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李洁《留份深情到云端》（三）
文/李洁
【作者简介】李洁，七零后， 爱文字，爱生活，用感恩的心，写温暖的故事，《江山文学网》网络写手，已发表小说、散文、诗歌近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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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肖军听到这里，一拳击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引得酒吧里的人纷纷引颈侧目朝他们观望，梁冰也吓了一跳，抬起头不解地望着肖军。
肖军却气呼呼地说：“这个混蛋阿标，居然敢动手打你，他也真舍得！他那四年大学白上的啊？那么多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早知道你过得这么累，我上高中时就该向你表白，让我来保护你，呵护你。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喜欢你，可是因为胆小一直不敢向你表白，听到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我的心针扎一样疼！”
梁冰目瞪口呆地看着肖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上高中时只有自己偷偷喜欢过肖军，没想到原来他也曾暗恋着自己。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所有的前程往事都已飞灰烟灭了。她悄悄地红了眼，泪水再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肖军也涨红了脸，埋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终于公开了，他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失落。二十多年了，沧海都变成了桑田，唯剩心中的一点痴念还在，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有多无奈也就有多悲哀！肖军难过的低下头问：“那你后来怎么样了呢？”
梁冰有些落寞地说：“离开阿标后，我也准备离开深圳，这个城市留给我的伤痛太多，我不想睹物思人，更不想让过去打败自己。正好最后一次推销酒时又碰到了陈英民，当他知道我准备离开深圳时，就问我要不要去佛山发展？他说他在佛山开了一个分厂，公关部尚缺一个助理问我愿不愿意去做？我想反正要离开深圳，还没有想好去哪里？这下正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求之不得呢，我当即一口答应下来。随后我便启程前往佛山，从助理做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去，做到副经理，经理。随着职位的晋升，工资也由原来的月薪变成年薪。经过多年打拼，我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我的感情世界一片荒芜。许多人以为我爱上了陈英民，其实我也真的爱上了他，爱他的儒雅爱他的才华，爱他的睿智爱他的善良。但是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是正人君子，很爱自己的太太和孩子，每半个月必回台湾一次和他们团聚。所以我将这份爱深深地埋藏在心间，不流露一丝一毫。我不希望他受到困扰，更不想伤害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他的太太知书达礼，对我也关爱有加，她几次为我做媒，都被我婉言拒绝了。我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守在他身边，不惊不扰。除了公事公办，我从来不去打扰他。我不想让自己的爱成为他的负担，更不想让他察觉我爱他。单身久了，我发现也没什么不好，自己挣的钱足够自己一辈子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拘无束。虽然有时候也会孤独寂寞，但是对安静的我来说，也正好。我想等老了我就去世界各地旅游，走到哪里是哪里，走不动了，就埋在那里。”梁冰说得轻描淡写，肖军却是听得满心凄凉。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梁冰继续说：“前几年世界经济滑坡，陈英民将大陆的工厂陆续关闭，撤回台湾了，在走之前，他将他和他的一个朋友合作开的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股份转让了一部分给我，说是让我以后老有所依。也许，他也是懂我的心的，于是他用他的方式来回报了我的真情吧！”说到这里，梁冰长长的眼睫毛上，竟然闪着点点泪光。肖军在心里为梁冰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正在这时，肖军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电话是他的妻子柳叶打来的。
肖军慌忙接听电话：“喂，老婆。”柳叶不高兴地说：“这么晚还不回家，是不是陪你的美女同学去了？”肖军吱吱唔唔地说：“没……没有。这…这怎么可能呢？”第一次在妻子面前撒谎，肖军有些脸红心跳。柳叶说：“没有最好，那你赶紧回来吧？”肖军连忙回答说：“好，马上回来。”
梁冰听得一清二楚，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肖军说：“干嘛不实话实说啊？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肖军有些尴尬地回答：“不能说，你不知道，女人都多心。”
