分裂;毁灭,断绝。问鼎,指图谋夺取国家政权。阶,用砖、石等砌成的分层梯级;用来区分高低的等级。贼,偷东西的人,盗匪;对人民有危害的人;害,伤害;邪恶的,不正派的;狡猾。卷舒,卷起与展开;犹进退;隐显。愚智,亦作“愚知”,愚者与智者;愚笨与聪明;谓似智而实愚。治乱,安定与动乱;谓治理混乱的局面,使国家安定、太平。如矢,有目的。谢,即谢鲲,字幼舆,陈郡阳夏人,豫章内史,咸亭侯。昧,暗,不明;昏,胡涂,不明白。托,用手掌承着东西;陪衬,铺垫;承着器物的东西;寄,暂放。规,法则,章程,标准;格局,范围;相劝。卒,死亡;完毕,终了;终于。安身,指在某地居住和生活。全里,居住的地方;街坊(古代五家为邻,五邻为里);中国市制长度单位;衣物的内层;内部。周,即周顗。显节,显示气节。犯逆,违反。正情,端庄的情态。丧己,对别人称本身;天干的第六位,用作顺序第六的代称。

译文:

东晋王敦(字处仲,琅琊临沂人,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汉安侯)敢于恃宠叛逆,说明敌人已经非常强大而国家却处于崩溃毁灭姿态。他企图问鼎篡晋所通过的是什么发展阶段,必定是先当贼人后做君子。人的本性之所以存在着显著的区别是因为他们有着不同的依托,虽然经历的有所不同,但是应当同归于美好。或是以各自的形式分别表现出愚蠢和智能,或是大治和大乱却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鲲(字幼舆,陈郡阳夏人,豫章内史,咸亭侯)曾在私下里对王敦进行过忠告和规劝,因此最后既能继续安身立命而又保全了身家性命。周顗(字伯仁,安城人,尚书左仆射)敢于大呼大叫“贼臣王敦倾覆社稷”,表现出了气节然而却冒犯了凶逆,他极力保护王导(字茂弘,琅琊临沂人,司空、司徒、太尉)家族免遭诛灭而仗义执言,却因为对王导一直保持端庄的态度而丧了性命。

评析:

东晋王敦之乱,以其身死而告终。他身为宰相王导的堂兄,晋武帝驸马,却自恃势力强大发动叛乱,最终又难逃一败。谢鲲曾私下里对他进行规劝,从而保全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周伯仁敢于公然指责王敦,虽然他救过王导性命,却又难免一死。

王敦于荆州举兵,王导不得不诣台待罪,刘隗曾劝晋元帝诛灭王家,而周伯仁却为王导仗义执言,王导却一直不知此事。王敦进入石头城后,放纵士卒进行劫掠,王敦问王导:“周伯仁何如?”王导并没回答,结果遂为王敦所杀。事后王导看见周伯仁对申救之表,才大哭说:“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原文:

薄四望而尤眄,叹王路之中鲠。蠢于越之妖烬,敢凌蹈于五岭。崩双岳于中流,拟凶威于荆郢。隐雷霆于帝坐,飞芒镞于宫省。于时朝有迁都之议,人无守死之志。师旅痛于久勤,城墉阙于素备。安危势在不侔,众寡形于见事。于赫渊谋,研其神策。缓辔待机,追奔蹑迹。遇雷池而振曜,次彭蠡而歼涤。穆京甸以清晏,撒多垒而宁役。

注释:

薄,本义为草木丛生处;接近。四望,古祭名,指古代天子向四方遥祭山川;特指所祭之四方山川及其神灵;眺望四方;山名,在今江苏南京市西北,东晋苏峻据石头,温峤筑垒四望矶以兵逼苏峻,即此。尤,特异的,突出的;更加,格外;过失;怨恨,归咎。眄,斜着眼看。王路,犹王义,指先王的法度;谓通往朝廷之路;犹大路;又指仕途。中鲠,中途阻塞;从中阻挠。蠢,愚笨,笨拙;虫子蠕动。于越,越国古称于越,这种记载始见于《春秋》定公五年,中有“于越入吴”,《春秋》均称于越不称越。可是稍后的《左传》、《国语》和后来的《史记》却均称为越。妖,迷信的人,指异于常态而害人的东西;装束或神态不正派;媚,艳丽;邪恶而迷惑人的。烬,物体燃烧后的剩余物。凌蹈,犹侵害。五岭,地处广东、广西、湖南、江西、福建五省区交界处,是中国江南最大的横向构造带山脉,是长江和珠江二大流域的分水岭,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崩,倒塌;破裂;被崩裂的东西所击中;败坏;君主时代称帝王之死。双岳,两座大山,这里指东岳泰山、中岳嵩山。中流,犹中道,正道;或江河中央;水流中心;南北朝及南宋时,常用以指长江中游,今九江上下一带地方;泛指河流的中游;一般;普通;指普通的人。拟,打算;初步设计编制或起草;仿照。凶威,凶人的威势。荆,荆州。郢,古代中国楚国的都城,在今湖北省江陵县附近。雷霆,雷暴;霹雳;比喻威力或怒气。帝坐,古星名,属天市垣;同帝座,帝王的座位。芒,某些禾本科植物种子壳上的细刺;像芒的东西;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细长有尖。镞,箭头。宫省,设在皇宫内的官署,如尚书省﹑中书省等;犹宫禁;指皇宫。师旅,为古代军队编制师﹑旅;指战事;指众属吏。城墉,城墙。素,向来。势,权力,威力;表现出来的情况或样子。侔,相等,齐。形,实体;样子。于赫,乃赞欢之词,《汉书》曰:“于赫有汉,四方是征”。于,读曰“乌”,欢辞。赫,明貌之意。渊谋,深远的谋略。神策,亦作“神筴”,卜筮所用之蓍草。缓辔,谓放松缰绳,乘马缓行。蹑迹,追踪;跟踪。雷池,古水名,在今安徽望江。东晋时庾亮给温峤的信里有“足下无过雷池一步”的话,是叫温峤不要越过雷池到京城(今南京)来,见于《晋书·庾亮传》。现在只用于‘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个成语中,比喻不敢越出一定的范围。振,搬动,挥动;奋起,兴起。曜,照耀;明亮;日、月、星均称“曜”,日、月、火、水、木、金、土七个星合称“七曜”,旧时分别用来称一个星期的七天,如“日曜日”是星期日,“月曜日”是星期一,其余依次类推。次,旅行所居止之处所。彭蠡,鄱阳湖的别称。歼,歼灭,消灭。涤,荡涤,洗涮。穆,温和;恭敬:严肃;古同“默”,沉默;古代宗庙次序,父居右为“昭”,子居左为“穆”。京甸,京都周围附近地区。清晏,清平安宁;清净明朗;清闲;清雅的宴集。撒,放开,发出;尽量施展或表现出来。多垒,营垒众多,喻寇乱频繁。宁役,平定战事。

译文:

一走近当年温峤(字泰真,太原祁县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始安郡公,谥忠武)所筑的四望矶(今八字山)更让人大开眼界,但是也让人叹息那王道帝业途中有如鱼鲠在喉。南越国的妖孪残余正在蠢蠢欲动,竟然胆敢侵害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等五岭。这如同东岳泰山和西岳华山这两座巍峨大山崩塌在黄河的中流,并将阴险凶恶的威风直指荆州郢城。他们妄想隐坐于天市垣中“雷霆星”帝座,因将万千铁镞的锋芒和弩弓的箭头一齐射向皇宫禁城的官署。以致让朝廷上下均有了迁都意见的议论,因为这时的人们已丧失了誓死捍卫祖国的坚强意志。军队已陷于作战时最怕的那种长时间的忙碌和劳顿,而城墙的守护又缺乏训练有素的积极战备。孰安孰危这形势已反映在战斗力上甚不均等,或众或寡那力量对比已见诸于平常具体事务的处理。对于如此沉重的国家大事全然在于深谋远虑,在深刻地研究一番战略战术之后才能作出决策。松开缰绳放马缓行为的是以待时机,策马奔跑为的是进行跟踪追击。遇到“不得越一步”的雷池时必将震动日月星辰,那驻扎在鄱阳湖的军队一鼓作气歼灭劲敌,也如同在摧枯拉朽般地荡涤污垢。继续严肃京都周围附近的治安,使之清平而安宁,并尽量增加设施和营垒,以早日平定局势,争取尽快结束战役。

评析:

“薄四望而尤眄”所说的是兰陵相苏峻在平定王敦之乱中有功,征为大司农。但他常担心庾亮加害自己,于是拒绝受命,又与祖约联合起来举兵,进攻建康。陷宫城后纵兵大掠,驱役百官,担着东西上蒋山。裸剥士女,以草席、泥土蔽体,哀号之声震动内外。自任骠骑将军、录尚书事,而征西大将军陶侃为盟主的讨伐军起。“叹王路之中鲠”所说的是闻温峤将至,苏峻便逼迫晋成帝迁居石头城(在江苏江宁石头山后)。南军据白石筑垒以自固,使庾亮守之,温峤于四望矶筑垒以进逼。

作者面对国事艰难,不由发出深深的感慨,就如何保家卫国,也有一番议论,寄希望于早日平定战乱,实现大治。

原文:

造白石之祠坛,怼二竖之无君。践掖庭以幽辱,凌祧社而火焚。愍文康之罪己,嘉忠武之立勋。道有屈于灾蚀,功无谢于如仁。

注释:

白石,即白石山,今南京象山,皆筑有城垒,为东晋着名的军事堡垒。祠坛,即汉代的白石神君祠,着名的汉碑“白石神君碑”最早即立于此,后君祠被火烧毁。怼,怨恨。二竖,指苏峻与祖约;比喻疾病缠身。竖,小人。《左传·成公十年》:“公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践,踩,践踏;履行;实现。掖庭,亦作“掖廷”,宫中旁舍,妃嫔居住的地方;宫中官署名。祧,古代称远祖的庙;承继先代;把隔了几代的祖宗的神主迁入远祖的庙。社,古代指土地神和祭祀土地神的地方、日子以及祭礼。愍,忧患;痛心的事。文康,即庾亮,东晋颍川鄢陵(今河南鄢陵西北)人,字符规,官至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死后追赠太尉,谥为文康。咸和初,苏竣大量接纳亡命之徒,独断专行,乱施刑威。庾亮觉察峻将为祸乱,拟夺苏峻兵权,调回朝廷任为大司农,时满朝均认为不妥,温峤亦上书劝阻,庾亮却力排众议,不予采纳,苏峻遂联合祖约举兵反叛。温峤得知后,准备派兵东下保卫京都,庾亮又不同意,并致书与温峤云:“吾忧西陲(时陶侃任征西将军,镇守荆州,在建康西面),过于历阳(时苏峻任历阳内史),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不久,苏峻派大将韩晃攻宣城,庾亮遣军抵御,不能制止,苏峻乘胜进兵京都,庾亮督都军征讨,战于建阳门外,军未到阵,士众弃甲逃走,京都沦滔。庾亮只得乘小船逃奔浔阳,与温峤商议推陶侃为盟主。陶侃、温峤遂出兵勤王,斩苏峻于阵。京都解围,晋成帝脱险后至温峤船中,庾亮即晋见皇帝,屈膝下拜,以额伏地,泣不成声。成帝命群臣与庾亮同升御坐。第二天,庾亮又顿首至地,请求辞官回家。忠武,即诸葛亮,死后谥为忠武侯,失街亭,自请降职。忠义勇猛。立勋,建立功勋。灾蚀,指日月亏蚀之灾异。如,依照顺从;比得上,及。仁,中国古代一种含义极广的道德范畴,本指人与人之间相互亲爱,孔子把“仁”作为最高的道德原则、道德标准和道德境界。

译文:

造访溧水县北二十里白石山(今象山)的白石神君祠,不由得让人感到深切痛恨,当年那二个乱臣贼子苏峻(字子高,长广掖县人,使持节、冠军将军、历阳内史、大司农)和祖约(字士少,范阳遒县人,平西将军、豫州刺史)竟然如此目无君主。他们肆意践踏妃嫔们居住的掖庭,并对她们进行幽禁和人身侮辱,在凌辱所有的家宇、祖庙和神社之后,还用大火去焚烧殆尽。既可以怜悯庾亮(字符规,颍川鄢陵人,中书令,文康公)主动请求加罪于己而辞官回家,也要嘉奖他象当年的蜀汉丞相忠武侯诸葛亮那样立有卓越功勋。道义受到屈辱就如同日月被腐蚀,功勋没有得到酬谢但应做到仁至义尽。

评析:

登上白石山,即以陶侃为盟主的讨伐军驻扎的地方,作者对整个平叛事件的人和事进行了立场分明的评说。庾亮继王导之后执掌朝政,不以外戚的特殊身份行事,自我奉行兼正,又一改前任辅政以宽和得众的做法,不讲情面,均按法规办事,因此不为群臣所理解。

特别是晋明帝在褒奖升任大臣的遗诏中,因未提及陶侃、祖约的功勋。让陶祖二人怀疑是庾亮删除的,并流传怨言。因此庾亮担心因此发生动乱,因而任温峤为江州刺史,以便接应支援。同时修筑京都建康(今南京)城廓,巩固防务。

咸和初,书生出身的苏竣却大量接纳亡命之徒,不仅独断专行,还乱施刑威。庾亮觉察到苏峻将成为祸乱,拟夺其兵权,调回朝廷任为大司农。满朝大臣均认为不妥。温峤也上书劝阻,庾亮又力排众议,不予采纳。结果苏峻真的联合祖约举兵反叛。

温峤得知后,准备派兵东下保卫京都,庾亮又不同意,不久苏峻派大将韩晃攻宣城,庾亮遣军抵御却不能制止,苏峻乘胜进兵京都,庾亮督都军征讨,战于建阳门外,军未到阵士众却弃甲逃走,京都沦陷。庾亮乘小船逃奔浔阳,与温峤商议推陶侃为盟主,并引咎自责。陶侃、温峤遂出兵勤王,斩苏峻于阵。

京都解围,晋成帝脱险后至温峤船中,庾亮即晋见皇帝,屈膝下拜,以额伏地,泣不成声。第二天,又顿首至地,请求辞官回家。帝不允许,于是请求外镇自效,出为平西将军,假节(古代使臣出行,持节作为凭证,叫假节)豫州刺史,镇守芜湖。作者认为如此处置得当。

原文:

讯落星之飨旅,索旧栖于吴余。迹阶戺今而不见,横榛奔以荒除。彼生成之乐辰,亦犹今之在余。慨齐吟于爽鸠,悲唐歌于山枢。

注释:

讯,问,特指法庭中的审问;消息,信息;告,陈诉;中国西周时对俘虏的称谓;古同“迅”,迅速。落星,山名,即今红山,在今江苏省南京市东北,北临长江,相传有大星落于此,因而得名;楼名。在南京市东北临江的落星山上;石名。飨,用酒食招待客人,泛指请人受用;祭祀;同“享”。旅,出行,在外作客。索,搜寻,寻求;讨取,要。余,剩下来的,多出来的。迹,追寻踪迹;据实迹考知。阶戺,台阶两旁所砌的斜石。借指堂前。阶,凭借;由来;途径。戺,台阶两旁所砌的斜石;门槛。奔,急走,跑。辰,古同“晨”,清早。齐吟,即齐讴,属古乐府曲调。据《晏子春秋》:“景公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太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又据《左传·昭公十七年》杜预注释:爽鸠氏,“少皞氏之司寇也。”陆机《齐讴行》:“鄙哉牛山叹,未及至人情。爽鸠苟已徂,吾子安得停。”所咏即此,衍晏子之意而理愈融透。爽鸠,鸟名,鹰类;指爽鸠氏,传说为少皞氏的司寇;借指掌刑狱之官。唐歌,即陶唐歌,又指《击壤歌》。相传帝尧时,有老人击壤而作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山枢》,《诗经·唐风·山有枢》:“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枢,门上的转轴,重要的或中心的部分,起决定性作用的部分,枢纽。中枢。

译文:

打听南京城北落星山(今红山)招待食宿的旅馆,追索故居于吴郡的故治。寻迹这里台阶两旁的斜石已荡然无存,只见那横行霸道的榛树却疯长在这一片广阔的荒野之中。它茁壮生长的快乐时光,也好象今天我在此故居一样。感慨那少皞氏司寇的爽鸠所创作的古乐府《齐讴》,悲伤那陶唐歌《击壤》于《诗经·唐风》之《山有枢》。

评析:

