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祖先的足迹

我属于晚熟的人,过了不惑之年,仍然有很多疑惑。在思想拧巴的时候,我常常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发呆。北京周口店猿人遗址是我发呆的最好去处。
多年来,我无法超越先天残疾的双腿,从来不敢靠近它。虽然它近在眼前,距离我不过三十华里;我也知道龙骨山不过一百多米高,却始终不敢向它靠拢,存放在我脑海中的始终是那些零散的图片和文字。
几年前,生活的重压使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距离那么近,不能抱憾终生,于是搭乘上了去猿人遗址的公交车。车站的对面便是脑海中图片里的北京猿人的巨石头像。我迫不及待地走向它,靠近它,小心翼翼地抚摸它。人类起源至今400万年,我眼前的巨石猿人头像,目光深邃,投向东方,仿佛一切风吹雨打,他都闲庭信步。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一块石头本无生命,但他却仿佛具有生命的力量。
我干脆坐在他的脚下,梳理生命的长度与宽度。在它面前,我小若尘埃,哪有长和宽可以计算?没有长和宽的世界,有什么忧愁烦恼?何来困难压力?这么一想,我像顿悟了人生一般,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深情地向它鞠了一躬。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给自己的仪式,那是告别蒙昧,告别狭隘的自我成长仪式。
拾阶而上,我不知道脚下踩的哪块石头曾是祖先狩猎的工具,也不敢想耳边呼呼生风的树叶是否见证过祖先采摘果实的艰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踏着祖先的足迹,走着自己的人生之路。前路艰难坎坷,如同祖先朝不保夕的生存状态一般。或许我错了,祖先从远古走来,一定带着宇宙深深的爱痕,带着拓荒者的英勇。而我,站在祖先的肩上,与生俱来就应该带着英勇,带着祝福。我比祖先幸运而又荣光。可惜,我带着宇宙璀璨的光芒,却深陷在困顿里,这种自我捆绑的困顿使我遗忘了祖先的风骨。
我忘记了身体的疼,忘记了心里的苦。在山风中,我听见“咿咿呀呀”的狩猎时的呼啸,听见“叽叽喳喳”的采果时的哼唱。
没有火,祖先钻木取火;没有衣服,祖先兽皮避体挡寒,时刻遭受着风雨雷电和凶猛野兽的侵袭。在那种条件下,先祖依然趟出了生命之路。一路追寻祖先的足迹,我竟然从山底爬上了山顶。虽然龙骨山并不高,可对我来说,它就是一座珠穆朗玛峰。在追寻人类生存脉络之中无意识攀登了我人生的第一个珠穆朗玛,无形中给了我战胜自己的力量,把生命的长度和宽度同时放大。小若尘埃的我学着石像的样子,把目光投向了太阳升起的东方,和它一起期待明天的太阳。
我在心里再次虔诚地向巨人石像深深鞠躬。
自此之后,猿人遗址便成了我的精神家园。我常常被淹没在生活之中,总有解不开的疙瘩,过不去的坎。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总会去北京周口店猿人遗址那里发一会呆,捋一捋思绪,捋一捋人生。有时,仰望巨石头像想听听他的心跳是否还在;有时,我干脆和他对面而立,问问他人生之路该如何走下去。他从不吝啬,在静默中给我无声的答案:心小了,事就大了;心大了,事就小了。
只和巨石头像对视几眼,你便能明白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作者系房山区作家协会会员。)

(本期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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