梁冰微微一笑，也没多说。她打手势叫服务生过来，吩咐她将他们喝剩的酒存起来，留着下次再来喝，然后去柜台结账。肖军掏出钱包要买单，梁冰不同意，叫肖军下次再请她。肖军只好作罢，知道她是为他找个借口，保留他的的自尊。这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啊，总是让他心动。
十
梁冰买完单，两人上了车，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空气有些沉闷。快到肖军的楼下时，梁冰打破沉默说：“肖军，我回小城没多久，离开的时间太长，和同学们也失去了联系，这样吧，找个时间把柳叶叫上，我们去小城各处逛一逛，听说小城变化很大，好想去看看？”
肖军喜出望外地说：“好哇好哇，小城真的变化好大，县领导班子着重开发各镇的特色旅游，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像你去过的吴陈河毛屋冲，你没去过的郭家河红廉园，还有西河，韩山古村，丁李湾，香山湖，金兰山等等。最最出名的应数许世友将军的故里，田铺将军墓和正火热的田铺大湾了。抽时间我们陪你一一领略一下，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小城的美丽风光，保准你在心里赞叹咱们小城也是顶呱呱的。”
梁冰开心的笑起来：“真的吗？听你说得这么带劲，我现在就想一一去领略一下。”
肖军挠挠头也笑了说：“不骗你，是真的，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你将来看过了便知道了。”
说话间，就到了肖军楼下，两人挥手道别。肖军看着梁冰的车绝尘而去，才慢慢走向楼。当他打开门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才发现柳叶正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一动不动。
肖军换好拖鞋，将外套悬挂在门后挂钩上，走过去搂着柳叶轻轻地说：“干嘛还不睡？”柳叶别过身子一甩，说：“别碰我！”肖军自知理亏，忙又赔着小心说：“太晚了，睡觉吧？”柳叶“哼”了一下，说：“你也知道太晚了，干嘛不早点回来呢？陪你的美女同学乐不思蜀哈！”
肖军沉默了几秒回答说：“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并不想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胡思乱想而已。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不然的话今晚我们谁也睡不着。这样好不好，我去泡两杯菊花茶，一来清心，二来明目，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柳叶一脸愠怒的不置可否，肖军赶紧去厨房烧水泡茶去了。泡好茶，肖军端到客厅茶几上，拉柳叶到沙发上坐下，柳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是也没有拒绝。
肖军看着柳叶的眼睛说：“今天参加完婚宴后，我是陪梁冰去了伴月酒吧，梁冰将她的故事从头到尾讲给我听了。她其实很不幸，命运多舛，坎坷曲折，让人感叹唏嘘。”
柳叶赏给肖军一个白眼说：“哟，还同情起你的美女同学来了？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怎么不见你同情别人？”肖军连忙说：“你别打岔好不好？你听我从头到尾讲完了再说话好吗？”柳叶说：“好，你说吧。”
于是肖军便从梁冰大学毕业后，追随男朋友阿标去深圳讲起，直到陈英民回台湾，她成为贸易公司持股人结束，一番曲曲折折，一路坎坎坷坷，听得柳叶也是感叹连连，泪花闪闪，最后长叹一声说：“自古红颜多薄命，真是一点也不假！难怪那天在毛屋冲梁冰那么落寞那么感慨，其实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她穷得只剩下钱了。”
当然，这一番叙述下来，肖军自然隐瞒了他自己对梁冰的爱慕和心动。他可不想让妻子知道，否则后患无穷。
肖军最后对柳叶说：“梁冰走时还叫我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她去小城逛逛，她离开小城很多年，对小城陌生了。你看你几时有时间我们好约她，陪她转一转？”
柳叶说：“这一段科室比较忙，抽不出时间，等有时间我会通知你。不过我可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别对你的美女同学动歪脑筋，否则我跟你没完！”
肖军连忙陪着笑脸说：“我哪敢呢？我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呀！就算有，人家梁冰白天鹅一样高高在天上，我也够不着呀？”
柳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哈！也知道人家高不可攀哈！不过从她的故事里，我也看出她是个爱情唯美主义者，一般人她也看不上。”
肖军连忙唯唯诺诺地说：“那是那是，现在人家更是高不可攀，你就把你的心放回你的小心脏吧？”
柳叶莞尔一笑，一场狂风暴雨霎那云开雾散……
十一
伴月酒吧一别，一晃半月有余，柳叶始终没有抽出时间来回复肖军。肖军那夜被妻子柳叶将了一军，只好把爱慕梁冰的小心思偷偷藏在心底。虽然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念，但也只是在无人处偷偷地想，默默地念。毕竟他的身上担着一道责任，毕竟他已不再是自由身了。
但是，他仍然渴望见到梁冰，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好像也会心安。他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很可笑，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痴迷。在纠纠结结中又过了半个月，期间他和梁冰只通过一次电话，聊了两次微信。梁冰一天到晚都很忙，不是出差就是开会，好像很少闲着，肖军在无可奈何中打发着自己无聊的日子。