事过境迁,沧海桑田,昔日的繁荣瞬间变成荒凉。《击壤歌》说的是唐尧时有老人,一边跺脚一边唱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是啊!帝王的力量于我有何关系?各路英雄豪杰一味争名、争利、争天下,让老百姓的平静生活荡然无存。

原文:

吊伪孙于涂首,率君臣以奉疆。时运师以伐罪,偏投书于武王。迄西北之落纽,乏东南以振纲。诚钜平之先觉,实中兴之后祥。据左史之攸征,胡影迹之可量。

注释:

吊,凭吊。伪,假,不真实;不合法的。孙,即孙皓。涂首,各本并作“徐首,孙虨宋书考论云:“按吴志,皓致印绶于琅邪王伷。武,伷谥也。时伷军向涂中,徐首当作涂首。”涂中,今安徽滁州市区一带的古称,涂,涂水,今天的滁河。奉,恭敬地用手捧着;尊重,遵守;敬辞,用于自己的举动涉及对方时;信仰;供养,伺候。疆,地域,领域,边界。运,循序移动;搬送;使用。师,军队。伐罪,讨伐有罪者。偏,独,特。投书,投交书信;亦指所投交的书信。武王,即晋武帝司马炎。迄,到,至;始终。纽,指可解的结,绳纽。乏,缺少;疲倦;无能,无用。振纲,振兴纲纪。钜平,钜平县,汉置,后汉为侯国,晋仍为县,北齐为省,故城在今山东泰之县西南。羊祉,字灵佑,泰山钜平人,晋太仆羊卿琇之六世孙,父羊规之,宋任城令,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南讨至邹山,羊规之与鲁郡太守崔邪利及其属县徐通、爱猛之等俱降,赐爵钜平子,拜雁门太守。先觉,事先认识觉察;觉悟早于常人的人。中兴,由衰落而重新兴盛起来。祥,凶吉的预兆,预先显露出来的迹象。左史,官名,周代史官有左史﹑右史之分。左史记行动,右史记言语。见《礼记·玉藻》。攸,所;疾走的样子;水流的样子;文言语助词,无义。征,远;用武力制裁,讨伐;召集。胡,乱,无道理;文言疑问词,为什么,何故。影迹,踪影;痕迹。量,用计测器具或其它作为标准的东西确定、计测;估计,揣测。

译文:

在安徽滁州涂水的上游凭吊亡国之君吴主孙皓,曾率领上下臣民恭恭敬敬地向献上疆土图册。当时西晋京陵侯王浑正调集军队讨伐其严重罪恶,他却偏偏通过王濬(即王浚,字士治,弘农湖县人,龙骧将军,监梁益诸军事)向晋武帝(司马炎)递上投降书。当时西北地区业已落实了行政的枢纽,只是东南地区还没有建立起振兴的纲纪。诚然这是因为泰山钜平羊祜的先行先觉,才得已实现国家的中兴以及后来的祥和。根据史官左史所记载的诸多变乱征兆可知,为何其迹象和规律可以进行揣度和测量。

评析:

吴国末代皇帝孙皓在位初期虽施行过明政,但不久即沉溺酒色,专于杀戮,变得昏庸暴虐,公元280年被西晋所灭,投降西晋被封为归命侯。期间王浑与王濬互相争功。当王浑调兵遣将、兵临城下胜利在握之际,孙皓却通过王濬直接献投降表于晋武帝。其实如果没有羊祜的先见之明,哪能取得巨大胜利。

原文:

过江乘而责始,知遇雄之无谋。厌紫微之宏凯,甘陵波而远游。越云梦而南溯,临浙河而东浮。彀连弩于川上,候蛟龙于中流。

注释:

江乘,古县名,秦置,治所在今江苏句容市北,三国吴废,晋复置,隋开皇初又废,为长江下游重要渡口,为南北交通要冲,据《史记》载:“始皇三十七年,东巡会稽,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至琅琊。”“始皇临江处”旅游景点,乃秦始皇从栖霞山下渡江往江北去的地方,通过栖霞的人工道路“秦驰道”,是根据秦始皇提出的“车同轨”和“书同文”规定所修的驰道,路幅路容为“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树以青松”,今有人经对驰道遗迹查测,路宽为十二至十五米,在当时已是十分壮观,据考证,直至前些年,栖霞街道的西湖村、朝阳村,还可见到驰道遗迹,从丹徒至江乘,沿途大都是丘陵岗地,行路艰难,在此段开凿驰道,工程十分艰巨,相传秦驰道开凿时,仅凿京岘山(在今镇江)工程之赭衣囚徒,就达三千人。知遇,得到赏识或重用。厌,嫌恶,憎恶;满足。紫微,即紫微垣,星官名,三垣之一;指帝王宫殿。宏,广大,博大。凯,军队得胜回来奏的乐曲;和,柔。甘,自愿,乐意。陵波,起伏飘浮于波涛之上;又形容女子步履轻盈。云梦,古代大泽名,在古荆州,范围比今天的洞庭湖要大。溯,逆着水流的方向走;追求根源或回想。浙河,即浙江。彀,使劲张弓;古同“够”。连弩,装有机栝,可以同发数矢或连发数矢之弓。

译文:

在途经江苏句容江乘时,不由得要责备那位曾经到此的秦始皇,得知所遇到的这位英雄其实有勇无谋。他竟然厌倦好不容易才取得于“紫微”星垣中称帝的伟大胜利,而是乐衷于派出方士徐福之流飘浮在起伏在万倾波涛之中远航,去寻觅什么长生不老仙药。先是跨越那古云梦大泽(今洞庭湖)向南溯流而行,再是沿着浙江向东作随波浮游。在大河大川中使劲地引弓待发发那连珠利箭,蹲守着蛟龙有朝一日会出现在江河中流。

评析:

统一了六国的秦始皇,胜利后并未去巩固得来不易的政权,而是派遣徐福之流方士到各地,甚至东海去寻找什么长生不老的仙药,结果却一无所获。

原文:

爰薄方舆,乃届欧阳。入夫江都之域,次乎广陵之乡。易千里之曼曼,溯江流之汤汤,洊赤圻以经复,越二门而起涨。眷北路以兴思,看东山而怡目。林丛薄,路逶迤,石参差,山盘曲。水激濑而骏奔,日映石而知旭。审兼照之无偏,怨归流之难濯。羡轻魵之涵泳,观翔鸥之落啄。在飞沉其顺从,顾微躬而缅邈。

注释:

爰,于是;改易,更换。方舆,即大地。古人认为地载万物,如同车舆:漫漫方舆。届,到。欧阳,欧江北面。欧,同瓯,古水名,即永宁江,今称瓯江,浙江省第二大河,上源龙泉溪,经温州市入东海。阳,山南、水北为阳,反之为阴。江都,即今江都市,位于江苏省中部,南濒长江,西傍扬州市邗江区,东与泰州市接壤,北与高邮市毗连。广陵,魏晋南北朝时期长江北岸的重要都市和军事重镇,春秋末,吴于此凿邗沟,以通江淮,争霸中原,秦置县,西汉设广陵国,东汉改为广陵郡,以广陵县为治所,故址在今江苏扬州市。易,易道,平路;换,交换。洊,古同“荐”,再;屡次,接连。赤圻,据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说:“赤壁山,(江夏)城东南九十里,一作赤圻,亦曰赤矶,俗以为周瑜破曹操处,误也。”复,有里的衣服;夹层的,双重的。二门,两种途径;两样结局。《后汉书·桓谭传》:“一事殊法,同罪异论,奸吏得因缘为市,所欲活则出生议,所欲陷则与死比,是为刑开二门也。”眷,顾念,爱恋。兴思,犹言构思。怡目,犹悦目。丛薄,茂密的草丛;丛生的草木。逶迤,曲折绵延。参差,长短、高低不齐的样子。盘曲,盘旋曲折。激,水受阻遏,震荡而涌或飞溅。濑,从沙石上流过的急水。骏奔,急速奔走。知旭,知道太阳初出的样子。审,详细,周密;仔细思考,反复分析、推究。归流,统一流向。改土归流,废除土官,改任流官。濯,洗;祓除罪恶。魵,即斑纹鱼。亦称“斑鱼”。涵泳,潜游;浸润,沉浸;深入领会。啄,鸟用嘴取食。飞沉,亦作“飞沉”;飞升和沉落;指的是鸟和鱼;指声调的平清和仄浊;指山和河。顺从,个人由于群体压力而改变自己行为或信念的现象。微躬,谦词,卑贱的身子。缅邈,遥远,久远。

译文:

转道登上那可承载万物如同车舆般的大地,来到了浙江温州的瓯江北岸。直接进入江都地域,转道来到广陵之乡。在那千里曼曼平坦长路上迈步前进,于浩浩荡荡的江河中溯流航行。在那江夏赤壁山附近转来转去,才越过了风起水涨而刑开“欲活生议,欲陷死比”的二道大门。眷恋着北方宽广的道路而兴高采烈而思考,遥望那东方山峦叠起而赏心悦目。茂密的树林成丛,逶迤的道路起伏,那长短高低各异的山石参差不齐,弯弯曲曲起伏的河水迂回盘旋。江水因为受到阻拦而汹涌澎湃,势如万匹骏马跨栏奔腾,从那阳光映照着的石面上,才可以推知旭日东升的高度。审视那太阳的光线虽经几经反射却毫无偏差,但只抱怨那回归大海的滔滔洪波巨流,却难于洗涮干净那罪恶并祓除灾祸。真的羡慕那浑身斑纹的魵鱼,自由自在地在水中潜游,也欣赏那展翅飞翔的海鸥,在平稳地软着陆后用嘴喙慢悠悠地啄食。飞鸟和游鱼在飞升和降落之时是那么的从容不迫,看看那细小的身影而想想它们的行为为何如此高远。

评析:

一路上道路曲折,气象万千,作者感受良多,人的价值观、人生观以及生死观无时不刻在经受着考验。

“欲活生议,欲陷死比”,这是人生的生死二道关。人为什么不能象飞鸟和游鱼一样,怡然自得,怡然自乐。要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攀登那高远的生命境界。

原文:

于是抑怀荡虑,扬榷易难。利涉以吉,天险以艰。于敌伊阻,在国斯便。勾践行霸于琅邪,夫差争长于黄川。葛相发叹而思正,曹后愧心于千魂。登高堞以详览,知吴濞之衰盛。戒东南之逆气,成刘后之駴圣。藉盐铁之殷阜,临淮楚之剽轻。盛几杖而弭心,怒抵局而遂争。忿爰(戒)盎之扶祸,惜徒伤于家令。匪条侯之忠毅,将七国之陵正。褒汉藩之治民,并访贤以昭明。侯文辩其谁在,曰邹阳与枚生。据忠辞于吴朝,执义说于梁庭。敷高才于兔园,虽正言而免刑。阙里既已千载,深儒流于末学。钦仲舒之睟容,遵缝掖于前躅。对园囿而不窥,下惟幙而论属。相端、非之两骄,遭弘、偃之双慝。恨有道之无时,步险途以侧足。

注释:

抑,压,压制;忧闷。怀,思念,想念。荡,清除,弄光;洗涤。虑,担忧。扬榷,约略举其大概,或扼要进行论述。利涉,顺利渡河;故称舟楫为利涉。天险,谓天势高险;地势高险之处;天然险要之地。伊阻,艰险,阻隔。语出《诗经·邶风·雄雉》:“我之怀矣,自诒伊阻。”毛传:“伊,维;阻,难也。”斯,这,这个,这里;乃,就便。勾践,大禹后裔,春秋末期越国的君主。琅邪,指秦始皇时于琅玡山上所建的琅邪台。夫差,姬夫差,春秋时期吴国君主。争长,争行礼先后;犹争霸;争相增长。黄川,即黄川府,府治西北城上有月波亭,楼名,旧在湖北黄冈西。葛相,即公孙贺,因为他的夫人是卫青、卫皇后的姐姐,所以很受武帝宠信,西汉太初二年,由太仆迁为丞相,封葛绎侯。正,正月,即征和二年正月,长安城中大雪纷飞,寒气袭人,公孙贺父子冻饿交迫,死于狱中,其家族亦被满门抄斩。曹后,即东汉献帝刘协的第二位皇后曹节,是曹操的二女儿。愧心,羞惭之心。堞,城墙上如齿状的矮墙。详览,详尽观览。吴濞,即吴王刘濞的省称,汉景帝时,刘濞曾发动吴楚等七国之乱,为周亚夫所平。戒,防备;革除不良嗜好;佛教律条,泛指禁止做的事;准备。逆气,违逆不顺之气;中医指五脏六腑之气逆行不顺的病症;指怨恨之气。刘后,篡晋桓玄皇后刘氏,有鉴人智略,曾对桓玄说:“刘裕龙行虎步,视瞻不凡,恐终不为人下,不如早除之!”桓玄不从:“我正要平定中原,只有刘裕这样的人才英武可用。等到关、洛平定,我再想除他的办法。”桓玄篡位后,东晋各地守将立时起兵的人很少,只有益州刺史毛璩(东晋明将毛宝之孙)拒不受命,传檄周遭,进屯白帝,准备进军讨伐桓玄。为了拉拢朝臣镇将,桓玄对刘裕分外看重,提拔他为徐兖二州刺史,并在朝会后的盛大酒会上向他亲自敬酒。駴,迅疾地擂鼓;古同“骇”。惊惧;惊起,散。圣,即后来的宋武帝刘裕。藉,同“借”;抚慰:慰;含蓄;假设,假使。殷阜,富足。临,从上向下看,在高处朝向低处;到,来;遭遇,碰到;挨着,靠近。淮,淮水。楚,春秋时国名;指中国湖北省和湖南省,特指湖北省。剽轻,强悍轻捷;轻疾。《史记·绛侯周勃世家》:“楚兵剽轻,难与争锋”;轻薄;轻浮。盛,兴旺;炽烈;丰富,华美;热烈,规模大;广泛,程度深。几杖,坐几和手杖﹑皆老者所用,古常用为敬老者之物,亦用以借指老人。弭,平息,停止,消除;安抚,安定;顺服;弓末的弯曲处。怒,生气,气愤;气势盛。抵局,相互对峙抗拒的局势。遂,顺,如意;成功,实现;于是,就。争,力求获得,互不相让;力求实现。忿,生气,恨。爰盎,字丝,其父为楚国人,故为群盗,而徙安陵。汉高祖皇后吕雉时,爰盎为吕禄舍人。孝文帝即位,爰盎之兄爰哙任命爰盎为郎中。扶,搀,用手支持人或物,使不倒;帮助,援助;用手按着或把持着。徒伤,徒伤悲,白白地受伤。家令,即晁错,太子家令,太子属官,秦置,魏时为五品,秩千石,主仓谷饮食,职似司农、少府。匪,不,不是。条侯,即西汉周亚夫的封号。忠毅,忠正刚毅。七国,公元前154年,即汉景帝三年,吴王刘濞联合楚王刘戊、胶东王刘印等七国发动叛乱,打出“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景帝于是升周亚夫为太尉,领兵平叛。陵,古同“凌”,侵犯,欺侮。昭明,显明;显着;使显明;光明。侯,封建制度五等爵位的第二等;古代用作士大夫之间的尊称。文辩,能文善辩;指辩论的文章。邹阳,西汉初时齐人,最初在吴王濞手下任职,以文辞着称,吴王谋反,邹阳谏而不听,于是邹阳改投梁孝王门下。枚生,即枚皋,字少孺,淮阴(今淮安)人,西汉辞赋家。据,可以用做证明的事物;按照。吴朝,即吴王刘濞王朝。执,坚持;实行。义说,为古书作注而阐明其义。梁庭,即汉梁孝王刘武的庭院。敷,布置,铺开,摆开。高才,亦作“高材”;才智过人;指才智过人者。兔园,园囿名,也称梁园,在今河南商丘县东,汉梁孝王刘武所筑,为游赏与延宾之所。正言,正面的话;合于正道的话;直言;说实话;指话语严正;确定地说;确切地说;指正确地说话;端正言论。免刑,脱去刑具。秦汉时用罪犯服役,则解除其刑具,谓之弛刑徒;免除刑罚。阙里,孔子故里,在今山东曲阜城内阙里街,因有两石阙,故名,孔子曾在此讲学,后建有孔庙,几占全城之半;借指曲阜孔庙;亦借指儒学。深,从表面到底部的距离;久,时间长;程度高的;颜色浓。儒流,儒士之辈。末学,谓后学初进身者。仲舒,即汉朝哲学家﹑今文经学家董仲舒,专治《春秋公羊传》,强调“天人之际,合而为一”之说。睟容,温和慈祥的容貌;特指遗像;天然光泽的脸色。缝掖,古儒者所服的大袖单衣;亦指儒者。前躅,前人的遗范。园囿,周以围墙,布置亭榭石木,间或畜有鸟兽的皇家花园;泛指庭园,花园。惟幙,悬挂起来用于遮挡的大块布、绸、丝绒等。论属,讨论类别。端,即胶西王刘端(前165年—?),公元前154年7月封王,凡前往胶西任相国、二千石级的官员,如果奉行汉朝法律治理政事,刘端总是找出他们的罪过报告朝廷;如果找不到罪过,就设诡计用药毒死他们。他设诡计的办法穷极变化,强横足以拒绝他人的劝谏,智巧足以掩饰自己的过错。相国、二千石级官员如果遵从王法治理政事,就中其陷害,被朝廷以法治罪。因此,胶西虽是小国,而被杀受伤害的二千石级官员却很多。非,即刘非(?—前127),江都易王,景帝之子,其母程姬,前155年立为汝南王,前154年,吴楚七国叛乱,他年十五岁,有勇力。上书自请击吴,被任为将军,吴破,徙为江都王,治故吴王所属之地。汉武帝元光中,匈奴入边,又上书愿击匈奴,不许。为人好气力,治官馆,招四方豪杰。在位二十七年死亡。董仲舒曾为江都易王相六年。江都易王刘非和胶西于王刘端,都是以残暴名闻朝野。公孙弘(前200—前121),字季,一字次卿,西汉淄川国(郡治在寿光南纪台乡)薛人。历史上丞相封侯者是从公孙弘才开始。主父偃(?—前127),临菑(今山东临淄)人。汉武帝大臣,曾经一年之中连续升迁四次,得到汉武帝的破格任用。董仲舒与公孙弘、主父偃同在汉武帝朝为官。慝,阴气为害;指阴气;阴险邪恶;指邪佞之人。有道,有才艺或有道德。无时,不定时,随时;不知何时;没有一刻;无有一时;不逢时会。侧足,侧转其足,形容周围拥挤,路狭难行;置足,插足;又形容因敬重或畏惧而不敢正立。

