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凉席的老人
一床凉席，
就是一座青山，
就是一处清凉，
温柔的故乡。
织凉席的老人
文/袁国奇
2018-37
总166期
1一床凉席，就是一座青山
青青翠竹，以大山为家。
鸟儿把翠绿筑进窝巢，我把一座青山背回了家。
炎炎夏日，躺在凉席上，宛如躺在山水之间。清凉，柔软，舒适。因为竹子极深的涵养，凉席因此有了谦卑，有了风雅，有了情怀。
我在清凉深处，听淙淙溪水，听空灵的鸟鸣，听月光从篾片间溢出。
听风拂竹叶，雨打时光，以及鸟儿在林间的谈情说爱。
我甚至还能看见，春风用阳光雨露，画一根纤纤细竹，于山间，于崖边，于清风斜阳处。
于我的念里。
一床凉席，就是一座青山，就是一处清凉，温柔的故乡。
2两根孤独的老竹
山路，弯弯缠缠。山上有多少竹子，地上就有多少条路。
我看见一个驼背的老人，银发苍苍，在蒹葭深处，在泉水叮咚里攀爬。那如弓的身子，宛如一根被雪压弯的老竹。
只是不知道，那驼背，是因为背负的岁月太沉，还是生活的负荷太重？
砍竹。除枝。拃竹长。砍去竹尾。
而后扛着竹子，扛着清风、夕阳，扛着鸟鸣回家。
脚步声，喘气声，汗水流淌声，
为生活劈开了一条无奈的路。
儿子在省城买房，买车，过得紧巴巴的，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他们只如这山上的竹子，孤独地生长，孤独地开花，孤独地老去。
到最后，如蚕结茧，用一张破席裹紧身子，一堆黄土安家，守一片竹林。
不管有范无范。
3舍得
天麻麻亮，老人开始破篾，织席。
老婆子抱来篾黄，在土灶上生火，做饭。火苗舔着窝底，舔着屋内发霉的空气。老婆子看到老头子羸弱的身子，进屋取鸡蛋。拿起两枚，又放下一枚。又拿起一枚，又放下一枚，如此好几回。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手上那枚鸡蛋被她握得滚烫。刚要把鸡蛋打入碗里，她的手颤抖着，甚至有些不听使唤。
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定下了心。
她想，等儿子的房贷、车贷，还上了，一定要好好地给老头子补补。于是，又把那枚鸡蛋送进了里屋。
当我看到，老俩口厚厚的被褥，以及老头子背上密密麻麻的痱子时。
我明白，什么才叫“舍得”。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一张凉席，一枚鸡蛋，就是房子的几块砖，几片瓦，几块瓷块。也是汽车的几个螺钉，几个螺帽，或一个轮胎。
佛曰：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我明白，父母舍了一块“肉”，终将得到一生的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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