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下旬,广州的国民党中央党员...

1949年4月下旬,广州的国民党中央党员通讯局(党通局)本部。

局长叶秀峰、副局长季源溥对张国栋说:“云南是我们的大后方、对外联络的重要通道。打算派你以副局长名义统领西南几省的局务,同时兼任云南调査室主任。”

张国栋听了后,心里很是不满。他认为从无副局长兼任省室主任的先例,这无异于给自己降级;再则,解放军已渡过长江天险,这时去云南人地两疏,局面难以打开,不是叫自己去送死吗?

但是,张国栋当面又不便表示什么,只好口头上唯唯诺诺,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回到了广西原籍,从此不再过问局务。

5月,由党通局演变而成的内政部调查局在广州成立,季源溥升任局长,电邀张国栋速赴穗共商局是。张国栋正在去留两难之时,季派原湘桂铁路室主任鹿茂堂给张国栋送来去台湾的机票。

当时,张国栋的老婆正怀着孕,大腹便便即将临产,是最需要他照料、关怀的时刻。他思想斗争异常激烈,最终亲情终于战胜了理智,还是放弃了应邀。鹿茂堂遗憾地回了广州,张国栋与中统(内调局)从此断绝了联系。

8月,张国栋的孩子满月后,他在妹夫的介绍下,以四川流落人的身份,来到广西省平南县大安镇中学从事教学工作。为了隐瞒历史,他把名字由张国栋改为张文。

从此,从事二十余年特务工作的中统高级人员——“中统金刚”张国栋消失了,偏僻的山区中学里多了一个教书先生张文。

张国栋之所以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而是为了隐蔽真实身份,准备长期潜伏,等待时机再做打算。因为在当年,陈立夫、叶秀峰曾对他说过:“世界必因美苏争夺而大打起来。”

为了潜伏的安全,张国栋在学校主动承担了数理化的教学任务。一则他有唐山交大三年的学历,完全可以胜任;再则数理化为自然科学,不同于国学、历史等课程,无政治观点,不易露出马脚。

1949年11月,平南县解放。面对新形势,张国栋装进步,积极响应人民政府和学校的号召,带领学生到各乡宣传生产自救,购买建设公债,参加土地改革等。

他还鼓励班上学生阅读进步书籍,整饰课堂,搞好学习和清洁卫生,使自己教的这个班取得了“红旗班”的称号;自己也博得了“进步人士"的荣誉,受聘为平南县各界代表大会的特代表,两次出席会议。

时间进入1950年后,人民群众政治觉悟日益提高。特别是这年10月,平南法庭在大安镇中学大操场公审,一批恶霸地主、反动会道门头目、汉奸、参加暴乱的现行犯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这令张国栋心焦如焚,寝食难安;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照常教学,继续隐蔽。

1951年1月寒假,按照学校的要求,张国栋带领十名学生到距大安镇六十里外的六陈镇宣传。

当张国栋五天之后返校时,妻子告诉他:“在校工作的一位解放军女干部到家里走访。这位女干部是北方人,对你这个不会讲广东话的四川人,到说广东话的地方当教师感到大感不解,还流露出怀疑的神情。”这让张国栋有了一种不样之感。

不几天,学校杨校长同张国栋闲谈,询及四川风土人情甚详……张国栋的不样之感再次袭来。

一天,一大队武装民兵在几位解放军的带领下,一路小跑进入学校。张国栋在教室里看得真切,以为是抓自己来了,吓得闭上双眼听天由命……事后才知道,是县大队民兵到大安中学大操场操练。

1951年5月,平南县人民政府发出布告,要求原国民党党政、军、宪、警、特人员必须限期前来登记,遵照执行者可从宽处理,否则严惩不贷。

张国栋潜伏了近两年,也是煎熬了近两年,跑也无处跑,藏也无处藏。他为了不牵累妻儿,思想斗争到限期的最后一天晚上,才向杨校长吐露了真实身份。

第二天,张国栋又在杨校长的陪伴下来到大安公安派出所登记。登记前,他已做好被立即扣押的各项准备;但完全没有料到的是,派出所长极为诚恳地劝他返校,继续安心教学。

11月的一天,平南县政府的一位秘书来到学校,在杨校长的陪同下找到张国栋说:“县政府要举办一个学习班,邀请你参加,请立即前往报到。”

到了县政府,县政府秘书长亲切接见了张国栋,并告诉他,县公安局长要与他谈谈。就这样,张国栋又去随来人了公安局,公安局长和蔼地对他说:“省里举办个学习班,邀你务必参加,明日动身。”

第二天,张国栋乘船转车来到南宁,径直走进一所大院。当他看到挂在门前的“广西省公安厅看守所”的牌子时,才明白还是逃不脱。

其实,早在1951年初,人民政府就对张国栋就有所察觉。之所以没有立即逮捕,一是他表现尚好,对学校对社会尚无重大危害;二是这时已制定了一条“可抓可不抓者不抓,可杀可不杀者不杀”的政策,为他预留了一条自新之路。

因此,直至1951年的11月镇反高潮过后,才将张国栋引导归案。如果在镇反高潮中将他逮捕的话,以他任中统特务时间之长、地位之高、罪行之重、民愤之大,肯定是活不下来的。可以说,这是人民政府对张国栋的一次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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