译文:

于是抑制住激动的情怀,并排除不必要的忧虑,来简明扼要地来叙述一下人生的种种难易。虽然乘坐着舟楫比较便利,而且一过河就万事大吉,然而要跨越这道天险却是何等的艰难。对于敌人来说,他们受到了天堑的阻挡乃至被隔绝,然而而对于本国来说,这却是极大的便利。在这里春秋战国时期,越王勾践曾称霸于琅邪台,吴王夫差亦争霸于黄川府。西汉葛绎侯公孙贺(北地义渠人,大司马大将军卫青与汉武帝卫皇后的姐夫)在无奈之下接受了丞相印绶后,竟然长叹一声“一旦出现纰漏,必遭横祸”,汉献帝刘协的第二位皇后曹节(曹操次女)却因娘家篡汉,而深怀羞惭之心而成为千载冤魂。登上那高高的城楼,可凭着齿状矮墙端详城内城外万千景致,从此想起那个倡乱吴楚七国的吴王刘濞,为何最终被沛县周亚夫(骠骑将军)所平定的那一段从盛旺到衰亡的历史。防患于东南方向叛逆气数的举措,成为刘皇后(篡晋楚帝桓玄的皇后)惊骇圣明(指刘裕)的一块心病。凭借所经营的盐和铁的丰富利润,可以轻轻松松去对付那淮河荆楚强敌。刘启(汉文帝皇太子)在盛气之下用棋盘将刘贤(吴王刘濞的世子)击杀后尚能平心静气,其发怒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争执一枚跌落棋子,争执它原来在什么位置。令人愤怒的爰盎(汉文帝的国丈吕禄的中书舍人、郎中)不仅曾为周勃(丞相,绛侯)制造祸害,最可惜的是他还白白地谋害了晁错(颍川人,太子舍人、博士、太子家令、贤文学)的性命。若非有那个忠正刚毅的周亚夫(丞相,条侯,周勃之子),怎么能将那犯上作乱的七国乱局一举平定。继承汉代藩镇的治民政策,访贤用能而使神州大地出现一派光明灿烂形势。公侯士大夫之中有文辞雄辩者有谁在,应当说是齐人邹阳和淮阴枚皋。对吴王刘濞敢于奏上忠言且据理力争,对梁孝王刘武能坚持“为古书作注必须阐明其真实意义”的看法。当精英风云际会于梁孝王所筑的梁园时,虽然持正直言论而却被免除刑罚。孔子故乡阙里既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却依然深深地埋没儒士让他们沦为后学者或初进身。钦佩敬仰董仲舒(广川人,博士,汉朝思想家、政治家)那温和而慈祥的声容笑貌,遵循这位穿着大袖单衣的儒者风范。虽然面对有围墙的花园从不窥探,但是却下垂惟幙而讨论比较。他曾先后出任胶西王刘端和江都易王刘非这两个骄横一世的亲王的国相,也曾遭逢过表面伪善而暗中爱好挟嫌报复的公孙弘(字次卿,丞相平,寿侯)和那个喜欢搬弄是非两面三刀的主父偃(中大夫、齐相)这两个阴险邪恶之徒。可恨的是世上有道德之人却无时运造化,步入危险之途时只好侧转腿脚象如履薄冰。

评析:

有利必有弊,有弊则有利。利弊难易,祸福得失,荣辱是非,概遵从对立统一规律。

从勾践、夫差争霸,赢输只分先后,到公孙贺明知“福兮祸所伏,祸兮祸所倚”却无可奈何,果真落得于征和二年正月父子俩因饥寒交迫死于狱中乃至满门抄斩。

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建安十八年(213),曹操把自己的三个女儿,即长女曹宪,次女曹节,幼女曹华,一齐嫁给汉献帝,一进宫就都被封为“夫人”,次年又被封为“贵人”。伏皇后被曹操杀掉之后才两个月,曹节就被立为新一任皇后。也许曹节从父亲身上继承了刚毅果决、敢作敢为的性格,对受制于人而郁郁不得志的汉献帝倾注了同情与温情。建安二十五年(220),曹丕篡汉自立,满朝文武忠于汉室的已被赶尽杀绝,汉献帝成为釜中游鱼,孤立无援,软弱无助,唯有曹节挺身而出,去捍卫着丈夫的最后一点尊严,直到青龙二年(234)去世。在退位之后的四十余年的日子里,曹节的车马、衣服和礼仪,一直都坚持恪守着汉朝制度,而不肯承认她父兄所建立的曹魏政权,直到景元元年(260)以高龄去世,这时政权早已落入司马氏之手。

人称大成至圣的孔子故乡,竟然也发生埋没人才的事情,然而独尊儒术的董仲舒,还是保持了大家风范。他从不探测不应当知道的秘密,更不随便议论他人的隐私。

原文:

闻宣武之大阅,反师旅于此廛。自皇运之都东,始昌业以济难。抗素旄于秦岭,扬朱旗于巴川。惧帝系之坠绪,故黜昏而崇贤。嘉收功以垂世,嗟在嗣而覆旃。德非陟而继宰,亹逾禹其必颠。

注释:

宣武,即傅玄所作《晋宣武舞歌》,《晋书·乐志》曰:“魏黄初三年改汉《巴渝舞》曰《昭武舞》。景初元年,又作《武始》《咸熙》《章斌》三舞,皆执羽钥。及晋,改《昭武舞》曰《宣武舞》,《羽钥舞》曰《宣文舞》。咸宁元年,诏庙乐停《宣武》《宣文》二舞,而同用《正德》《大豫舞》云。”阅,看,察看;经历。师旅,古代军队编制。《诗·小雅·黍苗》:“我徒我御,我师我旅。”郑玄笺:“五百人为旅,五旅为师。”后因用以指军队;指战事。廛,古代城市平民的房地。皇运,谓享有皇位的气数。济难,解救危难。抗,抵御;拒绝;对等。素旄,即白旄;用旄牛尾为饰的白旗;古代用以指挥军队作战;又用作君主的仪仗。秦岭,在甘肃境内。朱旗,红旗,多指战旗。帝系,皇统。坠绪,指行将断绝的皇统;或指行将绝灭的学说。黜昏,贬退昏庸之辈。收功,取得成功;犹归功。垂世,留传于世。在嗣,接续,继承;子孙。覆,遮盖,蒙;翻,倾倒,败,灭。旃,赤色的曲柄旗。陟,即伊陟,商朝大臣,据说是伊尹的儿子,商王太戊在位时,伊陟被任命为相国。亹,勤勉的样子。逾,越过,超过;更加。禹,即邓禹(2—58),字仲华,南阳新野(今河南新野南)人。新莽败亡后投刘秀,率军镇压农民起义军。刘秀称帝后,拜大司徒。不久渡河入关,所部号称百万,却屡败于赤眉军,至全军覆没。刘秀统一全国后,他被封为高密侯。明帝时,追念开国功臣功绩,将二十八名功臣图画于洛阳南宫云台,称“云台二十八将”,邓禹居首。必颠,上下震动;跳动;倒置;错乱;倾倒;跌落;顶端。

译文:

听见傅玄(字休奕,北地郡泥阳人,太仆、司隶校尉,清泉侯,西晋文学家、思想家)所作的《晋宣武舞歌》真是大开眼界,此时正值胜利班师回军驻扎在城中,那挤满了平民的房屋里。自从帝运辗转而定都东方的金陵,这才重新开始了中兴帝业,并逐渐解除了层层危难。高举着旄牛尾为饰的白色旌旗挥师直指西北的秦岭,飘扬着朱红战旗进军西南的巴州蜀川。既然害怕皇统被无端绝灭,那么就得贬退那些昏庸之辈而崇尚贤能之人。并且重重地嘉奖那些取得了卓越功勋的人,并让他们名垂万世,但要防止其继承人任意地挥舞手中的赤色曲柄令旗。有德行的人并非都能象商朝伊陟一样被任命为宰相,勤勉工作越超东汉邓禹(字仲华,南阳新野人,大司徒)的人,却往往会适得其反。

评析:

初战告捷,大快人心。《晋宣武舞歌》象征着帝业中兴,接着是进军大西北和大西南,前途一平片光明。但是要巩固胜利的成果,就必须排除小人,重用君子。要大力奖赏功臣,又要防止其子孙胡作非为。当然并不是所有有德行的人都能得到重用,往往非常勤勉的人可能适得其反。

原文:

造步丘而长想,钦太傅之遗武。思嘉遁之余风,绍素履之落绪。民志应而愿税,国屯难而思抚。譬乘舟之待楫,象提钓之假缕。总出入于和就,兼仁用于默语。弘九流以拮四维,复先陵而清旧宇。却西州之成功,指东山之归予。惜图南之启运,恨鹏翼之末举。

注释:

步丘,即步兵。丘八,即兵士。长想,遐想;追思。太傅,即谢安,东晋宰相。遗武,遗迹。嘉遁,即嘉遯,指旧时谓合乎正道的退隐,合乎时宜的隐遁。绍,连续,继承。素履,素履以往,比喻人以朴素坦白之态度行事,此自无咎。后用以比喻质朴无华﹑清白自守的处世态度;居丧时所穿的鞋子,借用为对居丧者的问候语。落,遗漏。绪,丝的头。应,该,当,又引申为料想理该如此;回答。税,国家向企业或集体、个人征收的货币或实物。屯难,艰难。语本《易·屯》:“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指祸乱。屯,聚集,储存;驻军防守;村庄。譬,打比方;领悟;晓谕。楫,短的船桨。假缕,借助于线;泛指线状物。总,聚合,聚在一起;概括全部,主要的;为首的,最高的;束系,束头发;经常,一直;一定,无论如何。出入,出进;往来;支出与收入;劳逸;作息;指所估计之数可能或上或下,接近而并不等同;谓或出或入,有相似处,亦有相异处;谓弯曲,不平直;犹言上报下达;谓朝廷内外。指出将入相;谓涉猎广博,融会贯通;或进或出。比喻变化无定;指女子嫁者与未嫁者;特指呼吸。就,凑近,靠近;到,从事,开始进入;依照现有情况或趁着当前的便利,顺便。仁用,仁义信用。仁,一种道德范畴,指人与人相互友爱、互助、同情等。默语,沉默或言说。语出《易·系辞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比喻隐显。九流,先秦的九个学术流派,泛指各学术流派;九品人物。拮,同“揭”,向上举。四维,指自古所提倡的礼义廉耻四种德行;旧时为治国之纲。国有四维,谓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旧宇,旧宅;故居。却,退;退还,不受;表示转折;去掉。西州,古城名。东晋置,为扬州刺史治所,故址在今江苏省南京市,晋谢安死后,羊昙酒醉至西州门,恸哭而去,即此处,事见《晋书·谢安传》。后遂用为典实。东山,谢安隐居的东山。归予,准予辞官回家。图南,比喻人的志向远大。《庄子·逍遥游》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启运,谓皇帝开启世运;起运。鹏翼,大鹏的翅膀。语本《庄子·逍遥游》:“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借指鹏;比喻仕途显达者。

译文:

当年组建北府步兵,为的是作战略上长远打算,应当钦佩太傅(谢安,字安石)所留下的这支神威武装。深思熟虑地之后,他选择了遗余的隐退风尚,继承了以朴实坦诚的态度行事的传统习惯。当时民众能积极地响应号召而自愿纳税,国家屯积艰难的时候希望得到安抚。譬如乘船航行时等待着那划船用的桨楫,又好象钓鱼时需要借助的丝线作用。统筹安排支出收入,统一调剂使用而圆满完成任务,兼顾仁义坚持平等原则在沉默之中。弘扬先秦九大学术流派,提挈自古以来所提倡的礼义廉耻等四德,作为治国的纲领,并恢复祭祀祖先的陵墓,也经常打扫好他们的庙宇和生前故居。既然朝廷已冷却了西州(扬州刺史的治所)的成功,那么就指望重新隐居于东山,从而请求准予辞官回家。只可惜当年他所图画南方虽然已经开始走运,但遗憾的是大鹏的劲翅未能高举于长空之上。

评析:

谢安、谢玄所创建的北府兵,在淝水大战中立下了丰功伟绩,为东晋留下了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武装支柱。谢安在退隐之前,国力形势和社会风气都已明显好转,他已将国事安排妥帖,遗憾的是他的最高理想未能实现。

原文:

发津潭而回迈,逗白马以憩舲。贯射阳而望邗沟,济通淮而薄角城。城坡阤兮淮惊波,平原远兮路交过。面艽野兮悲桥梓,溯急流兮苦碛沙。夐千里而无山,缅百谷而有居。被宿莽以迷径,睹生烟而知墟。[][][][][][],谓信美其可娱。身少长于乐土,实长叹于荒余。

注释:

津潭,在安徽安庆望江赛口。迈,远行。白马,即白马潭,位于安徽省安庆市潜山县境内。憩,休息。舲,有窗的小船。贯,穿,通,连。射阳,在江苏省盐城市。邗沟,也称邗水﹑邗江﹑邗溟沟等。春秋时吴王夫差为争霸中原,引江水入淮以通粮道而开凿的古运河。济,渡,过河。薄,厚度小的;接近。角城,今江苏淮阴西南与古淮河交汇处。阤,古同“陀”,山坡;险阻。惊波,惊险的巨浪。交过,交错。艽野,荒远之地。桥梓,据《文选·任昉<王文宪集序>》李善注引《尚书大传》:“伯禽与康叔朝于成王,见乎周公,三见而三笞之。二子有骇色,乃问于商子曰:‘二子见于周公,三见而三笞之,何也?’商子曰:‘南山之阳有木名桥南山之阴有木名梓,二子盍往观焉!’于是二子如其言而往观之,见桥木高而仰,梓木晋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梓者,子道也。’”后因称父子为“桥梓”。碛沙,水中沙堆。夐,远。缅,遥远。百谷,指众山谷之水。被,遭遇,遭受。宿莽,指经冬不死的草;特指墓前野草;借指死亡;卷施草。迷径,犹迷路。生烟,烟气;冒出烟来。墟,村落。少长,稍微长久;年少的和年长的;从年少到长大。乐土,安乐的地方。荒余,荒乱后的灾民。

译文:

