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在水一方——《蒹葭》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注释

所谓:所说这里指所怀念的。

溯洄（sù huí）从之：逆流而上去追寻她。溯洄:逆流而上。溯:在水中逆流而行或在岸上向上游走这里指逆行。洄:曲折盘旋的水道。

从:跟随、追赶这里指追求、寻找。

溯游从之：顺流而下寻找她。溯游顺流而下。游:通“流”指直流的水道。

晞（xī）：晒干。

湄（méi）：水和草交接的地方指岸边。

跻（jī）：升高,意思是地势越来越高,行走费力。

坻（chí）：水中的小洲或小岛。

未已：指露水尚未被阳光蒸发完毕。已:完毕，消失。

涘（sì）：水边。

右：迂回曲折。

沚（zhǐ）：水中的小块陆地。

在水一方

此诗，如梦如幻，凄婉缠绵。似男子偶见神女般的女子，起了思慕之心。千转百回将其追寻，却只见她宛在水中央，无法企及。苦求而不得，不知是人之幸，还是人之不幸？

此诗，如梦如幻，意境飘缈。白露为霜，可见已是入秋的清晨。水边起了朦朦白雾，宛如仙境，苍苍蒹葭在朦胧之中隐隐现现。而诗人思慕佳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佳人美好，或许正是在这似近忽远处。诗人溯洄，溯游着苦苦追录，佳人依旧在这似近忽远处。佳人美而朦胧神秘。欲发引起诗人求之欲望，终又求而不得。

此诗，从“白露为霜”到“白露为晞”至“白露未已”展现了一条时间线。隐隐中有种忧虑，时间悄无声息而又无情的流逝，追寻还是无获。隐约感受到曹操的《短歌行》中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中感叹的人生苦短，梦想难成。

只是今天我读来，没有读出情诗的味道来，而是读出了他味。

“所谓伊人”，日思暮想的或许只是心里的那个美好的梦想。梦想总在不近不远处吸引着诗人排除道路之艰阻，去追寻。原以为凡尘俗世遮避住梦想，原以为在茫茫俗世中丢失了梦想。却不想梦想在诗人失去信心时，发出了微弱的光，在迷雾中给诗人指路——宛如水中央。诗人在失而复得梦想中继续不管道阻且长（且跻、且右）去逆流、顺流去继续追寻。

这或许就是人生，一直有梦想，一直在追求梦想的苦路上。而这不失为一种美，婉转的美。只是不像屈原的“路漫漫兮，我将上下求索”来得那么铿锵有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