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书和高考的故事
〓 第 1569 期 〓
作者|曹雪飞 编辑|王成海
步入知天命之年后，我总算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算是安居落业啦，因为经过千辛万苦我终于给自己刨闹了一个窝。
作为一名的哥，我亲眼见证了这座小城市天翻地覆的变化。二零二一年六月七日八日这两天，我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作为自己唯小的小公主，今年也参加高考，姑娘的成绩不稳定，时高时低浮动很厉害，作为父亲的我，深知道女儿学的不扎实，但还是希望她能考个理想的成绩，唉，说起来有点寒酸，像我这个年龄的人，人家的孙子都会打酱油啦，而我才刚刚为有了个窝而欣慰。
六月七日早晨，天刚蒙蒙亮，妻子就悄悄地起床，生怕惊醒我和在另一个卧室女儿，开始为我和女儿准备早点，其实我早醒来了，因为心里总有一种放不下的感觉，尽管我家离女儿考场不到两公里的路程，我又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对市里的各条路线比较熟悉，开车最多五分钟就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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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我又进入了梦，不知过了多久，妻子喊醒了我，我揉了揉眼，问妻子几点，她说七点十分，问我叫不叫女儿，快叫吧，起来活动活动，吃点早点，有个好精神，好状态，也许能考个好成绩，女儿起来后洗漱完毕，妻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妻子不停地督促女儿吃点这，吃点那，可女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看着一桌丰盛的早餐，不屑一顾，我的泪忍不住地往下掉，但怕女儿看出来，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那心酸的一幕又出现在我的脑海……
翻开那遥远的记忆，曾经的我也参加过高考，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上有六个哥哥。
六五年的初冬，人们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开始在场面上忙，当年四十五岁的母亲肚里怀着快要出生的我，但为了多挣几个公分，能多分点粮食，还挺着个大肚子在参加劳动，因为我家人口多，七狼八虎的，口粮总是不够吃，当年大哥已经结婚啦，大嫂也同样挺着大肚子参加劳动，有一天婆媳又去劳动，突然，嫂子有点肚子疼，母亲说可能要生啦，和生产队长打了招呼，领着嫂子往回走，嫂子回家以后，肚子疼的更厉害啦，母亲让嫂子忍一忍，自己匆忙地到村东叫接生婆，等到叫来接生婆，一看，说嫂子快生呀，这时母亲也有点肚子疼，一下不能动弹啦，可能也要生啦，接生婆说母亲的阳水已破，就这样我和小侄子基本是同时落地。
小时候的我长得奇丑无比，像个大头娃娃，又像西洋镜里的木偶人人，而小侄子长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很招人喜欢。由于母亲四十五才生下我这只抓地虎，大该是由于营养不良，我小时总是面黄饥瘦，两条腿罗圈的像骑个猪一样，脑袋就像那五升盆子一样，由于长的奇丑，儿时老让玩伴们欺负，经常是小侄子给我作主，七叔，以后谁要欺负你，你就告诉岗，岗给你揍那兔日，我也经常溜舔小侄子，有这么一个小岗岗我也有了些许自信。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和侄子俩背起书包进入了同一个年级，同学们都不愿意跟我同桌，我就跟小侄子同桌，由于我天生脑袋笨，一年级我就留了级，那时小学五年制，我就念了九年，当我小学毕业时，小侄子已经上了县城的高中，本来像我这样的材地就不是个念书的料，可十六七岁了才一米四高，根本不能劳动，母亲说，也许念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当我免强上了初二时，小侄子人家补习了一年后，已经考上了一师范学校，我那个着急呀，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当我高二时，小侄子已经分配到县城当了高中物理老师。
那年，我参加了高考，结果还差十万八千里，本来我不想复读了，小侄子硬把我又拉回来，几个哥哥接二连三地一一成家，家里根本没有钱再供我念书啦，小侄答应他奶奶，说七叔的补习费他给出，六哥也成家啦，另家把家里分的一无所有，家里面只有几个破泥缸和断筷子、烂碗，好的都让嫂嫂们挑走啦，父母家刚过起年就揭不开锅了，因为母亲把细粮都给了哥嫂，由于那年年成不好，除了子种基本没有余粮，六哥、六嫂又是刚成家，母亲宁愿把全部的细粮给了儿媳，我们全家只能吃粗粮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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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住校上学，需要拿面，学校不收粗粮，原打算让小侄子供我这个学期，但当时人家在上大学时交了个女朋友，女朋友的父亲大概是个单位的大圪头头，门不当户不对，家里的大人反对，但她们的女儿执意要嫁侄子，她父亲没办法最后托关系把侄儿调到市里了，这一下断了我的后路，本来以前偶尔能去小侄的宿舍踅摸着吃点， 这下全完了。