从安徽安庆望江赛口的津潭出发作远途跋涉,中途曾逗留在潜山的白马潭,可在那有窗户的小船上稍事休息。贯穿江苏盐城射阳可望见,当年吴王夫差为争霸中原以通粮道所开凿的运河邗江,渡过通往淮水地段之后便接近了淮阴西南与古淮河交汇的角城。那高低不平的城外坡地之下是汹涌惊险的淮河,在两岸广阔的平原之上与通往遥远的道路纵横交错。面对这荒野之地难免令人伤感于怀,如同仰乔俯梓父子分离,追溯急流而上又苦于那堆满河床的粗沙顽石。虽然远行千里,却不见一山一峦,幸亏远涉百谷时还能看见处处有幢幢民居。钻进那号称经冬不死的宿莽草丛之中,结果是迷失了方向也就找不到出路,直到看见那冉冉升起的炊烟才知道前头似有村落。常言道苦中有甜,苦尽甘来,正所谓只要相信美好即能常欢于心。自身虽然从小就成长在安乐窝中,但其实常常仰天长叹,那些生活在那荒野之余的灾民群众。

评析:

详细地叙述了作者在旅途的艰辛,抒发了内心的真实感受和切肤体会,并寄深情于灾难深重的人民。

原文:

[][][][]具瘁,值岁寒之穷节。视层云之崔巍,聆悲飙之掩屑。弥昼夜以滞淫,怨凝阴之方结。望新晴于落日,起明光于跻月。眷转篷之辞根,悼朔雁之赴越。披微物而疚情,此思心其可说。(《艺文类聚》作“而可歇”。)问徭役其几时,骇阅景于兴没。感曰归于采薇,予来思于雨雪。岂初征之惧对,冀鹳鸣之在垤。

注释:

瘁,疾病;劳累。岁寒,一年的严寒时节;喻事情的终极;亦喻老年;喻困境,乱世;喻忠贞不屈的节操或品行。穷节,喻老年;季冬。层云,积聚着的云气;气象学上指一般为灰色且云底相当均匀的一种基本云型。通常不产生降水,当产生降水时,其形式都是细小的粒子,如毛毛雨﹑冰晶或米雪。崔巍,形容山、建筑物等高大雄伟。聆,听。飙,暴风。掩屑,犹萧瑟。弥,满,遍;补,合;更加。滞淫,长期旷废;长久停留;谓久雨不停。凝阴,指阴;或阴凉之气;凝聚的阴气。新晴,天刚放晴;刚放晴的天气。明光,日光。亦指白日,太阳;铠甲名。铁铠;明亮;光亮;指神话中昼夜常明的丹丘;汉代宫殿名。跻,登,上升。眷,顾念,爱恋。转篷,趁风转帆。根,喻兄弟。悼,悲伤,哀念。朔雁,指北地南飞之雁。越,中国古民族名百粤。披,覆盖在肩背上;穿戴;打开,散开。微物,细小的东西;小的生物;喻指卑下者;作自称之谦词;菲薄的礼物,用作谦词。疚情,因对不起人而感到惭愧或痛苦心情。思心,忧思;思虑;思念之情;思恋爱慕之心。说,同“悦”。几时,多少时候;指不长的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徭役,古代政府规定平民无偿提供的劳役。阅,看,察看;经历。景,《说文》:“景,日光也。”兴,兴起;起来。曰归,《采薇》诗句:“曰归曰归,心亦忧止”。采薇,《诗经·小雅》中的一篇。来思,《诗经·小雅·采薇》:“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又《出车》:“今我来思,雨雪载涂。”朱熹集传:“《采薇》之所谓来,戍毕时也。此诗之所谓来,归而在道时也。”高亨注释:“思,语气词。”后以“来思”表示回来﹑归来的意思。惧对,害怕面对。冀,希望。鹳鸣,《诗经·豳风·东山》:“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埽穹窒,我征聿至。”郑玄笺:“鹳,水鸟也。将阴雨则鸣,行者于阴雨尤苦,妇念之,则叹于室也。”后用为典故,谓思妇因天将雨而为其征夫担忧;谓天将雨。垤,蚂蚁做窝时堆在穴口的小土堆;小土堆。

译文:

过分的劳累和疾病缠身使人心身交瘁,特别是在这年终岁末的严寒季节。凝视那天空中一层一导层堆积的巨大而巍峨的云团,认真听听那悲鸣萧瑟的狂风正在席卷大地。弥漫于昼夜久雨下个不停,埋怨刚刚云开雾散却又凝聚的阴霾雾气。在太阳下山之时看见天告放晴,月牙儿上升之时已撒下万里银辉。趁风转帆之际又蓦然想起那些辞别的兄弟,令人悲伤的是那北地南迁的大雁正在飞越这古老的百越地区。虽然肩负着小小的东西而感到惭愧,但此时的思念之情真值得喜悦回味。请问官府所规定的平民无偿服劳役究竟要执行到什么时候?那些震惊听闻和经历让人兴起又失落。令人感慨良多的是那《诗经·小雅·采薇》中“曰归曰归,心亦忧止”,给予的是那“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动人诗句。岂止是惧怕那初次出征所面临的残酷现实,殷切盼望是在家中的思妇如同《诗经·豳风·东山》中的鹳鸟,在阴雨来临之际老是站在蚂蚁窝堆上为其征夫担忧。

评析:

寒冬腊月,风雨交加。遇上难得有好天气,才有好心情。面对兄弟离别,夫妻别离,思绪万千,满腹牢骚。人世最苦的就是离愁别恨的折磨。

原文:

[][][][]逾宿,骛吾楫于邳乡。奚车正以事夏,虺左相以辅汤。绵三代而享邑,厕践土之一匡。嗟仲几之宠侮,遂舍存以征亡。喜薛宰之善对,美士弥之能纲。

注释:

逾宿,过了一夜,到第二夜。骛,纵横奔驰;乱跑,奔驰;同“务”。邳,古国名《说文》:“邳,奚仲之后,汤左相仲虺所封,国在鲁薛县。”通“丕”,大。奚,即奚仲,夏禹之臣,初黄帝作车,少吴加牛,奚仲加马,乃命奚仲为车正,造不同式样的车,安装不同的标志,以别尊卑等级。车正,古代职掌车服诸事的官。虺,即仲虺,商汤之贤相,与伊尹一起辅佐商王。绵,像丝绵那样延续不断。享,封有。邑,《说文》:“邑,国也。”三代,指奚仲这个人名,曾先后三次出现在黄帝、尧舜、大禹等三个不同的历史时期。厕,参与,混杂在里面;古同“侧”,旁边。践土,踩踏地面;居住的地方;古地名,春秋属郑,在今河南原阳西南。公元前632年,晋文公曾会盟诸侯于此。匡,纠正;救;辅助,帮助;粗略计算,估计,预料。嗟,叹词,表示忧感。仲几,见《春秋左传》:孟懿子会城成周,庚寅,栽。宋仲几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为无道,绝我小国于周,以我适楚,故我常从宋。晋文公为践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复旧职。’若从践土,若从宋,亦唯命。”仲几曰:“践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奚仲迁于邳,仲虺居薛,以为汤左相。若复旧职,将承王官,何故以役诸侯?”仲几曰:“三代各异物,薛焉得有旧?为宋役,亦其职也。”士弥牟曰:“晋之从政者新,子姑受功。归,吾视诸故府。”仲几曰:“纵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诸乎?”士伯怒,谓韩简子曰:“薛征于人,宋征于鬼,宋罪大矣。且己无辞而抑我以神,诬我也。启宠纳侮,其此之谓矣。必以仲几为戮。”乃执仲几以归。宠,宠爱。侮,侮辱。遂,于是,就。舍,放在一边;丢开。征亡,招致败亡。薛宰,据《左传·定公元年》记载:“薛宰曰:薛之皇族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奚仲迁邳,仲虺居薛,以为汤左相”。薛,中国周代诸侯国名,在今山东省滕县南,任姓。宰,古代贵族家中的管家或奴隶总管;《仪礼》:“宰右执镫,左执盖。”郑玄注释:“宰谓太宰,宰夫之长也。”;《仪礼·聘礼》:“宰命司马戒众介。”注释:“上卿贰君事者也。诸侯谓司徒为宰。”士弥,即士弥牟(士景伯、司马弥牟),(前512、514年)负责营成周,则表现出了他出色的才干,《左传》:“士弥牟营成周,计丈量,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运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纲,提网的总绳;事物的关键部分。

译文:

在这里整整呆了一昼夜,飞驰如鹜的行船载着我驶向那古邳国故乡。古邳国的祖先奚仲正,曾任大禹手下职掌车服诸事的车正,为夏王朝服务,这里又是商朝左相仲虺(与伊尹等贤能一起辅佐成汤)的封地。好象丝绵一样延续不断,他们在黄帝、尧舜、大禹三个时代均享有封国,曾经从旁促成了晋文公去恭敬地服从周襄王,从而大会诸侯于河南衡雍附近并立下了践土之盟。可嗟叹的是宋国的仲几,他曾经受过轮番的宠辱待遇,因为或舍或存从而招致了最后的败亡。可喜的是薛国太宰却善于应对,能明确地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即在古籍中奚仲曾三次出现过,即黄帝、尧舜、大禹三个不同时期,值得赞美的是晋国大夫士文伯之子士弥牟(景伯,理官),能稳固地执掌朝纲。

评析:

作者来到古邳国故地,提出并解释清楚了一个历史问题,即为什么仲虺家族能在在三个朝代均有封国的情况。

原文:

升曲垣之逶迤,访淮阴之所都。原入跨之达耻,俟遭时以远图。舍西楚以择木,迨南汉以定谟。乱孟津而魏灭,攀井陉而赵徂。播灵威于齐横,振余猛于龙且。观让通而告狶,曷始智而终愚。

注释:

垣,矮墙,墙;城;官署;星的区域,古代把众星分为上、中、下三垣。逶迤,曲折绵延。淮阴,现淮安市。所都,治所,都市。跨,《说文》:“跨,渡也。”段注释:“谓大其两股间,以有所越也。”同胯,胯下之辱。达耻,极大的耻辱。俟,等待。遭时,谓遇到好时势;指所遭遇的时势。远图,深远的谋划。舍,放弃。西楚,秦亡,项羽自立为霸王,有西楚、东楚与梁地共九郡,因建都于西楚彭城,国号“西楚”。择木,谓鸟兽选择树木栖息,如“良禽择木而栖”,常用以比喻择主而事;喻选择官职。迨,等到,达到;趁。南汉,即刘备的蜀汉。定谟,决定策略和计画。语本《诗·大雅·抑》:“于谟定命,远犹辰告。”孟津,古黄河津渡名。在今河南省孟津县东北﹑孟县西南。相传周武王在此盟会诸侯并渡河,故一名盟津。一说本作盟津,后讹作孟津。为历代兵家争战要地。攀,抓住东西向上爬;拉扯,拉拢,结交。井陉,山名。太行山的支脉。有要隘名井陉口,又称土门关。秦汉时为军事要地。徂,往;过去,逝;开始;古同“殂”,死亡。播,撒种;传扬,传布。灵威,威灵,威势。齐横,即齐国贵族田横。余猛,犹余威。龙且,秦末楚汉争霸时期西楚国猛将。通,通侯,即彻侯,为秦、汉二十等爵的最高级,汉武帝时避帝讳而改为通侯,亦称列侯。狶,即代王陈狶。刘邦和吕后,施阴谋逼反陈狶,又假借出征陈狶,借吕后之手于公元前196年诬陷楚王韩信谋反,杀害于长乐宫钟乐室,并夷其三族。韩信妻为齐女,生育三子。司马迁在陈狶传里有刘邦所说的“陈狶不会用兵设防”之说,向世人揭露了其诬陷功臣的事实。假如韩信真的和陈狶勾结谋反,陈狶怎能不会用兵设防呢。吕后无明确证据,只有把韩信骗来,于是与相国萧何商议,说陈豨已被杀死,让诸侯群臣都前来进宫朝贺。韩信因为和萧何的友情,入朝进贺,吕后派武士把韩信捆缚起来,在长乐宫中的钟室里斩杀了他,韩信临斩时说:“吾不用蒯通计,反为女子所诈,岂非天哉!”蒯通长叹一声道:“韩信言:‘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见利而忘义乎?’”高祖顿时愣住,良久没有说话,眼泪却在眶中打转了。蒯通又叹道:“汉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淮阴侯之功也。然彼竟不听臣言,心念陛下解衣推食之恩,而引军南下,败项王于垓下,交兵而归楚,劝进于汜水,迎陛下于陈,观此种种,岂有反心?嗟夫,昔日楚汉之命皆悬于彼,彼却毫无反心,今天下已集,且无权无兵,彼竟心生反意,而勾结陈豨,欲谋不轨,韩信真乃一愚人哉!”对于蒯通的反问高祖不忍再听,便转过头去,挥手道:“置之!”狶,古同“豨”,猪;叫猪的声音;传说中的远古三皇以前帝王名号;古代官名;太史官。曷,何,什么;怎么,为什么;古同“盍”,何不;何时。

译文:

登上那曲折绵延的城垣高墙,一路上逶迤前进,去寻访那古淮阴国所在的都城。西汉那个先封为楚王后封为齐王的韩信(上大将军),曾经蒙受过钻人胯下的奇耻大辱,他虽然遭受了如此生乖蹇的时运,目的是在等待一朝大展鸿图,以实现远大的志向。他果断地弃西楚霸王项羽而去,可谓是良禽择木而栖,因为南边的汉营正在等着他,要他到那里去参与军机大事决策。首先是在河南孟津设下疑兵,陈列船只装作假意要渡过河关,却暗地里埋下伏兵,俘虏了魏王豹,从而一举平定了魏国,他又在军事要隘井陉口,先后二次调动二千轻骑兵各持红旗乘机插入赵军营地,从而将赵国灭亡。曾听从蒯通意见,突然渡河来了一个袭击,向已经决定投降的齐国那位田横(义立侄子田广为齐王),传达而播弄神灵的威风,用万条沙袋壅塞了潍河上流,佯作败退尔后放水淹敌,大大地振摄了西楚国的猛将龙且的余威。

公元前201年,高祖六年,有人告发韩信谋反,陈平建议刘邦以巡游云梦为借口,让各诸侯王都到陈县(今河南淮阳),到那时韩信一定会来,然后再抓他问罪。刘邦依计行事,果然将韩信抓住了。韩信听到对他的指控大声喊冤:“古人说的果然不错:‘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现在天下已经平定,我这样的人也早就该烹杀了。”刘邦将他押到了洛阳,但又没有明确的证据,便释放了他,但降成了淮阴侯,这使韩信怀恨在心。第二年,韩信谋划让陈豨在外地反叛,使刘邦亲自前去平叛,然后自己在都城袭击太子和吕后,而事情败露。吕后采用了萧何的主意,将韩信诱骗入宫抓捕,最后被斩于长乐宫钟室,并夷灭其三族,为什么他开始是那么的明智而最终却是如此的愚蠢?

评析:

韩信是中国古代最杰出的大军事家,也是“兔死狗烹”政治牺牲品的典型。他作为中国军事思想“谋战”派的代表人物,一直被人们奉为“兵仙”、“战神”,他“功高无二,略不世出”,面集“国士无双”、“汉初三杰”之一、“王侯将相”全任于一身,最后却遭刘邦的疑忌,而被安上“谋反”的罪名而遭处死。因此作者在想,韩信一生那么明智,为什么后来却那么愚蠢?

