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崔瑞林丨 十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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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年

——写在父亲十周年之际

□ 崔瑞林 /  文

十年啦！

您，离开我们十年整了。可，父亲，您却从来未走出过我的脑海，从未踏出过我对您的思念。

我，离开家乡，离开那曾经熟悉的坡顶之下的山洼洼的小村庄，随着您的离开，我离开家乡也整整十年啦！

我县城的房子也已租住于了别人，而我们的家，院子里没有了你的打扫管理，也已杂草丛生，竹子肆意生长，院里已没一丝阳光，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只有那倔犟如你的老屋掩映在竹丛、树木杂草之中。

十年前，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你工作了一生的城市，我留了下来，而你却离开了，叶落归根，选择了和环山而居的母亲团聚，从此，您长眠，我常念！对于母亲，我一辈子深深的亏欠，从来不敢提及。“娘”字从不敢想起，不敢念起，只怕心疼而不能自己。

时间如稚嫩顽皮的孩童，又犹如老态龙钟的长者，时而蹦蹦跳跳，时而欢快奔跑，时而又缓慢前行。待静下来扭头看时，已是十年已过，却又一切犹如昨日。

十年间，收获了什么，又失去了些什么？满眼沧桑，时间的流逝，还是迷失了的自己？归来的是平静淡泊的心灵，接受了平淡的生活，走过半生，不再纠结失意的昨天，不再探纠失去的过往。失去的终将失去，得到的终将会回来。积极面对和享受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明天。

小时候总想逃离那坑凹不平的七扭八转山路的小村庄。上学骑自行车回家，骑到那陡陡的山坡下，气喘吁吁地想，要是能住到山坡下多好啊，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土坷垃的地方啊。

陡陡转转，转转陡陡的山坡小路总是转不到头，一如我的生活，缠缠绕绕，绕绕缠缠，理也理不清。

路的两头连着我家和姨家。和小姨家是一个大队，只不过小姨家是下了一个坡的另一个小队的。娘让去给小姨送东西时都是走小路的，小路近一半路程。说是大路其实就是一条稍微有点宽的碎石铺成的路，而所谓的小路是人们为了走近道硬是从荒草窝里踏出条顺山坡而上的仅能容一个人过的小路。“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还真的是这样的。那时最大的乐趣便是秋天边走边可以享受路两边的酸枣藤上的酸甜可口的红酸枣。

如今，路的一头只剩年迈的小姨。

十周年了，我们姐妹仨回到了自己的家，生绣的铁锁最终是找来邻居锤子把铁锁砸了。虽是满院荒凉，却是心情平定安静。高大的梨树上竟然还余留有两个梨，摘下来咬一口，酸酸甜甜，父亲的味道，这是父亲生前栽下的我们品尝的第一口梨！

虽然在院子里支灶烧火做饭，却没勇气打开堂屋父母生前住的堂屋。不敢看一眼我们熟悉的父亲走后一动没动的屋里的摆设。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村里的路面已硬化，路灯也已安上，大队部里，父亲您常去下棋的老年活动中心已拆迁，改成了安有健身器材的自由活动中心，临池塘边的停车站点，再也看不到您送我走时的身影！

通往县城的路也从咱后坡的正中间开了条直线的近道，家里四周的邻居也只剩本家婶一个人看护门院，村里也只剩年迈的老人看护着生养他们的黄土地。恰逢婶家孩儿也回来。

“一有时间就想回来看看，看什么，不知道，就是想回来看看，反正走时一身轻”。是啊，山坡依然很陡，小山坡上的草依然荒凉，山顶上的风依然很大，很冷，可就是望一眼，走时心情平静无波澜。

十月一时我独自一人去了您们的坟地，您在之时，心里的阴影，创伤，一个人去您总担心，总不让我去，您担心，我也怵，而人在孤立无援时或许会生出一股力量，没有选择，前方有座山也要想法跨过去。恐惧，担心，害怕，内心挣扎，走走停停，望望远方的山坡，抬头望望天空，深呼吸，再呼吸，那一时心里的恶魔被自己一点点的慢慢否定。

向前，向前，一定要向前！跨过去！好在走到地里之时，相邻的那家正好也有人在烧纸，心顿时松驰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些事，挺一挺就过去了，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那一日，与您轻诉低语，所有的委屈在那一刻尽情释放，所有的委屈一扫而尽。那时，感觉离您很近，很近，很暖，很暖……只是我在黄土之上，而您，却在层层黄土之下！

——  The  End——

崔瑞林 在外漂泊的林州人。心若简单，生活便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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