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峰 | 我还要赐予夜晚以清澈
➝出品：桃花源间文学社 编辑：霞满天 组稿：下弦月
◎瓦砾之事
手电筒可以让一只只稚嫩的手
扣住被光围困的生灵
开始了在陶罐里为一颗葵花籽厮杀的生活
而这些都早已成了流水中坍塌的瓦砾
绕过碎石、乱蓬蓬的杂草，走
一队蚂蚁扛着米粒儿通过的窄路，不让
触角蹭落沿途爬行的苔藓
我还要赐予夜晚以清澈
衣袖生风时，歌声
飞起来，它们有星一样的质感
◎小飞虫
一次次撞向前挡风玻璃，撞击的点
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急促。
如果感觉到了我唆使的气流，在身后
拍它的肩头
回转身，再飞低一些
就可以从打开的那扇窗突围
天，广阔且湛蓝，有足够的引力
它一下又一下，撞出了
所有飞虫的疼痛
◎树洞
劫难，使他沁满草木香。我把它
当成一剂良药
并用倾诉的方式来换取。
他有时幻化为雏菊，有时
变成我的样貌，站在对面。有时
是一位身披袈裟的高僧
◎苍蝇
遛狗的走后，它在刚修剪过的草坪中，就像干净的脸蛋
生了痤疮。那么扎眼，那么有碍观瞻
五六个人簇拥着绿头发
如同一张歪歪拧拧的网，没留任何空当，从对面
嘻嘻哈哈地晃过来
我在便道的最里怀侧身突围时
惊动了那上面的苍蝇
它们嗡地飞起来，然后又嗡嗡嗡地飞回去，嗡嗡嗡地打转，再落下
我的疑惑便完全消失了
◎风滚草
看到有光照射进来，迫不及待从深处游出
呼呼的风声
与夹杂的沙子一遍遍割过肌肤，那些看不见的伤口
生疼。这是你第一次啼哭
一个草命的人
在一段明暗交错的流水中漂泊，无非
是为了找一处短暂的故乡
在耗干所有水份之前
◎鸟叫
坚冰锈蚀的声音，罡风溃败的声音
山桃羞涩的声音，白云低吟的声音
都在春天分娩柳芽时
随一串生涩的啾啾流出
我将手腕蠢蠢欲动的水声摁了摁
◎隐身术
藏身溪流，必须去掉杂质，通体
透彻。藏身草丛
必须学会柔软，随风摇曳。身处人群
也是如此
那只从海边捡回的鹦鹉螺，却
无需我改变，可以像未生腮的小兽钻入
它精致、细滑，刚捧在手上
血液里，就有了潮起潮落的声音
◎孤岛
如果把自己看作是一根草，就不会
将它们齐腰斩断。让裸露的羊群
重新钻入波涛深处
就会顺势摆动，成为汹涌的部分
而倒伏于地的草芥越多，嗡嗡的空旷之声
越无法击穿岸边的
浪花，像永远逃不出去的领地
作者简介：素峰，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咸阳诗词学会渭城分会名誉会长。
作品散见于《诗刊》《延河诗刊》《天津文学》等纸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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