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的聋子

我决定去会会那个导购。

昨天下午，嘱咐我妈去附近一个超市买包三鲜馄饨，“思念”的。晚上回家，我妈告诉我馄饨放冰箱后就有些忿忿不平。

她没去过这家超市，进去就问，馄饨在哪啊。女导购在货架底下闷哼一声：那个角里。没有手势的指引，我妈还是在角落里找到了冰柜。

我妈又问一句：有三鲜的吗？导购不耐烦了：不是都在那里吗！导购是知道我妈认字的。

我妈找了一会，没找到三鲜的，又问：那里没三鲜啊？那人甩来一句：那里没有就是没有。

这种哲学的问答，如果不是发生在超市，而是发生在苏格拉底和他的弟子之间，我想，一定可以传为美谈。17年去台湾学习，在台东一家7-eleven超市里，问最便宜的纯净水有哪种大桶，导购员立马过来，微笑地指给看。在日本忍野八海景区，买了块糕，摊主双手接过硬币，连说谢谢。主客之间，相得益彰。

生活不需要这样噎人的哲学。这家超市需要耐心的导购。本着专治不服的原则，决定下午去给我妈争口气。

我要买农夫山泉的橙汁，拿着瓶芒果混合汁问：这种有橙汁吗？——她很快跑过来，说：没有。

我像吃了记窝心脚。想起我妈说，在她们没给好声儿的时候，也回击过一句——那么大声干么——就悻悻地离开。

他们是因人而异还是早有预感我的到来以及不怀好意，不得而知。我要去买几个“绝味”鸭翅尝尝了。

这家店在学校东边，屡过其门未进。今日一进，麻香扑鼻。鸭的各部分被解析得很仔细，烹饪得很到位，在各光亮的盘子里，油光呼应着冷柜里的射灯。

我要四个微辣翅中的时候，售货员已经觉察到来的不是重口味的主顾——这种主顾，一般买不多！果然，我又要了两个鸭胗。她一抬头，“只要两个吗？”我没说话。她又放大声儿，“就要俩？”我没说话。看着她称完，装袋，我付钱出门。

她一定会在日记里写：今天来一个没钱的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