原文:

迄沂上而停枻,登高圯而不进。石幽期而知贤,张揣景而示信。本文成之素心,要王子于云仞。岂无累于清霄,直有概于贞吝。始熙绩于武关,卒敷功于皇胤。处夷险以解挫,弘忧虞以时顺。矜若华之翳晷,哀飞骖之落骏。伤粒食而兴念,眷逸翮而思振。

注释:

迄,到,至;始终。沂,沂水,源出山东省曲阜县东南的尼山,西流至滋阳县合于泗水。枻,船舷;短浆;掌舵。圯,桥。石,即黄石公。幽期,隐逸之期约;隐秘或幽雅的约会。张,即张良。揣,估量,忖度。景,光景。文成,即文成侯张良。素心,本心;素愿;纯洁的心地;指素心兰花。仞,古代长度单位,周制八尺,汉制七尺,周一尺约合二十三厘米;测量深度,《左传》:“计丈数,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洫”;“认”的古字。承认,辨认;通“忍”;通“韧”。柔软而坚固;通“牣”。满,充满。无累,不牵累;没有牵累;无所挂碍。清霄,天空;指空中浮云。直,径直,一直;简直;竟然。概,量米粟时用来刮平斗斛用的木板;节操,风度;景象,状况;大略,总括。贞吝,谓卜问不吉,其事难行。吝,通“遴”;指幸福和祸患,或善和恶等世事。熙绩,弘扬功业。武关,地名。在陕西商南县西北。楚怀王三十年,秦昭襄王遗书诱楚王,曾约会于此,执以入秦。公元前207年刘邦亦由此入秦。敷,铺;布置:敷设;足;够。皇胤,皇帝的后代。汉十年(前197),汉王朝上层出现了一场新的危机,刘邦有改易太子之意。当时刘邦宠爱戚夫人,并察知吕后有异心,有代刘而王的迹象,故欲废太子孝惠(吕后之子),而改立赵王如意(戚夫人子)为国储。朝野大臣,群起谏争,但丝毫不能更改刘邦初意。眼看太子位行将被剥夺,吕后遂求救于“智囊”张良。张良考虑到太子一位,事关重要,不可轻易更立,正如大儒叔孙通所说:“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振动。”再加上当时天下方定,汉朝统治根基还未稳固,各项制度还正在健全,只有顺其现状,无为而治,才能安定天下,稳保江山。基于这个大局,张良遂对吕后说道:口舌难保太子,“商山四皓”(隐居商山贩四个白头发的老人,分别是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和夏黄公。皓,白。)皆八十余,节义清高,不就汉朝爵位,匿亡山林,皇上敦聘不至,但仍然高义“四皓”。太子若卑辞固请“四皓”出山,出入宫廷时以“四皓”相随,皇上必问而知之,知之则太子位可固。事果如张良所言,刘邦问知伴随太子的“四皓”就是自己数请不来的隐士,今为太子左右,可见太子羽翼已丰,翅膀亦硬,奈何不得,从此再也不提易立太子一事。太子终得嗣位,吕后为此对张良也勋口敬重。夷险,平险;平坦与险阻;指国运的平顺与艰险;犹言正与偏;谓艰险;指险峻。挫,不顺利;失败;压下去;降低。忧虞,忧虑。时顺,犹顺时。若华,古代神话中若木的花。矜,怜悯,怜惜;自尊,自大,自夸。翳,用羽毛做的华盖;遮蔽,障蔽;掩蔽物。晷,日影,比喻时光;古代用来观测日影以及定时刻的仪器。飞骖,古代驾在车前两侧的马;驾三匹马。骏,良马;迅速。粒食,以谷物为食;泛指粮食。逸翮,指强健善飞的鸟的翅膀;指疾飞的鸟。振,搬动,挥动;奋起,兴起。

译文:

到了沂水之上后,无奈只好停止航行,因为那里有座高桥,使船只不能继续前进。秦末汉初五大隐士之一的黄石公,在东海下邳幽居隐逸期间,人们就已经知其贤能,那个“五世相韩”的留侯张良(字子房)一直说就是在这桥上遇到的,曾让他通过三试后而授与《太公兵法》,其情景使人深信不疑。这位文成侯(张良)本来就有心去追随他,要求带他象带王子晋一样飞升上万仞云天。然而岂能象这样毫无牵累地就上了九霄天空,简直就象那量米时的木板(用于刮平斗斛)一样轻轻一刮,就能断定福祸和善恶。先是在陕西商南武关为韩王的司徒,却在鸿门宴上帮助汉高祖刘邦让他平安脱险,接着又在灞上分封时为汉王请得汉中之地而弘扬功业,后来又献计于太子刘盈,请出刘邦自己也请不出的“商山四皓”,从而保住了刘盈的皇权继承地位,而建立了不世功勋。不论处于平坦或险阻均能解决艰难和挫折,就是遇到了再大忧虑和欺骗,也都能逢凶化吉而及时顺利通过。他自称好象是神话中的若木,又好象用羽毛所做的华盖和日晷(观测日影以定时刻的仪器),可是又哀叹自己象一匹飞奔于驷车前两侧却落后了的骏马。他因为脾胃不好而常常伤食,这正好绝粒辟谷,而且兴趣还很高,他所向往的是象骄健善飞的鸟雀,在长空展翅奋飞。

评析:

这里专门说的是另一个汉初三杰”张良,他的家族连续五世为韩国的丞相,因遭遇强秦暴政也无可奈何,曾想做王子晋登仙,以逃避现实,后来沂水桥遇到黄石公,并赠予其兵书,使得他在后来的楚汉相争中,海阔天空任翱翔,才立下不朽之功。

原文:

戾臣山而东顾,美相公之前代。嗟残虏之将糜,炽余猋于海济。驱鲐稚于淮曲,暴鳏孤于泗澨。托末命[][][]云,冀灵武之北阅。惟授首之在晨,当盛暑而选徒。肃严威以振响,渐温泽而沾腴。既云撒于朐城,遂席卷于齐都。曩四关其奚阻,道一变而是孚。

注释:

戾,弯曲;至,到达;违背,违反;破裂;通“捩”,扭转;暴恶;罪过,乖张;至。臣山,诸侯,上古四岳。东顾,顾念东方,也谓向东望去。相公,对宰相的尊称;泛称官吏;旧时妇女对丈夫的敬称;旧时对读书人的敬称,后多指秀才;旧时对男子的敬称;对学徒的戏称。前代,以前的朝代;指前一朝或前一代。残虏,敌人残部的意思。糜,粥;烂,碎;浪费。炽,热烈旺盛。猋,犬跑的样子;迅速;古通“飙”,暴风;旋风;古书上说的一种草。济,渡,过河;对困苦的人加以帮助;补益。驱,赶牲口;赶走;强行、逼迫。鲐,也称鲭、油筒鱼、青花鱼。曲,弯转,与“直”相对;偏僻的山乡。暴,徒手搏击;显。鳏孤,泛指没有劳动能力而独居无依靠的人。泗,水名,在中国山东省。澨,水边。托,用手掌承着东西;陪衬,铺垫;承着器物的东西;寄,暂放。末命,帝王临终时的遗命;泛指临终时的遗教;犹言厄运;晚年的命运。灵武,威灵,威武;地名,汉时县名,故城在宁夏新城西北。阅,看,察看;经历;容,容许;本钱;总聚,汇集。授首,谓投降或被杀。选徒,选兵。《诗经·小雅·车攻》:“之子于苗,选徒嚣嚣。”马瑞辰通释:“此言选徒亦谓具卒徒,嚣嚣为卒徒众多之貌。”肃,严正,认真。严威,严肃而威重;敬畏;犹威力,威势。振响,发出音响。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加剧;疏导。温泽,温和润泽。沾,浸润;浸湿。腴,腹下的肥肉。云撒,放开,发出;尽量施展或表现出来。朐城,有朐山,又名覆釜山,位于临朐城东一里许,隔弥河与城相望。席卷,像卷席子样收刮个精光。齐都,齐国古都所在地,位于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中部。曩,以往,从前,过去的。四关,四座关塞。秦汉时“四关”,四座关塞,指函谷关、武关、散关和萧关;晋时“四关”,则指东成皋,南伊阙,北孟津,西函谷;亦指长安;指耳、目、心、口;中医学名词。指肩、肘、髋、膝四关节或两肘。奚,古代指被役使的人;文言疑问代词,相当于“胡”、“何”。孚,信用;为人所信服。

译文:

现在掉转一下山野之臣的头来回顾东方,赞美那总百揆的宰相萧何这前一代。但令人叹息的是,当时大军所向披糜正在直指残敌,却让这一股残余的暴风强渡了大海而令人心焦火燎。如同被那被驱赶的小青花鲐鱼那样云集在淮水的河湾处,然而这只是一群没有劳动能力而孤独无依的人又在泗水之滨重新赤身露体。临终时寄托遗教于东方祥云,又期望神灵威武之师视察北方大地。只记得强敌授首在早晨进行,而在盛夏季节选择兵员充军。严肃树立威信发出猛烈嘹亮的声音,逐渐给予温暖和滋润而使之光明和丰满。既然在朐城(江苏连云港西南)撒下浓云,那么风暴将席卷齐国的都城。好象从前那坚固的函谷关、武关、散关和萧关这四座关塞曾是何等坚固阻挡,却势如破竹使得这道路也变得通畅而为人们所信服。

评析:

西汉立功居首“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他辅助汉高祖刘邦建立汉政权,荡尽残敌穷寇,巩固政权。

萧何(前257——前193),沛县丰邑(今江苏省丰县)人,是汉朝初年丞相、西汉初年政治家。谥号“文终侯”,汉初三杰之一。早年任秦沛县狱吏,秦末辅佐刘邦起义。攻克咸阳后,接收了秦丞相、御史府所藏的律令、图书,掌握了全国的山川险要、郡县户口,对日后制定政策和取得楚汉战争胜利起了重要作用。楚汉战争时,留守关中,使之成为汉军的巩固后方,以不断地输送士卒、粮饷支援作战,对刘邦战胜项羽,建立汉代起了重要作用。采摭秦六法,重新制定律令制度,作为《九章律》在法律思想上,主张“无为”,喜好“黄老之术”。高帝十一年(前196)又协助高祖消灭韩信、英布等异姓诸侯王。高祖死后,他辅佐惠帝。惠帝二年(前193)卒,谥号“文终侯”。

原文:

伤炎季之崩驰,长逆布以滔天。假父子以诈爱,借兄弟以伪恩。相魏武以谲狂,宄谟奋于东藩。桴未噪于东郭,身已馘于楼门。

注释:

炎季,即汉季,汉朝属火,尊称炎汉。布,即吕布,三姓家奴。诈,欺骗,用手段诓骗;假装。伪,假,不真实;不合法的。魏武,即魏武帝曹操。谲,欺诈,玩弄手段。宄,奸邪、作乱。《说文解字》:“宄,奸也。外为盗,内为宄”;泛指坏人、歹徒。谟,计谋,策略。奋,鸟张开并振动翅膀;振作,鼓劲,振动;提起,举起。东藩,东方的藩国;东方州郡的泛称。桴,房屋的次栋,即二栋;击鼓的槌;小竹筏或小木筏。噪,大声喧嚷。东郭,东边的外城;指东城外,东郊。馘,古代战争割取敌人的左耳,用以计数报功。楼门,白门楼吕布丧命。

译文:

令人悲伤的是那象火一样炽热的东汉末年的崩溃,助长了如凶焰的逆贼吕布犯下了滔天大罪。他假认父子用欺骗手段获得了宠爱,又借结拜兄弟来维持他虚伪的恩情。说要帮助魏武帝曹操其实也是猖狂的欺诈,想使用奸计邪谋来震慑东南藩镇。然而当木槌击鼓的喧嚷声音刚刚才传到东郭的郊外时,这个“三姓家奴”最终于白门楼丢掉了脑袋而丧命。

评析:

当年号称天下无敌的吕布,其实是反复无常且有勇无谋的小人。他曾杀害义父执金吾丁原,投靠董卓,杀死董卓死后投靠袁术,与袁术终断盟好,改与曹操短暂议和。于是袁术让陈登与曹操连络,作为曹操内应,讨伐吕布。刘备也西投曹操,他的一席话让吕布最后被曹操缢杀。

武艺最高、异常骁勇的吕布被曹操降伏后表示愿意归降,说“明公所虑,不过于布,布今已服矣。公为大将,布副之,天下不难定也。”求贤若渴的曹操却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站在一边的刘备“如何?”刘备提醒曹操,吕布曾经为财而一刀砍下了义父丁原的头颅,为色而一戟刺穿了义父董卓的咽喉,使之认识到吕布确实是一个反复无常、卖主求荣的豺狼蛇蝎般小人的时候,曹操的思想发生了动摇。尽管吕布身怀绝世武功,本来就疑心很重的曹操也断然不敢留在身边,以免除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的忧虑。于是果断的下令把吕布“先缢死,然后枭首”。

原文:

审贡牧于前说,证所作于旧徐。聆泗川之浮磬,玩夷水之蠙珠。草渐苞于炽壤,桐孤干于峄隅。慨禹迹于尚世,惠遗文于夏书。

注释:

审,详细,周密;仔细思考,反复分析、推究。贡,献东西给上级,古代臣下或属国把物品进献给帝王;封建时代给朝廷荐举人才。牧,放养牲口;治;古代治民之官,如州牧。前说,前人的见解;先前的主张。证,用人物、事实来表明或断定;凭据,帮助断定事理的东西。徐,即徐若木,伯益之子,伯益曾佐大禹治水,为禹治水成功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在论功行赏时,伯益的儿子若木被封到古代的徐城,建立了徐国。传到三十二世徐偃王时,由于他爱护百姓,施行仁政,结果不仅徐国,连周围三十几个诸侯国都非常拥戴他。泗川,水名,在中国山东省。浮磬,水边一种能制磬的石头。夷水,即湖北长阳佷山清江。蠙珠,即蚌珠;珍珠。渐苞,不断滋长;丛生。炽壤,与棠墟、梵原、赫土同在大秦疆域内。孤干,植物的独生干;亦比喻孤独者。峄,在山东省邹城市东南。隅,角落;将近中午的时;靠边的地方。尚世,尊崇于世。惠,给人财物或好处。遗文,古人或死者留下的诗文;散逸的诗文;前代留下的法令条文﹑礼乐制度。夏书,指记载夏代史事的书。《尚书》中《禹贡》﹑《甘誓》﹑《五子之歌》﹑《胤征》共四篇,旧亦称《夏书》。

译文:

审慎地考查一下前面献予州牧(刺史)的一番主张,证明其所作所为象古代徐若木(辅佐大禹治水的伯益之子)。聆听山东泗川之滨浮磬石所发出的声音,玩赏玩赏湖北长阳佷山清江河边的蚌珠。芳草不断地滋长在遥远的大秦疆域内的炽壤、棠墟、梵原、赫土一带,梧桐孤立地矗立在山东邹城峄地的角落里。感慨于大禹治水时他那遍布全国各地的足迹,他给人们带来的财富和好处,已用文字载入了史册《夏书》。

评析:

徐若木被封到徐城,建立了徐国。传到三十二世徐偃王,由于他爱护百姓,施行仁政,结果不仅徐国,连周围三十几个诸侯国都非常拥戴他在追随贤明。

原文:

纷征迈之淹留,弥怀古于旧章。商伯文于故服,咸征名于彭殇。眺灵壁之曾峰,投吕县之迅梁。想蹈水之行歌,虽齐汨其何伤。启仲尼之嘉问,告性命以依方。岂苟然于迂论,聆寓言于达庄。

注释:

纷,众多,杂乱;古代旗子上的飘带。淹留,长期逗留;羁留。旧章,商伯,即阏伯,为上古神话帝俊的儿子,因发祥于商,所以称为商伯。服,代,籍贯。咸,全,都。征,收集。彭殇,指彭祖,古代传说中的长寿之人。殇,夭折。灵壁,产于安徽省灵璧县浮盘山,是我国传统的观赏石之一,早在战国时期就已作为贡品了。曾,通“层”。重叠。投,拋,掷,扔(多指有目标的);跳进去;放进去,送进去;走向,进入;发向;寄,递送;合;临,在……以前。吕县,为春秋时宋邑,在今江苏省铜山县东南。迅梁,蹈水,踩水。人在水中,用下肢划水前进。行歌,边行走边歌唱。藉以发抒自己的感情,以表示自己的意向﹑意愿等。齐,达到,跟什么一般平。汨,水名,源出湘赣交界处,为汨罗江的上游。何伤,何妨,何害。意谓没有妨害。启,开始。仲尼,孔子的字。孔子名丘,春秋鲁国人。嘉问,通“嘉闻”,美名;好声誉。苟然,随随便便。迂论,言行或见解陈旧不合时宜的的言论。寓言,有所寄托的话;用来说明某个道理的小故事。达,通晓。庄,即庄子,庄周。

译文:

有人议论纷纷说远征却在此地作长期羁留,是弥漫着一片古时候的陈辞烂调。商伯(帝俊之子)的籍贯早已记录在史册,其中全都是征集关于彭祖长寿却硬说夭亡之类的内容。眺望那安徽灵璧浮盘山脉的层峰叠嶂,放眼江苏吕县那如疾走如飞的吕梁山川。真想起在河中踩水时一边游泳一边歌唱,虽然投入了汨罗江那又有何妨。如果能开创一代宗师孔夫子那样的好名声,可宣告自己的生命已有了寄存的地方。岂可随随便便地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迂腐见解,应该请聆听那通晓达观的庄子关于有所寄托和说明某个道理的寓言。

评析:

刘裕是有意逗留不进,借以要挟朝廷,作者点到为止,借故而言它,说山川秀美,怀古而寄情,提起了商伯、彭祖、屈原、孔子、庄子一行古人。他认为作屈原,不若作孔子;作孔子,不若作庄子,因为庄子的寓言富有深刻有哲理。

