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蛇人
蛇人
2015年我住在一个学校旁边，那个学校建在坡上，与我们小区的界限是一面糊得粗糙的长满爬山虎的水泥壁，水泥壁很高，像一座小山一样，在那上面就是学校的边缘绿地，平日里几乎没有学生到那个地方来。我们家的一个小花园就位于石壁下方。
我在院子里做了一个双杠般的晾衣架，有一天不知为何起了一阵大风，把晾衣架刮到了。我去维护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串钥匙掉进了一个洞，这个洞是我自己钻出来的，是晾衣架的不锈钢管生根的洞。
洞口直径只有四厘米，我的手伸不进去，只好趴在地上往里看，心想拿个什么铁丝之类的去把它勾出来。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我有些着急，因为那串钥匙上面有我单位仓库的钥匙，我妻子说出去找个管道工来试试看，说不定能行，于是我就出门了。
没走多远，我就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小铺子里请到了一个管道工。他简单地问清楚情况，说可以试试，就跟着我回了家。
察看了那个洞之后，他说口渴，让我去倒一杯水给他，还指指头顶，提出要喝酸角汁。我抬头一看，我们家那株野酸角树已经结果了，这管道工眼睛还真尖。于是我去摘酸角，然后进屋给他泡水。
我动作很快，端着水出来的时候，发现管道工不见了，地上铺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从衣服下面正慢慢拱起来一个东西，那东西越来越大，最后钻进了衣服，把衣服撑得非常饱满，慢慢站了起来，竟是那个管道工。
他起身时嘴里叼着钥匙，见我张着嘴惊呆的样子，他便有些慌乱，伸手递给我钥匙，低头说：下次不要那么粗心。
我结结巴巴地问：师傅，你贵姓啊？
他低头说免贵姓佘。
我说你就住在附近吗？他继续低头说就住在学校里面，他们家亲戚都在学校里面当老师。
我想搞清楚他是怎么把钥匙弄出来的，他没有回答，喝完水，咳了声嗽就走了。
后来那个学校里传出一个奇闻，说是有一天一个老师讲课的时候，嘴里吐出了蛇信子，把学生吓坏了，全都逃出了教室。此传闻的可信度有待于进一步调查，但我问了问一个小区里的孩子，他说那老师姓佘，就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
于是我那疑心病日渐加重，每次经过那个管道工的小铺子时，都忍不住要停下来跟他说几句话，以引他张口吐信。可是管道工似乎很警惕，只跟我点头微笑，从不说话。
某天我假借手机掉到抽水马桶里了，又去请管道工来帮忙，这次他没有说口渴，也没有消失在衣服下面，而是只用了一只皮碗就搞定了，抽出来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早已经报废的手机而已。
我假装感激地跟他握手，趁势摸了一把他的手腕，那长袖遮掩的地方赫然全是冰凉的鳞片，我赶紧缩回手，对他挥手说再见。
从那以后，我有些不敢确定自己是活在现实还是活在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