有一天夜晚凌晨两点左右，熟睡中的肖军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迷迷糊糊的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梁冰，肖军一惊而起，忙按了接听键接听，里面传来梁冰带着很重的哭声说：“肖军，刚才我家阿姨打电话给我，说我妈起来上卫生间，突然摔倒了，已经被县医院120急救中心的车拉到医院去了，我现在还在广州，准备连夜开车往回赶，麻烦你和你的妻子柳叶商量一下，看她能不能帮我找到医院最好的专家帮我妈看病？”
肖军连忙回答说：“好，我帮你问一下柳叶哈，你也不要太着急，夜晚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哈。”
此时柳叶已被肖军吵醒，正睁着眼睛看着肖军。肖军忙将梁冰的请求又说了一遍，柳叶坐起身来，从另一个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说：“我打个电话试试，我们医院心脑血管专家，数新调来的科主任医师刘凯最好，而且还是个钻石王老五。”说着话的功夫，柳叶的电话已打通，无巧不成书的是值班医生刚好是刘凯。柳叶忙将梁冰母亲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请他费心多多关照。刘凯回答说：“没问题，你所说的老人家是轻微脑中风，还好抢救及时，已无大碍，住几天院观察几天就好了。”
放下电话，柳叶似笑非笑的看着肖军，看得肖军心里直发毛，仿佛自己的心思被柳叶看穿了一般。他连忙起身去了卫生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宿无话，第二天午饭后，肖军趁午休时间，跟柳叶说：“我想去看看梁冰的母亲，毕竟同学一场，不知道也许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去看看，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柳叶说：“应该的，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她老人家。”
他们到医院对面的水果店里买了一兜水果，肖军又对柳叶以商量的口气说：“我们还去花店买一束花好不好？这样既给老人家一个惊喜，又可以为病房添点生机。”柳叶说：“好。”
当他们到达病房时，风尘仆仆的梁冰也刚刚到达不久，正俯在她妈妈的身边泪流满面……
十二
看到满脸泪水和一身疲惫的梁冰，肖军的眼里心里满是怜惜，可是妻子柳叶近在眼前，他当然不敢流露半分。
梁冰也不管自己的狼狈，起身向肖军和柳叶打招呼，她拉着柳叶的手说：“对不起，昨晚打扰你们夫妻俩了。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妈，否则也不敢半夜三更打扰你们了。谢谢你的帮助，阿姨说医生检查的很仔细，妈妈现在好多了。”
柳叶说：“你客气了，你和肖军是同学，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以后大家常来常往多多联系，也不枉你们同学一场。”
梁冰说：“好，我会的，肖军是我回小城碰到的第一个同学，其他同学暂时还没联系上，我在小城也没什么熟人，以后请你多多关照。”
柳叶说：“好，我们一见如故，只要你不嫌弃，以后我们就互相关照。”
正在这时，主治医师刘凯走进来例行查房。柳叶忙向梁冰介绍说：“这是心脑血管科室最好的主任医师刘凯，年轻有为，且温尔文雅，是我们医院许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昨天晚上就是他帮伯母检查病情的。”
梁冰抬头一看，这刘凯果然生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文静而又不失儒雅，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她礼貌地伸出右手说：“你好刘医生，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刘凯微微一笑，也礼貌地伸出右手和梁冰轻轻一握，然后抽回自己的手说：“别客气，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柳叶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两个人，突然心里一动，心想：“这两个人看起来挺般配的，何不促成一对，说不定也是佳偶天成呢？”
于是她便有意走过去对刘凯说：“刘医生，这位梁冰美女是我老公的同学，刚刚从广州连夜赶回来看她妈妈的，你以后要多多关照梁伯母，梁冰会对你感激不尽的。哦，忘了告诉你，梁冰也和你一样还是单身狗哩！”
刘凯闻言便细细打量起梁冰来，虽然疲惫但仍不失清秀的脸，一身黑色西装既简约又优雅，举手投足之间藏不住的风情万种，他的心没来由的便有些悸动了。
梁冰倒是羞红了脸，在刘凯的注视下小姑娘似的低下了头，心里也如受惊的小鹿般乱撞。
肖军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有点羡慕刘凯又有点嫉妒他，但同时心里又为梁冰高兴，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走到一起，那么梁冰的后半生将不会如她从前说的那么凄凉，至少自己的心也不会那么难过。他有点奇怪自己的想法，居然不会为了失去梁冰而痛苦，反而因为梁冰得到幸福而安慰。难道爱一个人，真的希望看到他幸福的样子，然后自己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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