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有碗热汤喝

一定年纪时,才觉得人是离不开羹汤的,像鱼离不开水那样。

小寒又过了,数着日子是那样盼着春天来临,这几日,日头时有时无,三九最冷的日子要到了,在出租车上听师傅说,他刚从冰雪大世界回来,那的夜热闹极了。

他问我,你没去看?

我道,太冷了,晚上不愿出门呀。

大概像极了冬眠,一个人读书、创作、看电影,冷到极致的时候,于是便煲汤来喝,于那安静的无人打扰的时刻,听见压力锅里的微微煮沸声,叫人心安,菌菇、玉米、骨头,或加上少许豆腐,它们慢慢的熬,在水中滚动碰撞,于是有了自然的鲜甜。而此时的慰藉大概如是,能在最疲惫的时候,有碗热汤喝。

收拾家里的时候,找到了父亲以前用过的蓝叶花乳白色的矮胖砂锅,它已落了灰,想着把它收拾了出来。

很多年前,父亲走南闯北回来,会煲上一碗他在别处新学的广式靓汤,排骨冬瓜,菌菇鸡汤,鸭肉萝卜汤。母亲不善烹调,曾经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半只是品尝亦或是称赞。

依稀记得,在他仍能做饭的时候,冬天他穿着一件暗绿色棉袄,边唱着歌在厨房的炉火旁烹汤,过一会儿就出去,再进来,掀起砂锅的盖子,用大勺舀起一勺在嘴边尝尝,又估摸着时间,看了一集连续剧,最后再进来,成了。

再而关火焖上一会儿,叫我们吃饭。

一碗热汤在我心里,成为一种特别的忆念。

后来,母亲渐渐的还是会做些家常菜,即使有汤,也是一道雪菜豆腐,酸菜白肉粉丝。她做清炖白菜豆腐汤,只借着一点点酱油和盐调味,人若如汤,她总是不浓烈的。

有一次我问她怎么不爱做汤?

她说,我不会,也做不出他的味儿啊。

幸而我和父亲一样,喜爱这些杯盘碟碗,也热爱柴米油盐酱醋茶,食无定味,可厚可轻。我们都很享受这种时刻,不急不躁,炖出一碗好汤来。

拿煲汤来说,煲汤其实不难,只需要简单的用心,基本的要常备有红枣、枸杞、各色菌菇干,虫草花,山楂丝、香叶,干瑶柱,姜片。骨头或肉飞水,撇去沫清煮再捞出,其他的材料简单的配比,根据你想吃的,再下料炖上一个小时。

炖汤食物务必要软烂最好,如此,高压锅不如笨炖,笨炖又不如砂锅,老街砂锅居的高汤因为有了砂锅味道才会不同,它时间更长,关火焖时更香,保温效果更好。

建议最后再放盐,胡椒粉,因为此时汤底早已入味。

冬笋到了的时候,南方友人开始做腌笃鲜,需要高汤,咸猪腿肉、熟五花肉、冬笋、白菜。

高汤,是母鸡和老火腿慢慢熬出来的,倘若没有就用腌火腿肉代替。一块好的腌渍火腿和新鲜猪肉,与竹笋脆爽搭配乃天作之合,再加上百叶结入汤,味道更加鲜美。

腌肉切片,头天加水小火炖一个小时,捞去汤上凝结的浮油。加入新鲜五花肉块和姜片,煮开捞起浮沫,小火炖一个半到两小时。

冬笋切片洗净入汤,大火煮开火小火炖半小时,加入百叶结,大火煮开再炖半小时。起锅前加小白菜关火焖10分钟,起锅后撒点葱花点缀。

河南的大哥说,他在外奔波,时常想起农村老家母亲做鸡蛋疙瘩汤。她系好围裙的母亲站在灶台边上,先把井水倒入锅中,再做面疙瘩。速度要快,材料要随冷水下锅。

她就站在灶台边上观察火候,不时用锅铲在锅里搅动几下,以防粘锅。几分钟后,直到面疙瘩纷纷浮起来,才开始加佐料,打散的鸡蛋,少许的油盐。这样,一锅香喷喷的疙瘩汤就算做好了。

汤甜甜的,面疙瘩是嫩滑嫩滑的。那是离开家乡以后,再也回不去的美味。

而今,每个家都有一口锅,有人、有家就该有一碗热汤喝,但这对一些人仍是愿望,没有闲暇的时间,亦是没有闲暇的心情,清炖或觉得太慢,一日三餐都忘记了好好吃饭,哪有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那么,就给自己炖一碗汤吧,去感受那种等待的滋味。也许是从一碗只加了酱油和盐的白菜豆腐开始,有些事我们停下来,去复盘反思,去思虑清楚,喝一碗汤入喉,胃暖暖的,心也暖暖的,生活如期,也有不同。

汤是好东西,可做火锅底料,熬出的汤,喝不完剩下,下顿还可以炖一碗面条。

胃口不好时,汤亦是治愈,独居的日子里,我尤爱番茄牛腩汤下面,越炖越入味,小火慢炖近两个小时滋味已浓郁非常,一碗番茄面,酸甜、滑美,红似艳阳。

做汤的人很美,是那样动人。无论是一个贤妻或是一个单身男人。炉火的沸腾让人感受到了滚烫与烟火,而这烟火之上多了一份温柔。

试想,灯火下厨房里端出一碗刚刚做好的汤,他不问你肚子饿不饿,也不多言多语,只是在等你,等你将疲惫褪去,尘埃落幕,升起点滴的满足。

小川系在《岁月的针脚》里写,她在德国旅居的时候,还是最爱一碗日本的味噌汤,甚至自己学做味噌酱,这就是家的味道,永远不变。

愿你能有碗热汤喝,有你爱的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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