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翼丨《般若藏》003 十恶不赦的鲁伊

003   十恶不赦的人

艾尔莎让老国师再赏赐些金币给老人，老人婉拒了，没接受，只说以后还会见面。老国师便亲自将老人护送出安息都城。

老人走后，艾尔莎在宫里来回踱步，慢慢回味萨满们的话语，心里六神无主，五味杂陈。

她会忍不住眷念老人。她想起来老人的神情，尤其是老人的声音，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艾尔莎是一个离父亲太远的人——她没有问过萨提亚，会不会想起父亲——凡是离父亲太远的人，是不是注定内心都会有一种茫然与孤单？

父亲？像什么呢？像一块锈迹斑斓的钝铁？还是像那个温和浑厚的老人？

老国师回宫以后，艾尔莎忽然问老国师，您见过我父亲吗？

老国师懵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才说：

陛下！此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再行细说。

先说另一件事——安息国此次危机，我无意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也有不会做梦的人。

安息都城郊外，住着一位奇士——其祖上原是宫中智囊，我曾经见识过那种澄明——学识一流，修养亦好，但因为一些说来话长的历史原因，他早已拒绝入朝做官。

我已经安排人备了厚礼，打算立刻去其草堂拜访，所以恳请陛下速写一份手谕，让我一并带过去。

老国师带着艾尔莎女王手谕，去到了奇士的草堂，稍事寒暄即进入正题。

奇士说：

老国师您提到的般若王国“般若藏”，实际上并非女王陛下之前喜欢的那些宝贝，而是指包括佛陀在内的浩瀚经典。

最初发愿将其带来东方的，是一些中原的智者。因为一些特殊的机缘，他们听说了般若王国的宝藏，即生起来强烈的渴慕与传播之心。

但是，数百年以来，一来因为路途艰险天遥地远，二来也因为一些邪祟力量从中作梗，古般若王国般若藏实际上无人得睹。

后来，有般若王国高僧穷一生之功，将般若藏融汇于精简的无上密咒之中，一些游方僧才有机会接触并见识到般若藏威力之无量无边。

此无上密咒，尚存有形文字和无形法印之区分。多数的游方僧，充其量也就是在有形文字上较劲，至于法印，依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国师陷入了沉思。如此看来，事情远比之前的想象还要复杂得多。

更奇妙之处还在于——奇士接着说——守护这些般若藏的，正是一直被视为邪祟的力量。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好比跷跷板，般若藏不在这头，也不在那头，般若藏无处不在。

老国师越听越迷糊——实际上他很难理解，哪有那么容易理解——但是身为三朝老国师，他可以做到平静如水，不置一言。起码看起来是平静如水的样子。

如果更简单一些描述，守护般若王国般若藏的，正是原本居于暗黑之所的魔王。之所以由他来守护——别无选择——因为唯有他才能守护，就像火种就得藏在火里。

老国师这次听明白了——所谓正义之师，往往是杀人最多的一群人——他明白该派什么样的人前往般若王国了，但是他还是平静如水，不置一言。

老国师回到宫中，召唤来监狱长并命令：立刻马上给我找一个最坏最坏最坏的人，越十恶不赦越好。

此事好办。监狱长很快办妥了这件事，并将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很快带到了老国师面前——却是一个看似文弱无比的年轻人。

老国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急急问监狱长，你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吗？还是你觉得这么做很好玩？

监狱长说，请老国师认真看看他的眼睛。

老国师看了看那个“十恶不赦”的年轻人眼睛，一下子明白了监狱长的意思——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渴望恐惧以及规矩方圆——怎么说呢？值得一试。

老国师问监狱长，他叫什么名字？显得漫不经心。

监狱长说，随便叫个什么名字都行。比如说，就叫十恶不赦的鲁伊。监狱长也显得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