原文:

于是滥石桥,登戏台。策马钓渚,息辔城隅。永感四山,零泪双渠。怨物华之推驿,慨舟壑之递迁。谓徂岁之悠阔,结幽思之方根。感皇祖之徽德,爰识冲而量渊。降俊明以镜鉴,回风猷以昭宣。道既底于国难,惠有覃于黎元。士颂歌于政教,民谣咏于渥恩。兼采芑之致美,协汉广之发言。强虎氐之搏翼,灟云网于所禁。驱黔萌以蕴崇,取园陵而湮沉。锡残落于河西,序沦胥于汉阴。攻方城而折扃,扰谯颍其谁任。世阙才而贻乱,时得贤而兴治。救祖考之邦壤,在幽人而枉志。体飞书之远情,悟犒师之通识。迨明达之高览,契古今而同事。拔渊谟于潜机,骋神锋于云旆。驱斥泽而风靡,蹙坑谷而鸟窜。中华免夫左衽,江表此焉缓带。既克黜于肥六,又作镇于彭沛。晏皇途于国内,震天威于河外。扫东齐而巳宁,指西崤而将泰。值秉均而代谢,实大业之兴废。心无忝于乐生,事有像于燕惠。抱明哲之不伐,奉宏勋而是税。捐七州以爰来,归五湖以投袂。屈盛绩于平生,申远期于暮岁。

注释:

滥,不加选择,不加节制;浮泛不合实际。石桥,指的是横跨在东沙沟石梁溪上的小桥,高邮、宝应、兴化三州县之水,汇于石梁溪,而后注入西塘河。这里有建于晋代的孝子王祥祠,东汉名医华佗,亦曾在这一带为百姓巡诊。戏台,舞台,供演出用的台。策马,驱马使行;古占星家用语。常与“王良”连用。意谓“王良主天马之星也。其动策马则车骑盈野。车骑盈野者,喻刀兵之乱也。”见《论衡·变动》:“王良策马,车骑盈野‘刘盼遂集解引孙蜀丞注。一说,策马亦星名。辔,驾驭牲口的嚼子和缰绳。永感,谓父母双亡,终生感伤。旧时应试或入仕,填写履历,父母双亡者,即书“永感”项下。零泪,流泪。物华,《说文》:“华,荣也。”推驿,推演递变。舟壑,藏在山谷中的船。后借指世事。《庄子·大宗师》:“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意谓世事都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化着,而昧者不察。递迁,更易变化;顺次提升;犹迭毁。徂岁,徂年;谓光阴流逝;岁暮;往年。悠阔,辽阔。幽思,思虑深沉;藏在内心的思想情感。徽德,美德。爰,乃,于是;援引。冲,向上涌流。渊,深水,潭。俊明,优秀明达。镜鉴,照镜;鉴察;警戒;光亮;明亮。回,走向原来的地方;掉转;曲折,环绕,旋转。风猷,风教德化;指人的风采品格。昭宣,宣扬;显扬。既底,根底。覃,意味深长,《说文》:“覃,长味也。”黎元,古之百姓,今之人民。政教,政治与教育;指军中号令;政权与教权。渥恩,深厚的恩泽。《采芑》,即《诗经·小雅·采芑》:“薄言采芑,于彼新田,呈此菑亩。”致美,到达美。《汉广》,即《诗经·周南·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发言,发表意见。氐,中国古代的一个少数民族。搏,对打。翼,翅膀。灟,泪水。云网,捕鸟用的大网;稀疏如网的云层;比喻组成包围圈的军队;比喻法网。黔,黑色。萌,植物的芽;发芽,开始发生;古同“氓”,指自彼来此之民,外来的百姓。蕴崇,积聚;堆积;丰厚;宏富;亦指邪恶。园陵,帝王的墓地。湮沉,亦作“湮沉”;埋没;沉沦。锡,即前凉悼公张天锡(338—398),字纯嘏,是十六国时期前凉政权的最后一位君主。公元382年前秦发动淝水之战,苻坚大败,张天锡后来即投靠东晋,是十六国亡国之君唯一投靠江表者,封为左员外郎、散骑常侍,东晋政权后来又恢复其西平郡公的爵位、为金紫光禄大夫。残落,残缺零落;指残余部落。河西,河西泛指黄河以西之地,春秋战国时,把黄河南段之西今山西、陕西两省交界处。汉、唐时多指甘肃、青海两省黄河以西的地区。序,即朱序(?—393),字次伦,义阳(今河南信阳南)人,东晋大将。梁州刺史司马勋叛乱时为桓温所荐,与周楚内外夹击,擒之。后镇襄阳,前秦军大举攻晋,苻丕、慕容垂等十余万众会攻襄阳,朱序固守一年,期间多次出城作战,屡破秦军,后因部将开城降秦,被擒,苻坚重用之。淝水之战,被派往晋营劝降,尽以前秦军虚实告晋,并劝速决,又于阵上诈呼秦军已败,致使前秦大军崩溃。归晋后常任方面,屡破翟辽、慕容永等。其母所保卫的襄阳,后称为“夫人城”。沦胥,相率牵连;泛指沦陷﹑沦丧。汉阴,位于陕南秦巴山区,秦时为西域县地。汉始置安阳县(县址在今上七镇鳌头山下的冉家坝)。晋改安康县。方城,位于河南省西南部,南阳盆地东北隅,伏牛山东麓,唐白河上游。扃,从外面关门的门闩。谯,古县名,秦置。在今安徽省亳州。颍,淮河最大的支流,发源于河南省登封县,至安徽流入淮河。阙才,去除;挖掘;毁伤;同缺。贻乱,留下祸乱,使受祸乱。兴治,平定乱世,并着手治理。祖考,祖先;指已故的祖父;泛指父祖之辈。邦壤,乡邦;乡土。幽人,幽隐之人;隐士;指幽居之士。枉志,屈志,改变心志。飞书,用箭系书射送;指疾速传送文书;紧急的文书;匿名信;迅速书写。远情,犹深情。犒师,犒军。通识,学识渊博的人;学识渊博;指广博的知识。迨,等到,达到;趁。明达,明白通达,对事物道理有明确透彻的认识。览,看,阅。契,用刀刻;投合;合;符合。拔,抽,拉出,连根拽出;夺取军事上的据点;吸出;选取,提升;超出,高出;把东西放在凉水里使变凉;改变。渊谟,谋略深远;深远的谋略。潜,没入水中,而且在水下活动;隐藏。机,事物发生的枢纽;对事情成败有重要关系的中心环节,有保密性质的事件;合宜的时候;有生命的生物体器官的作用;灵活,能迅速适应事物变化。骋,奔跑;放开,尽量展开;抒发,发挥。神锋,指剑。极言其锋利。云旆,有云纹图饰的大旗。斥泽,盐碱沼泽地带。风靡,形容事物很风行,像风吹倒草木。蹙,紧迫;皱,收缩。坑谷,沟壑溪谷。鸟窜,如鸟雀飞窜。形容四下逃散。中华,中原华夏。左衽,衣襟向左掩。披头散发,衣襟左开,借指异族入侵为主。江表,江外,指长江以南的地方。缓带,宽束衣带。形容悠闲自在,从容不迫;犹解带。黜,黑暗。肥,安徽肥东、肥西。六,安徽六安。作镇,镇守一方。彭,江苏徐州,古称彭城。沛,沛县,位于江苏省西北部,徐州市西北部。晏,晴朗。皇途,帝王之路。《盐铁论·本议》:“古之立国家者,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天威,上天的威严;上天的威怒;指雷电。古人以其象征天之威怒,故称;帝王的威严;朝廷的声威;犹言神威。河外,春秋晋人称河西与河南为河外。东齐,指周朝时齐国。因地处周之东,故称。宁,平安,安定。西崤,山名,在今河南省洛宁县北。将泰,平安;安定。秉,掌握、主持。均,均匀;公平。代谢,交替更换。兴废,盛衰,兴亡;指兴复废毁的事物。无忝,不玷辱;不羞愧。乐生,古代祭祀中奏乐歌舞的人员;战国燕将乐毅。燕惠,即燕惠王(?─前272),燕昭王之子,昭王三十三年(前279),燕昭王死,惠王即位。燕惠王作太子时,与乐毅有隙,即位后对乐毅用而不信,后以骑劫代之,乐毅逃亡走赵。齐襄王五年(前279)齐人田单在即墨(今山东省平度市东南)以火牛阵击败燕军,骑劫战死,齐国悉复得其故城。燕惠王责备乐毅避亡到赵国,乐毅回致一封《报遗燕惠王书》,载于《史记》。燕惠王六年(前273)设置了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四郡。惠王八年,燕相成安君公孙操杀死惠王,原因不明。明哲,亦作“明喆”,明智;洞察事理;指明智睿哲的人。不伐,不自夸耀。宏勋,宏大而特殊功劳。捐,舍弃,拋弃;献助。七州,指东晋的辖境。相传舜分天下为十二州,东晋有七,故云。爰,于是;改易,更换;古代的一种重量单位或货币单位。五湖,五湖四海。投袂,甩袖。形容激动奋发。绩,功业;成果;把麻等纤维接起来搓成绳。平生,往常;素来;一生。申,同伸。远期,谓期望时间长远;遥远的时日;谓远会;汉铙歌名。暮岁,一年将尽之时;农历十二月;晩年。

译文:

于是乘船来到高邮、宝应、兴化三县交界处,水东沙沟石梁溪的石桥下,登上王祥祠的戏台参观。接着策马奔驰来到可以垂钓的水中陆洲,在城外可以信马由缰游玩。然而那四壁的高山让人想起所失去亲人而终生感伤,以致泪流成河如同两条滔滔来绝的水渠。埋怨那万物精华为何象驿马一样不时地推移演变,也让人感慨象行船过后的沟壑在不断地递变迁移。所谓所流逝的光阴无穷无尽,真的应结束这种产生深沉思索的变化方式和运动根源。感谢祖父(指车骑将军谢玄)的鸿恩大德,他告诉过我观察这翻滚向上水流可以测量出潭渊的深浅。上天降生的优秀而明达的人是一面可借鉴的警世明镜,人世间流行的崇高风尚可以通过教诲德化使人的品格得到彰扬。既然人们基本道德是敢于勇赴国难,那么他相对于黎民百姓的恩惠就显得更具有深长的意义。士人们喜欢歌颂的是政治清明与道德教化,民间歌谣所咏吟的只是那深厚的恩泽。例如《诗经·小雅·采芑》对周宣王时的贤臣方叔的卓越功勋的进行了赞美和歌颂,而《诗经·周南·汉广》则是一个年青樵夫对他所钟情的女孩的那种单相思的真情道白。本来与强猂如虎的氐族去较量翅膀的力量,却因为身陷捕鸟的大网而不得不流下眼泪。鞭策全国的黎民百姓凝聚在一起,志在夺回那沉沦已久的皇室陵园。前凉张天锡(字纯嘏,金紫光禄大夫、镇西将军,悼公)一直流落在黄河以西的地方,襄阳太守朱序(字次伦,义阳人,鹰扬将军、江夏相)也曾经沦陷于陕南的秦巴山区。攻打河南方城时虽然折断了城门的门栓,但搔扰安徽亳州谯县和颍州又是谁的责任。世上因为缺乏卓越的人才而贻留祸乱的根源,时运机遇却有幸获得贤士能臣以达到振兴大治。拯救祖先所开拓的国界疆土,不使这些已经作古而幽隐于阴间的前人狂屈了当年的雄伟壮志。体会一下通过发射箭镞可以快速传送书信的深远意义,也可领悟一番犒师劳军的渊博学识。从而对客观世界有了更明确而透彻的见解,以符合古今一脉相承的人情和事理。选拔那些具有深谋大略的人来参与军机大事,让神威之锋驰骋于云纹图饰的大旗麾下。长驱直入逐敌到那盐碱沼泽地带,就好象大风吹倒草木一样所向披靡,迫使那些藏身于沟壑溪谷中的鸟雀四散飞窜。中原华夏的黎民已免于当亡国奴而被迫象异族一样坦露左襟,特别是现在长江以南地方依然可以宽衣解带继续地悠闲自在。攻克了敌人所占据的安徽肥东、肥西、六安,守卫住了设有藩镇的彭城、沛县。帝王之路已四通八达于这些区域之内,天子的威严仍然震憾了塞外边疆。继续扫荡东方可使古齐国同样得到安宁,又指望那西边的崤山地区也将安宁而泰然。值得注意的是,在交换或更替的过程中要主持公平,以实现社稷的复兴大业。如同心中无愧的乐毅(字永霸,中山灵寿人,燕上将军,昌国君;赵望诸君,春秋战国时期杰出军事谋略家),继续辅佐对他有看法的燕惠王乐资。真正胸怀明智睿哲的人从不夸耀自已,只是奉献出浩浩荡荡的特殊功勋,如同是仅仅完成了纳税的义务。献身于东晋所辖的七大州,为的是创造未来的国泰民安,让回归于五湖四海的人们,全都因为激动得甩袖而翩翩起舞。既然委屈了自己平生的盛大业绩,就要考虑考虑自己的漫长晚年。

评析:

王祥是二十四孝之一“卧冰求鲤”孝子,作者也因离开亲人而伤感,他的祖父谢玄也是有名的孝子,由此缅怀祖父的卓绝功勋。时光一去不复返,水流急缓知深浅。道德的高尚靠教导,黎民百姓只重感恩,贤能之士有大志,经受考验是英雄。

原文:

访曩载于宋鄙,采阳秋于鲁经。晋申好于东吴,郑凭威于南荆。故反师于曹门,将以塞于夷庚。纳五叛以长寇,伐三邑以侵彭。美西鉏之忠辞,快韩厥之奇兵。

注释:

曩载,往年。宋,中国周代诸侯国名,在今河南省商丘市一带。鄙,中国周代地方组织单位之一,五百家为一鄙;郊野之处,边远的地方;粗俗;轻蔑,看不起;品质低劣;谦辞,用于自称;吝啬。《阳秋》,即《春秋》,记历史的书。晋简文帝母叫郑阿春,为避讳,遂改“春秋”为“阳秋”。鲁经,即《论语》。申好,表示结好。东吴,泛指古吴地。大约相当于现在江苏、浙江两省东部地区。凭,依靠,仗恃。威,威力;威风,《说文》:“威,畏也。”公元前573年(楚共王十八年)夏,郑成公乘晋厉公被杀晋悼公初立之机攻宋平公子成至曹门(宋国西北城门),又回军会楚共王军取朝郏(今河南夏邑)。将以塞于夷庚,纳降宋国五大夫,以长驱直入,楚郑联军进而连下三城,攻占彭城(今江苏徐州市),使奔楚的宋国鱼石等五大夫居此,并以三百乘兵力帮助戍守。秋,宋国派老佐、华喜率军围城力图夺回。冬,楚国子重再度讨伐宋国以救彭城。宋国华元赴晋国告急求援。中军将韩厥说:“救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指抑止楚国),自宋始焉。”晋悼公于是统军救宋国,楚军撤退。南荆,荆州一带。亦泛指南方。反师,班师,返军。塞,堵,填满空隙。夷庚,平坦大道;平坦貌;比喻王政。五叛,指宋国投降楚国的五个大夫左师鱼石、大司寇向为人、少司寇鳞朱、大宰向带、少宰鱼府。寇,盗匪,侵略者,亦指敌人;侵略者来侵犯。西鉏,即西鉏吾,宋国大夫,管理府库守藏。《春秋左传》:“传九年,春,宋灾。乐喜为司城,以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彻小屋,涂大屋,陈畚挶,具绠缶,备水器,量轻重,蓄水潦,积土涂,巡丈城,缮守备,表火道,使华臣具正徒,令隧正,纳郊保,奔火所,使华阅讨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讨左,亦如之,使乐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郧命校正出马,工正出车,备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宫巷伯儆宫,二师令四乡正敬享,祝宗用马于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夏六月,郑伯侵宋,及曹门外。遂会楚子伐宋,取朝郏。楚子辛、郑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纳宋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焉,以三百乘戍之而还。书曰“复入”,凡去其国,国逆而立之,曰“入”;复其位,曰“复归”;诸侯纳之,曰“归”。以恶曰复入。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与吾同恶,以德于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贰矣。大国无厌,鄙我犹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赞其政,以间吾衅,亦吾患也。今将崇诸侯之奸,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奸而携服,毒诸侯而惧吴、晋。吾庸多矣,非吾忧也。且事晋何为?晋必恤之。”公至自晋。晋范宣子来聘,且拜朝也。君子谓:“晋于是乎有礼。”秋,杞桓公来朝,劳公,且问晋故。公以晋君语之。杞伯于是骤朝于晋而请为昏。”辞,同“词”;优美的语言。韩厥,史称韩献子,姬姓、韩氏、讳厥、谥号献,韩子舆的儿子,为中国春秋时期晋国韩氏第五任的领袖。韩厥在这种内部斗争中,一直保持着超然的姿态。奇兵,出乎意料地对敌人袭击的军队。