转眼开学啦！因家里没有细粮给学校交面，父亲几次想跟三哥张嘴借点，因为三哥家去年多打了几袋粮，可都让三嫂碰啦，原因是去年秋收三哥在城打工没有回来秋收，三嫂是个能干的女人，一个人就把一切都拿下来，到了犁地时候，一天早晨，三嫂到我家想让父亲给犁地，可我们家因为去年给六哥成家，借了村里三铜头三百块钱，三铜头秋收也没回来，他老婆想雇人犁地，父亲一看是个机会，将近七十岁的人啦，拖着病咬着牙关给人家犁地打饥荒，母亲告诉三嫂说过几天给三铜头犁完再给她们犁，三嫂一摔门走啦！从此就闹下点意见，像咱这人家去哪借了？借米看谷窖，那两个走路都摇晃的老人再加上我这个三等残废的人家，谁看得起你？
我跟母亲说，不行跑校吧，反正咱家离学校也就六七里路，于是我把家里那辆烂自行车整治了一下，开始了艰难的跑校生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啦，清明节的那天，我骑车到了学校，还没等上课就开始吐泻，同学让到医院看看，但我是知道自己情况的，可能是早上吃了六七疙瘩父亲捣的土豆筋筋闹的。但我还是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往回走，一路不停地吐，差点连肺子吐出，平时四十来分的路程，我两个小时还没有走一半，由于吐的肚子空空如也，越走越吃力，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老想休息，时有从山上走下来骑摩托车的人，因为今天是清明节，人们都给去世的亲人上坟添土。
反正无力骑车，不行拣小路走吧，我推着那破自行车翻过一座小土山，肚子咕咕直响，实在无力再走了，突然看见一座坟墓旁刚烧过的纸钱还冒着烟，不过最吸引我的却是那块石头上放着的几根红红的麻花和一个猪蹄子，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人，可我肚子饿的直叫，不能吧，从死人嘴里夺食，有点伤风败俗，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人，我扑通一下跪在坟前说，先辈，对不起啦，请你原谅我，假如我日后飞黄腾达，一定会弥补你的，说着就把那个猪蹄和麻花装进书包往家走，不行，要是让母亲知道这事一定会骂死我，干脆吃了哇，我就坐在那沟边把几根麻花和那个猪蹄吃了，说来真稀奇，吃完之后，一下精神多啦，我又骑车返回学校，这事在我心里藏了多少年我都没敢告人。
转眼就又到了高考的日子，那天母亲给我煮了几个鸡蛋，又把那个面口袋抖了抖，大约抖出半盆白面，说要给我这三天准备干粮，第一天过去啦，我感觉自已考的还不错，第二天早晨阴天，母亲早早给我准备了干粮，让我早早出发，为了怕路上遭雨，母亲为我准备了一个麻袋，那时候人们家根本没有雨衣和伞这种东西，我走了一半路程，突然倾盆大雨来临，瞬间我的全身湿透，由于雨大，视线不好，我一下栽了沟里，胳膊也杵破啦，鲜血不停地往下流，我咬紧牙关爬起来，身上的雨水哗哗地往下流，骑着烂自行车拼命地往考场赶，快到县里的时候，雨停啦，我浑身打着颤来到学校门口，同学们开始往校园里走，正好碰上我们班的燕戎虎，他看见我像个落汤鸡，忙着要把他的外套给我穿，他里面还穿了一件的确凉衬衫，不过人家一米九的大个子，我才一米四，我把外套脱下，里面补了八十块补丁的那个白洋布内衣没舍得脱，穿上人家这上衣，像穿了道袍一样，那袖子撸了七八圈，还是感觉有点长，褂子的底边居然盖住了我的脚面，我那个装干粮的口袋里面灌滿了水，我把钢笔拿出来，鸡蛋也压碎啦，草稿纸也湿啦！燕大个给了我几张草稿纸说，这天考化学，是你的强项。
考场铃响啦，我打着寒颤走进了考场，监考老师七睁八眼地看我，以为我是从哪个马戏场抓来的出丑货色。因为化学是我的强项，没过多久我就答了一多半，最后几道比较难，我认真仔细地做着，最后一道大题十五分，妈呀！损着啦，卷子也湿，往哪里写呀？我心里七上八下，非常着急，不但急出一头冷汗，尤其裤裆也尿得水沌沌。此时，有的人已经离开考场，我无奈之下，最后把题做在草稿纸上，临近考场铃响的时候，用唾液把答案粘在了考卷上，小心翼翼地交给老师。
不久分数线下来，我还是以七分之差名落孙山，那年我的强项化学只考了五十九分，我原计划再想复读一年。可那年秋天，父亲也离开了我们，母亲长年体弱多病，由几个哥哥轮流养活，我这个三等残废成了多余，秋收完以后，我跟同村二黑头踏上了到包头的火车，过起了偷铁的日子，多年以后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虽说是个哑女，但我也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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