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随笔·风霜艺人】六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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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雨

原创/风霜艺人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爬山虎被洗成的墨绿，葱绿袭人；道路上溅起的雨点汇成淙淙流水，随意涌动；田野里留下的是麦子收割后的空洞，雨水肆意泼洒。

忽然，一声“咔嚓”，路旁的一棵树枝折断了。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刚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乡亲们都认真地侍弄着农田，白天，太阳陪伴；晚上，月亮送归。他们看着庄稼一天天地成长，脸上浮现着久违的喜悦——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六月，收割的季节里，太阳更是热爱着他们，寸步不离，乡亲们挥动着手中的镰刀，任汗水纵意浇灌，田地里，艳阳下，人们放声地谈笑着收成，丝毫没有炎热之意；孩子们努着嘴，不解大人们的意思，心里咒骂着这鬼天气，把人都能晒熟。农忙的季节，大家整天都泡在田地里，一天就只啃几口窝窝头，还乐在其中。地里的庄稼收割完后，乡亲们就转移到了场院，碾打麦子，每天他们都在谈论着收成，脸上鲜花绽放。但是就在那一天，三点钟左右，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忽然狂风四起，乌云遮日，紧接着大片的雨点狠狠地砸向了场院，全村老少齐动员，齐刷刷地涌向了正在碾场的那几家，但最终还是没敌过瓢泼的大雨，三进家与浩民家成了最大的受灾户，那一颗颗麦粒沿着水流冲下，那不只是一颗颗麦粒，那是一家人一年的希望。大人们都哭了，那哭声真叫人受不了，尤其是三进爸与浩民爸的哭声，两个男人相互搀扶，雨水从他们的头顶浇下，湿漉漉，浑然不顾，泥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一家人一年的劳动，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哪，苍天，你这是要大家的命哇。哭一路说一路，说一路哭一路。那被折断的树枝枝干，横七竖八地躺卧在道路上，仿佛也在诉说着这场大雨的嚣张。

六月的雨啊，为什么下得这么猛烈？让人措手不及。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心里的雨也在下着，下得我泪水长流——那一天，15:40分，永远烙在了我记忆的深处，妈病得已经说不出话了，我摸着她那枯瘦的手，她用依恋的眼神看着我，我给她说：“妈，我要上课去了，40分钟后我就回来了。”妈那依恋的眼神长时间地盯着我，我拉了拉她瘦削的手，冒雨走出了家门，而当我40分钟后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妈冰冷的身体，我无法接受，站在院子里任雨水肆意浇灌，淋湿我的头发衣裳，灌注我破碎的心，清洗我凌乱的思想。那一刻，我痴痴地看着雨幕，思索着自己的来路，考虑着明天的生活。明天，还是不是雨幕连天？明天，回家的时候，再没人答应我的那声“妈”了。泪水混着雨水，无声地淌流，老天哪，为什么不能让时间慢一点，等等我呢？

雨，还在下着，似乎更紧了，我，还在看着，眼睛模糊，这六月的雨，冰凉，从头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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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风霜艺人，陕西渭南人。希望用文字寻找心灵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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