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九一】静述当年事两桩

小说《缘为兵》【四九一】静述当年事两桩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穿白大褂儿的阿姨脱下了小军璞另一只脚上的袜子，小军璞的脚心上有一大一小两个水泡儿。小水泡儿是青的，大水泡儿是紫的。

大夫用针头挑破了小军璞脚上的水泡儿，吸干了水泡儿里的水儿，抹了点儿药，垫了一小块儿纱布，用白胶布粘好了，又问了小军璞的奶奶几句什么，嘱咐了几句什么，就走了。

水清姨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给小军璞穿上袜子，生怕碰疼了小军璞的伤口。小军璞的奶奶跟水清姨说：“水清，你站起来，我给他穿吧。”

水清姨没站起来，慢慢儿地给小军璞穿上鞋，轻轻儿地往上提着鞋，一点儿一点儿地紧着穿在气眼儿里的鞋带儿。系上鞋带儿以后，柔柔地问了小军璞一声儿：“还疼吗？”在小军璞他们家，还没有人这么柔声细语儿的跟他说过话。

小军璞瞧着水清姨满是关爱的眼神儿，轻声儿地说：“不疼了。”水清姨扬起头儿，跟小军璞的奶奶说：“您还是坐车回去吧，太远了，这冬寒实冷的天儿。再说，这孩子的脚，也走不了远道儿了。”“嗯。”奶奶点点头儿，没再说什么。

小军璞的奶奶谢过水清姨，拉着小军璞的手往外走。小军璞一步三回头儿地看着水清姨，跟着奶奶蹒跚趔趄着走出了商场。

这是陆军璞小时候儿还没上学那当儿的一件事，而今，陆军璞已经十六岁了，他参军了。

陆军璞和项骏泽，跟着水清姨来到了休息室。这间休息室陆军璞来过，至今已经过去十年了，没变什么样儿。水清姨让陆军璞他们俩把装着白薯和白菜的口袋放在地上，跟陆军璞说：“以后别往我这儿送东西，这是单位，这样儿不好。”

陆军璞点点头儿，答应着：“行，以后不送了，我还不知道我们的部队在哪儿哪，您想让我送，我也回不来。”水清姨听了陆军璞的话，乐啦。水清姨说：“真是的，你就要当兵走了，我把这个碴儿给忘了。你说，你还需要什么，姨现在就给你买去。”

陆军璞拦着水清姨说：“您别买去，我什么都不需要，部队都发了，您就是现在买了，我也不能带到部队上去，还得等我退伍以后才能用。”水清姨说什么也要出去给陆军璞买一样儿东西，陆军璞守着休息室的门，不让水清姨出去。

陆军璞说：“姨，今儿晌午我们俩吃了一顿饺子，这顿饺子，是我长这么大，吃的最香的一顿饺子。我知道，那肉都是您给买的，您是不是把您家里的肉票儿都买了肉，送给我爷爷了？”

说到这儿，陆军璞的眼眶子就湿了。自从下了入伍通知书，好像陆军璞的眼眶子就变浅了，动不动就热泪盈眶。水清姨说：“下个月就又发新的肉票儿了，就又有的吃了。再说，我们这儿有时候儿，也能买一点儿不要票儿的副食品。没事儿，啊，没事儿。”

陆军璞跟水清姨说：“我知道您疼我，我也知道，您自打从我们家搬到东高地来以后，还一直照顾着我爷爷。您留给我爷爷的相片儿，我爷爷配了一个镜框儿挂到墙上，没事儿就擦擦。我爷爷真是把您当成怹的亲闺女了，怹老是夸您，说您就像怹的亲闺女。”

水清姨说：“你爷爷对我们家也好，我们住在你们家的时候儿，你爷爷没少帮我们。我们走的时候儿挺舍不得你爷爷的。那时候儿你杨叔叔就说，二一一厂离傩拆也不远，来去都方便，今后要把你爷爷，当成我们家的老人似的孝敬着。”

陆军璞跟水清姨说：“姨，您真是比我们家里的人对我爷爷照顾的都好，我也要走了，我也舍不得离开您。”

水清姨拽着陆军璞的手说：“我这儿离你爷爷近，照顾着方便，别说这些客气话啦。听你的，我就什么都不给你买了，等你娶媳妇儿的时候儿，再送你一份儿厚礼。你爷爷说了，你就明儿个一天的工夫儿在北京了，赶紧回城里去吧，我也得赶紧回柜台上去了，柜台上不能离开人儿。”

说着，水清姨使劲儿地攥了攥陆军璞的手，拉着陆军璞一起出了休息室。走到休息室门外，水清姨松开陆军璞的手，匆匆地走向了怹的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