译文:

寻访往年那古宋国的边远荒凉之地,采访到《春秋》实出于鲁经《论语》。当时年青有为的晋悼公为了孤立楚国,曾与东方的吴兴王姬乘(又名寿梦,字熟姑,又称攻卢王)修好,而那个郑襄公姬坚却一昧凭籍着南荆楚共王的威风。公元前573年夏,郑成公乘晋厉公被杀而晋悼公初立的机会,一举攻破宋平公子成的曹门(即宋国西北城门)后回军与楚军会师,从此堵塞了平日往来的平坦大道。在接纳了降楚的宋国前左师鱼石、大司寇向为人、少司寇鳞朱、大宰向带、少宰鱼府等五个大夫之后又长驱直入,让楚郑联军进而连下朝郏(今河南夏邑)、城郜、幽丘三城接着又攻占彭城(今江苏徐州市)。应当赞美这时候宋国还能派遣老佐、华喜率军围城并力图夺回,却受到楚国子重再度讨伐,当时大夫西鉏吾已发出“且事晋何为?晋必恤之”的一席忠告,然而当宋国华元飞速赴晋告急求援时,晋韩厥(韩氏第五任领袖韩献子,中军将)才以“救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指抑止楚国),自宋始焉”理由在意料之外大出奇兵。

评析:

作者在古宋国经过调查,才发现《春秋》实出于《论语》。春秋战国时期,诸侯连横结盟。宋国虽然出了五个叛变的大夫,但也出了老佐、华喜、华元及时求援卫国的忠臣。

原文:

追项王之故台,迹霸楚之遗端。挺宏志于总角,奋英势于弱冠。气盖天而倒日,力拔山而倾湍。始飙起于勾越,中电激于衡关。兴偏虑于攸吝,忘即易于所难。忌陈锦而莫照,思反乡而有叹。且夫杀义害婴,而戛(左加竖心,同懮)丰疑,绁贤不策,失位谁持。迨理屈而愈闭,方怨天而怀悲。对骏骓以发愤,伤虞姝于末词。

注释:

项王,指项籍,秦末下相人,字羽。从叔父项梁在吴中起事,项梁败死,项籍领其军。秦亡,自立为西楚霸王,继与刘邦争天下。后汉王用张良﹑陈平计,围籍于垓下,至乌江自刎。故台,戏马台,最初是西楚霸王项羽观看将士操练武艺、戏马的地方。台,高平的建筑物;像台的东西,器物的座子;敬辞,用于称呼对方或与对方有关的事物。遗端,犹遗绪。总角,古代未成年的人把头发扎成髻。借指童年时期,幼年。八九岁至十三四岁的少年,古代儿童将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故称“总角”。势,权力,威力;表现出来的情况,样子。弱冠,古代男子,年至二十,便要在宗庙中行加冠的礼数。冠礼由父亲主持,并由指定的贵宾为行冠礼的青年加冠三次,分别代表拥有治人、为国效力、参加祭祀的权力。加冠后,由贵宾向冠者宣读祝辞,并赐上一个与俊士德行相当的美“字”,使他成为受人尊敬的贵族。古人二十岁行冠礼,以示成年,但体犹未壮,故称“弱冠”。盖天,我国古代的一种天体学说。认为天像一个斗笠,地像覆着的盘子。倒日,使太阳返行。极言力大而能胜天。典出《淮南子·览冥训》:“鲁阳公与韩构难,战酣,日暮,援戈而撝之,日为之反三舍。”拔山,比喻力大;比喻极其困难。倾,斜,歪;趋向;倒塌;使器物反转或歪斜以倒出里面的东西;用尽(力量)。湍,急流的水。飙起,迅猛兴起。勾越,即勾践的越国。后泛指今江浙一带。电激,闪电;犹言电光石火。喻消逝之快;比喻迅疾威猛;目光炯炯貌。衡关,《魏书》:“刘义隆遣将到彦之率众寇河南,以援赫连定。世祖以兵少,乃摄河南三镇北渡。彦之遂列守南岸,至于衡关。”陕西古城潼关,这里有大禹治水的赐衡关、有姜子牙的封神台、绝鹿岭上的闻太师墓、秦献公祀白帝处等古迹,真可谓物华天宝。虑,思考;担忧。攸吝,所辱。谢灵运诗《发归濑三瀑布望两溪诗》其二:“风雨非攸吝,拥志谁与宣。倘有同枝条,此日即千年。”(见永嘉县志三十三,广《文选》十,《诗纪》四十八。)《解梦》:“子有玉卺,宁不振振。我有孚思,宁不亘亘。清风在牖,情愁在朕。嗟今夜兮,知子攸吝。”攸,所;疾走的样子;水流的样子。吝,当用的财物舍不得用,过分爱惜;耻辱。锦,有彩色花纹的丝织品。且夫,句首助词,表示下文是更进一步的议论,“况且”,“再说”。义,即楚怀王。《史记·项羽本纪》:“项王使人致命怀王。怀王曰:"如约。‘乃尊怀王为义帝。’”明杨慎《丹铅总录·史籍·义帝》:“项羽立楚王孙心为帝,以从民望。不曰楚帝,而曰义帝,犹义父义子之称。”婴,即子婴,《史记·项羽本纪》:“秦二世胡亥的侄子。赵高杀二世,立他为秦王,在位四十六天。刘邦攻破咸阳。子婴投降。后为项羽所杀。”懮,愁苦的样子。丰疑,非常怀疑。绁,绳索,系牲口的缰绳;系,拴。失位,失去身分、地位;指失去官位;没有处于自己应处的位次。理屈,理亏。愈闭,关,合;结束,停止;堵塞,不通。骏骓,指项羽的骏马。语出《史记·项羽本纪》:“骏马名骓,常骑之。”发愤,指因为不满意而感情激动,突出精神受到刺激而产生向上的内动力决心努力。虞姝,即虞姬,为西楚霸王项羽爱姬,常随项羽出征。楚汉相争后期,项羽趋于败局,于公元前202年,被汉军围困垓下(今安徽省灵璧县南),兵少粮尽,夜闻四面楚歌,哀大势已去,面对虞姬,在营帐中酌酒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词苍凉悲壮,情思缱绻悱恻,史称《垓下歌》。此际,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竟也流露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哀叹。随侍在侧的虞姬,怆然拔剑起舞,并以歌和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自刎,以断项羽后顾之私情,激项羽奋战之斗志,希冀胜利突围。怀悲,悲哀;忧伤。末词,尖端,梢;最后,终了;非根本的,次要的,差一等的;碎屑。

译文:

追踪来到当年项籍(字羽,下相人)定都的彭城所筑的故崇台城南南山戏马台,留下这位西楚霸王霸业的遗迹。他在少年时代即已树立了宏大的志向,青年时期则已经确立豪迈的权威。他的英雄气慨可以盖长天而倒太阳,他强劲的力量可以拔起大山而遏止湍急水流。开始迅猛地崛起于勾践的古越之地,中途则如电闪雷鸣般地激扬于陕西衡关。他喜欢过分地珍惜却又心多过虑,喜欢忘记即使是容易的事情也所为困难。象害怕陈旧的锦绣丝织品一样感到容易损坏而不肯暴晒,也会因思念返乡而常常叹息不己。因此他曾派遣九江王英布于湖南郴县弑杀“亡秦”战争中的精神领袖楚怀王后裔即被他自己所立的义帝熊心,以及进入咸阳后杀害已经投降了刘邦的秦王子婴,从此因忧虑而更加疑心忡忡。他将贤能之士束之高阁而不重用,因失去了应得的地位有谁还会来扶持他。等到理屈辞穷之际就愈加封闭自己,正在满怀悲愤而又怨天尤人。对着自己的坐骑乌骓马大发愤慨,让伤心的宠妾虞姬自刎,从而留下“贱妾生随大王,死亦随大王,愿大王前途保重”的最后遗言。

评析:

楚汉相争,霸王别姬,以致阮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其实项羽是盖世英雄,只可惜他性格上充满着诸多短处、弱点和缺点。爱惜过度,心多过虑,忽视困难,忽视人才,残杀弱者,封闭自己,怨天尤人。结果兵败乌江,自刎而亡。

据说项羽之神主是“卞山王”,居留在吴兴郡府第厅堂,俸禄二千石的官员到此常常回避,此前吴兴太守频频丧亡,只有孔靖始终没有什麽祸害。

孔靖办事致力管理,讲求实效,整饬禁止浮华的行为,剪除惩罚游荡懒惰的人,由此盗匪减少,境内清平。朝廷征召为右卫将军,加给事中,未赴任;不久任命为侍中,领本国中正,又转任琅邪王大司马司马;不久才出任吴兴太守,加冠军,后朝廷提升他为尚书右仆射,又坚决辞让;义熙八年,孔靖又任督五郡诸军事、征虏将军、会稽内史,修缮学校,督察考核诵习经典;义熙十年,任尚书右仆射,加散骑常侍,又谦让没有受任;不久任命为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本州大中正;义熙十二年,辞去官职,拜金紫光禄大夫,常侍之位不变,这一年,刘裕北伐,孔靖请求跟随出征,任命为太尉军谘祭酒、后将军,跟随刘裕平定关中、洛阳;刘裕任相国,宋王府开始设立为尚书令,加散骑常侍,又谦让不受,于是拜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他却辞去官职归故乡,义熙十二年二月九日,刘裕于彭城戏马台大集群僚众佐为之饯行,赋诗合称《戏马台集》。

作者在《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中说:“季秋边朔苦,旅鴈违霜雪。凄凄阳卉腓,皎皎寒潭絜。良辰感圣心,云旗兴暮节。鸣葭戾朱宫,兰巵献时哲。饯宴光有孚,和乐隆所缺。在宥天下理,吹万羣方悦。归客遂海隅,脱冠谢朝列。弭棹薄枉渚,指景待乐阕。河流有急澜,浮骖无缓辙。岂伊川途念,宿心愧将别。彼美丘园道,喟焉伤薄劣。”看来孔靖对他的触动很大,以致归隐山林。

原文:

陟亚父之故营,谅谋始之非托。遭衰嬴之崩纲,值威炎之结络。迄皓首于阜陵,犹谬觉于然诺。视一人于三杰,岂在己之庸弱。置丰沛而不举,故自同于俎镬。

注释:

陟,登高;晋升,进用。亚父,即范增(前277—前204),秦末居巢(今巢湖市)人,秦末农民战争中为项羽主要谋士,被尊为“亚父”,意味着仅次与父亲,是古人对师长的尊称。营,军营,宫,房子,与居住有关,本义为四周垒土而居。谋始,谓开始时慎重考虑。托,用手掌承着东西;陪衬,铺垫;承着器物的东西;寄,暂放;请别人代办;借故推委或躲闪;信赖,凭借。衰嬴,胜败。纲,提网的总绳。威炎,威武猛烈。结络,连结交错;编织成的网状物。迄,到,至;始终。皓首,又称“白首”,指老年。阜陵,丘陵。谬,错误的,不合情理的;差错。觉,人或动物的器官受刺激后对事物的感受辨别。然诺,许诺,答应;重不轻易答应别人,答应了就一定履行诺言。三杰,三位杰出的人物。指汉代的张良、韩信、萧何。庸弱,平庸懦弱。丰,秦沛县之丰邑,汉置县,今江苏省徐州市丰县。举,攻克。俎,古代祭祀时放祭品的器物;切肉或切菜时垫在下面的砧板。镬,形如大盆,用以煮食物的铁器;放在镬里烹煮。

译文:

当登上当年被项羽尊为“亚父”的那个范增(居巢人,谋士,历阳侯)的故军营,就完全可以原谅他开始为项羽出谋画策就不是可托身之处。遭遇如此衰败的景象是因为严重的时候纲纪已全面崩溃,时值威武猛烈的炎汉势力正在连结凝集之际。直至年老时白了头行将进入高高的陵墓时候,他仍然错误地信守过去的诺言。评价这么一个人应象看待汉初三杰(张良、韩信、萧何)一样,岂能在乎自己的平庸和懦弱。放弃刘邦故乡丰邑沛县而不去一举攻克,等同于将自己置身于祭祀的铁镬之中。

评析:

不能以成败论英雄。范增一开始就跟错了人,没有做到“良禽择木而栖”,其实他与“汉初三杰”一样。

原文:

发卞口而游历,迄西山而弭辔。观终古之幽愤,怀元王之冲粹。丁战国之权争,方恬心于道肆。学浮丘以就德,友三儒以成类。洁流始于初源,累仁基于前美。拨楚族之休烈,传芳素于来祀。疆见誉于清虚,德致称于千里。或避宠以辞姻,或遗荣而不仕。政直言以安身,骏绝才以丧己。驱信道之成终,表昧世之亏始。悟介焉之已差,则不俟于终日。既防萌于未着,虽念德其何益。

注释:

卞,汴水,古水名,古称卞水,指今河南省荥阳县西南索河。隋开通济渠,中间自今荥阳至开封的一段就是原来的汴水。游历,到远地游览;考察。西山,苏州西山,位于苏州古城西南的太湖之中,是我国淡水湖泊中最大的岛屿。弭辔,止辔不行。终古,久远;往昔,自古以来;经常。幽愤,郁结的怨愤。元王,即楚元王刘交(?—前179),字游,汉高祖刘邦的同父异母弟弟,天性好读书,多才艺,少与鲁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诗于浮丘伯。刘邦为沛公,刘交与萧何、曹曹等俱从军至灞上,封文信君。刘邦即帝位,立刘交为楚王。刘交至楚,以穆生、白生、申生为中大夫。吕后称制时,浮丘伯在长安,刘交遗子刘郢客与申公往受业。文帝闻申公为诗最精,以为博士。申公始为诗作传,与鲁诗刘。交亦缀集诗传,号元王诗,在位二十三年卒,谥元王。刘交因鼎力相扶刘邦打天下立下大功,刘邦登基后封刘交为楚王,死后谥“元”,封地在故里彭城(今徐州)。冲粹,中和纯正。丁,当;遭逢。恬心,恬心,表示心境安静。道肆,摆设;陈列。浮丘,古代传说中的仙人。就德,实现德行。三儒,即穆生、白生、申公。为第二任楚王刘郢客的中大夫,当第三任楚王刘茂多次与吴王刘濞联络,阴谋反叛朝廷时,中大夫申公、白生劝谏,刘茂将他们处以胥靡之刑,罚他们到市上舂米。成类,类聚。拨,治理。楚族,在黄河、长江流域远古先民的长期交往、争战与融合中,终于在荆楚地区形成有共同语言、共同经济生活、共同文化和共同心理素质的楚族。楚族就是以楚地而得名。楚,中国春秋时国名;秦楚之际,陈胜在陈县(今河南淮阳)建立张楚政权,自号楚王;汉元年,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都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汉六年,国除。休烈,盛美的事业。来祀,来年;后世。疆,同强,即红侯刘富次子刘辟强,字少卿,当嫡长兄刘登袭承红侯爵位时,他被留在长安,奉养祖母。史称刘辟强为人清静寡欲,好读书,会写文章,不肯当官,唯以书自误。汉武帝时以宗室子弟身份参加二千万官员的议论,每每都有高见提出。公元86年汉昭帝即位,霍光辅政,起用宗室成员,刘辟强被任命为光禄大夫、长乐卫尉,不久又升任宗正之职,当时已八十岁高龄了,不久去世。见誉,被世人称赞;赞美。清虚,清净虚无;清洁虚空;太空;天空;指月宫;指风露。德。即刘富的儿子刘德,字路叔,也是一个极优秀的宗室子弟。史称刘德年轻时就修习黄老术,富有智能谋略。当时汉武帝常在甘泉宫召见刘德,对他极为赏识,称他为‘千里驹’,可见他才学之突出。汉昭帝初,任宗正丞。父亲刘辟强任宗正时,他升为大鸿胪丞,又升太中大夫。父亲去世后,刘德接替宗正一职,后因被人陷害,被免职贬为庶民,屏居乡下。后来在霍光夫关照下,刘德复出,任青州刺史,后又复任宗正,曾参与策谋拥立汉宣帝为帝的大事。汉宣帝即位后,刘德因拥立有功,被封为关内侯,地节年间(前69—66年),改封为阳城侯。刘德为人宽厚仁爱,乐善好施,‘每行京兆尹事,多所平反罪人’,他有家产超过百万,却全部分给兄弟和用来救济宾客。致称,导致称赞。避宠,躲避帝王宠幸;避仕。辞姻,婉谢联姻。遗荣,谓拋弃荣华富贵;超脱尘世;指身后之荣誉;犹残花。不仕,“邦无道则不仕”,意思是国家的统治者违反天地之道,我们做臣子的就不要出仕帮助统治国家。政,即刘向,本名更生,字子政。年仅十二岁时便任专为皇帝引御车的辇郎,二十岁时官任谏义大夫。为人聪明好学,精通儒家和道家方术之学,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常被汉宣帝重用。后因所献炼金术不灵验,被宣判死罪。不久被赦免复出,任郎中,给事黄门,升散骑常侍、谏大夫、给事中。汉元帝时又被提升为散骑、宗正、给事中,成为当时辅政四位大臣之一。曾用阴阳灾异推论时政得失,并弹劾外戚,抨击宦官专权误国。前后两次入狱,免官数年。汉成帝即位,他更名刘向,复出任中郎,使领护三辅都水,升光禄大夫,官至中垒校尉。直言,正直﹑耿直的话;直率地说;说实话;直言敢谏。汉晋察举科目名。安身,指在某地居住和生活(多用在困窘的环境下)。骏,即刘歆(约前46—23),字子骏,刘向少子,少以通《诗》、《书》能属文召见成帝,待诏宦者署,为黄门郎。河平中,受诏与父向领校秘书,讲六艺传记,诸子、诗赋、数术、方技,无所不究。刘向死后,刘歆复为中垒校尉。刘歆在汉哀帝时为应谶纬而改名秀,字颖叔。西汉着名经学家、目录学家、文学家,西汉古文经学的真正开创者。刘歆以古文经学服务于王莽的改制活动,建置《周官经》博士,当时,左将军公孙禄对王莽说:“国师嘉信公颠倒五经,毁师法,令学士疑惑。”(《汉书·王莽传下》) 刘歆陷入政治旋涡后,又想极力挣脱,于是他谋诛王莽,事泄自杀。绝才,过人的才能。丧,跟死了人有关的事。驱,赶牲口;赶走;强行、逼迫;快跑。信道,诚信之道,指刘向直言敢谏。昧世,不明世事,指刘歆追随王莽。亏,缺损。介焉,细微貌。介,通“芥”;耿介孤高貌。则,模范;规程,制度;效法;表示因果关系,就,便;表示转折,却;表示肯定判断,乃,是。俟,等待。终日,整天;良久。防萌,谓消弭错误﹑祸患于萌芽状态。着,显明,显出。念德,谓对先圣仁德的怀念。

译文:

从卞水水口出发去游历的过程中,在到达苏州西山后就收缰止辔而不再前行。统观那久远年代所郁结的深重积怨与强烈义愤,不由怀念起汉楚元王刘交为人处世的中和与纯正。遭逢战国时期一样残酷的权利纷争巧取豪夺,只好违背自己平静的心境而生活在这热闹非凡的道旁路肆。他曾向浮丘伯学习《诗经》而成就了自己的德行,所结交的穆生、白生、申公三个儒士也可谓是物以类聚而人以群分。水流的清洁实起于最初的源泉,仁义的积累则基于的祖先的美德。楚元王刘交曾在楚国都城彭城积极宣扬倡导,从而繁荣昌盛了以诗学为中心的楚文化事业,并以朴素而芬芳的文明留传于子孙后代。刘辟强(字少卿,光禄大夫、长乐卫尉、宗正,楚元王刘交之孙、休侯刘富之子)爱好读书,唯以书自误,很会写文章却不肯出来当官,史称他为人清静寡欲,好象天空一样清净虚无,而被世人称颂赞美。刘德(字路叔,宗正丞、大鸿胪丞、太中大夫、宗正、青州刺史关内侯、阳城侯、缪侯,刘辟强之子)年轻时就修习黄老之术而富有智慧和谋略,曾被汉武帝称之为“千里驹”,他为人宽厚仁,“每行京兆尹事,多所平反罪人”,又爱乐善好施,家产超百万却全部分给兄弟和用来救济宾客。或许是为了躲避帝王的宠幸而婉谢与官宦联姻,或是断然拋弃荣华富贵而辞官不做。刘向(字子政,郎中、给事黄门、散骑常侍、谏议大夫、给事中、宗正、中郎领护三辅都水、光禄大夫中垒校尉,刘德之子)年仅十二岁时便专为皇帝接引御车,他为人聪明好学,精通儒家和道家方术之学,又写得一手好文章,为当时辅政的四位大臣之一,能用阴阳灾异理论来推论时政得失,并敢于弹劾外戚,抨击宦官专权误国,虽然曾前后两次入狱而免官数年,却因直言敢谏,老是在困窘的环境下居住和生活。刘歆(字子骏,黄门郎、中垒校尉,刘向之子)少通《诗》、《书》,能属文,与其父刘向为领校秘书,讲解六艺传记,诸子、诗赋、数术、方技,无所不究,曾以古文经学服务于王莽的改制活动,从而也陷入政治漩涡,后来为了挣脱出来而谋诛王莽,因事泄自杀,他是因为具有旷世绝才而害死了自己。刘向是楚元王刘交的四世孙,经学家、目录学家、文学家,曾经屡次因反对宦官弘恭、石显而被下狱,且被免为庶人,却一直奔跑在诚信道路上,才快速到达了成功的终点,而其儿子刘歆曾经是王莽政治阴谋的追随者,表现出胡里胡涂不明世事,这将是吃亏的开始。领悟那细微之处才可知道其中竟有着显著差别,而不必成天整日地反来复去地思考。既要防患于未然,虽然怀念其盛德而又有何益处。

评析:

这里褒扬刘裕的祖先,汉楚元王刘交是个仁义君子,刘辟强是个清高好人,刘德为人仁厚,刘向敢于直言,刘歆虽陷入漩涡但能与王莽决裂。

原文:

尔乃孟陬发节,雷隐蛰惊。散叶荑柯,芳花饰萌。麦萋萋于旄丘,柳依依于高城。相雎鸠之集河,观鸣鹿之食萍。沂泗远兮清川急,秋冬近兮绪风袭。风流蕙兮水增澜,诉愁衿兮鉴戚颜。愁盈根而蕰际,戚发条而成端。嗟我行之弥日,待征迈而言旋。荷庆云之优渥,周双七于此年。陶逸豫于京甸,违险难于行川。转归舷而眷恋,望修樯而流涟。愿关邺之遄清,迟华銮之凯旋。穆淳风于六合,溥洪泽于八埏。颁贤愚于大小,顺规矩于方圆。固四民之获所,宜税稷于莱田。苦邯郸之难步,庶行迷之易痊。长守朴以终稔,亦拙者之政焉。(《宋书·谢灵运传》,又略见《艺文类聚》五十九。)

注释:

尔乃,更端发语词,无义;你是。古汉语中,大多为一字一义,尔意为你,乃意为是,故尔乃以为你是。孟陬,孟春正月。正月为陬,又为孟春月,故称。发节,谓季节开始。蛰,动物冬眠,藏起来不吃不动。荑,茅草的嫩芽;割除田里的野草,引申为削平。柯,草木的枝茎。饰,装点得好看;装饰用的东西;装扮,扮演角色;假托,遮掩。萌,植物的芽;发芽,开始发生。萋萋,形容草木茂盛;形容云盛的样。旄丘,前高后低的山丘。依依,留恋,不忍分离;柔弱。相,交互,行为动作由双方来;动作由一方来而有一定对象的;亲自看,是否中意。雎鸠,古书上说的一种鸟。沂泗,泗水和沂水的并称。绪风,余风;指遗留下来的风尚。绪,丝的;开端;前人未完成的事业,功业。袭,趁敌人不备时攻击;触及。蕙,即“佩兰”,多年生草本植物,叶丛生,狭长而尖,初夏开淡黄绿色花,气味很香,供观;喻女子内心纯美。澜,大波浪。衿,古代服装下连到前襟的衣领:青—(代称秀才);系衣裳的带子。鉴,镜子;照;观察,审察。戚颜,犹戚容。忧伤的容颜。盈,充满;多余。蕰际,水生的杂草中间。发条,长出枝条。成端,原因;起因。弥日,终日。言旋,回还。言,语首助词。庆云,五色云。古人以为喜庆﹑吉祥之气;喻显位;喻君上或长辈。优渥,丰足优厚。双七,十四。指农历七月初七日。陶,喻教育、培养;快乐的样子,使快乐。逸豫,犹安乐;舒缓貌。京甸,京都周围附近地区。违,背,反,不遵守;不见面,离别。险难,险阻艰难。行川,流水;经行的江河。转,迁徙;流亡:老弱—乎沟壑;不直接的,中间再经过别人或别的地方,归舷,犹归舟。眷恋,对自己喜爱的事物深切的留恋。修樯,修长的桅杆。流涟,留恋不止,舍不得离去,也作留连。关,指函谷关以东之地。邺,古地名。春秋齐桓公始筑城。秦置县。遄,快,迅速;往来频繁。迟,慢,缓;晚。华銮,华美的銮铃。古时帝王的车驾有銮铃,故也为帝王车驾的代称。凯旋,凯,是胜利的意思。旋,就是归来。穆,温和;恭敬:严肃;古同“默”,沉默。淳风,敦厚古朴的风俗。六合,上下和东西南北四方,即天地四方,泛指天下或宇宙;相关的两个月份;古代以年月日时十二地支,选择吉日良时,考虑月和日的“冲(不利)”或“合(有利)”,“合”指子与丑合,寅与亥合,卯与戌合,辰与酉合,巳与申合,午与未合,称十二地支六合;十二生肖属相,在判断人与人之间和谐程度上的六合为:即鼠与牛为合,虎与猪为合,兔与狗为合,龙与鸡为合,蛇与猴为合,马与羊为合,为十二生肖六合。溥,广大;普遍。洪泽,巨大恩惠;大湖沼;大薮泽;湖名。在江苏省洪泽县西部。古称破釜塘,隋称洪泽浦,唐始名洪泽湖。为我国第四大淡水湖。八埏,八殥。埏,用水和土;墓道;制陶器的模子。殥,边远之地。颁,发下。颁发;分赏。规矩,规﹑矩,校正圆形﹑方形的两种工具,多用来比喻标准法度。,“规”指的是圆规,木工干活会碰到打制圆窗、圆门、圆桌、圆凳等工作,古代工匠就已知道用“规”画圆了;“矩”也是木工用具,是指曲尺,所谓曲尺,并非弯曲之尺,而是一直一横成直角的尺,是木匠打制方形门窗桌凳必备的角尺。固,结实,牢靠;坚定,不变动;本,原来。四民,旧称士﹑农﹑工﹑商为四民。获所,所获。稷,古代一种粮食作物,指粟或黍属;古代以稷为百谷之长,因此帝王奉祀为谷神。莱田,荒地。邯郸,在河南。难步,艰难学走路,即邯郸学步。庶,众多;平民,百姓。行迷,走入迷途。痊,病除;病愈。守朴,守,保持,卫护。朴,没有细加工的木料,喻不加修饰。稔,庄稼成熟。拙者之政,拙政,拙于为政。亦用为谦词。“拙者之为政”的悠远含义,拙,笨,不灵巧;谦辞,称自己的。拙政园位于娄门内东北街178号,是苏州园林中最大的,也是最着名的一座。拙政园始建于明代,王献臣是该园第一位主人。他在嘉靖、正德年间官居监察御史,晚年仕途不得意,罢官而归,买地造园,借《闲居赋》“拙者之为政”句意,取名为拙政园。园以水景取胜,平淡简远,朴素大方,保持了明代园林疏朗典雅的古朴风格。园内主要景点有:兰雪堂、芙蓉榭、秫香馆、放眼亭、远香堂、小沧浪、留听阁、浮翠阁等。西晋的大文学家潘岳,写过一篇很高雅的《闲居赋》,但实际上,却是个谄媚的小人,马屁拍得非常出格,甚至会在路边拜倒在权贵贾谧的车尘之下。

译文:

孟春正月是一年季节的开端,雷声虽不显著却足以让藏起来冬眠的动物受到惊吓。飘散叶子的草木枝茎正向蓝天吐出新芽,芳香的鲜花盛开还点缀着含苞待放的蓓蕾。萋萋麦苗茁壮地生长在这前高后低的山丘之上,依依柳树难分难舍地飘拂在那高高的城池旁边。留心这成双成对的雎鸠鸟聚集在河流的两边,端详那鸣叫的小鹿正在啃吃青绿的浮萍。遥远的泗水和沂水那清清的河水正在勿勿流过,在秋末临近冬天之时还有丝丝寒风袭来。当大风吹拂着蕙兰时河水将涌起巨大的波浪,身穿衣领下连到前襟的衣裳在镜子照见自己,那忧伤的容颜将向谁去诉说愁闷。愁容就象那充满根须的水生杂草,悲观情绪却象刚长出的枝条一样冒上心头。嗟叹我这样整日里不停地行走,为的是等待远征胜利的凯旋。享受如此优厚丰足如同顶戴一样的五色祥云,恰逢是农历闰七月的这一年。原本愉快安乐地生活在这舒缓京都周围附近地区,却反而跋涉在那艰难险阻穿行的江河平原。当调转船头回归的时候,又将对自己所喜爱的事物怀着深切的留恋,望着那修长的船樯桅杆而依依难舍而离去。但愿函谷关以东至邺城的广大区域能迅速地被肃清,以迎接那华美的銮驾早日胜利归来。那里恭敬敦厚古朴的民风弥漫于上下之间,东西南北四方,真可谓六合同欢,普遍而巨大恩惠也将光顾于四面八方的边远之地。盼望那些大大小小或贤能抑或是愚笨者,都能循规蹈矩在这方方圆圆之中。要扩大和巩固士农工商四民所有的收获,让他们对所开垦的荒地只要适当地纳税交租就行。辛辛苦苦地在邯郸学着走路也同样是艰难曲折的,以至让众多黎民百姓虽然容易走入迷途但也许容易痊愈。他们长时期保持朴实无华,从而终于等到庄稼的成熟,这正是常言所道的“拙者之为政”。

评析: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万物复苏,气象更新。冬天万物凋零,让人悲从心起。人们盼望寒冬快快过去,迎接新生活的到来。人民安居乐业,“拙者之为政”。

小结:

作者终生蕴含“济世”情怀,然而却一生徘徊在仕隐的矛盾之中,就是隐居,也是“济世”之隐。《撰征赋》与其说是一篇辞赋,倒不如说是一篇游记;与其说是一篇游记,不如说是一篇行军日记;与其说是一篇行军日记,不如说是怀古诗词,教化箴言,历史文献,政治宣言。

该赋大部分内容是怀古,用典很多,涉及历史人物近百,重点歌颂申伯、周顗、温峤、羊祜,也感叹项羽、韩信、周亚夫,指责刘嚣、刘濞、苏峻、吕布、王敦,用意当然很深,同时也表现了内心的不屈。

虽然作者出于顽强的门阀意识,而不肯向“老兵”屈心降志,这是他复杂的精神状态中最深层次,但是刘裕和刘义隆也并不可能真正信任这个门阀世族中的名士文豪,只是在表面的优礼下掩藏着深刻疑忌。

瞧不起和不信任交织成为作者悲剧命运的矛盾焦点。在矛盾的发展过程中曾一度有所缓和,那就是和庐陵王刘义真情款异常的一段短时间。但到了徐羡之和傅亮的阴谋得遂之后,作者外放永嘉,刘义真被杀,这一矛盾乃迅速激化,把作者推上了不容转身的绝路。

该赋立意之深刘裕当然看不太懂,但是作者的学生刘义隆(宋文帝)却了如指掌,因而对为个老师既敬又恨,无可奈何。后来终于找准机会,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

在作者逝后一年,彭城王刘义康又杀害檀道济,宣布的罪状中有一条就是“谢灵运志凶辞丑,不臣显著”,而檀道济则“纳受邪说,每相容隐”,这是又一场冤狱。

刘宋王朝是中国历史上骨肉相残的典型,兄弟、叔侄都互不放过,能放过外人吗?作者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非常艰难,隐居林泉,慕道信佛,还是逃脱不了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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