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娘 | 云卷云舒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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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

云卷云舒

88岁的娘彻底糊涂了，我心如刀割，不愿承认她老了的现实。在我的意识里，她应该永远是精神矍铄、不服输的样子。现在她的大脑就像是乱了程序的机器，不再清醒，无法再交流。

三年前的春节假期，我每天守着爹娘。正月初二，我们约好去看我的老姑。午休醒来，看到娘早就找出新鞋子，拿出貂皮外套，还有一顶时尚的帽子在等着我。这个细节打动了我，决定串亲回来就写我娘。我虽然爱码字，但很少写娘，现拍了几张照片，后来做了《美篇》。娘爱美，每次出门都收拾得利利索索，整整齐齐的，很有仪式感。那年娘85岁，腰板挺直，总是自信地挺着胸脯，好像在她老人家心里，没有难事儿，脸上总是挂着笑，笑起来十分爽朗。娘心里装满了对儿女孙辈们满满的爱。娘是个要强要好的人，她十分满足。孙辈们都学有所成，老太太逢人就晒幸福，大孙子考上博士了，俩外孙女也都是名牌大学毕业，有才有貌，小孙子聪明伶俐，学习也是呱呱叫。晚辈们都给老太太争气，让她幸福的笑容脸上挂，心里美美的。我这个守在身边最不才的女儿，更得加油，争取写出好文章，让娘高兴！

娘是我们家的脊梁和主心骨。父亲是任丘名人，学生很多。其实，生活上父亲永远是学生，娘才是她的老师。老两口配合默契，琴瑟和鸣。娘指挥，爹执行，生活得有滋有味，充实而美好。

娘是高阳县人，在任丘一中上中学，因为优秀被保送到廊坊师范，毕业后回到任丘教学，后来走上领导岗位。她心胸开阔，有领袖气质，在人群中总是头领，晚辈们开玩笑跟她叫“撒切尔”。在任丘政界，娘因有卓越的领导才能而深受领导的赏识，曾有意安排她担任任丘妇联会主任一职，但为了养家糊口，放弃了升迁机会。在公社当干部时，娘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割麦子不输快手。当年，她把个名不见经传的橡胶厂搞得红红火火，还上了《河北日报》，娘是她那个时代的精英。

娘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女工。她都是用业余时间做针线活儿，记得她早晨上班前就做好一床被子。我们小时候的衣服鞋子也是她做。娘退休后把生活安排得很圆满，上午买菜做饭，收拾卫生，下午打麻将。直到最近得病前，娘还打理着老两口的生活。家里东西井然有序，物品摆放整齐，各就各位，一点都不凑合。自己动手做饭菜，蒸馒头、烙饼、炒菜，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她特别勤快，每天不闲着，总是把事情安排在前头，一天三顿饭正点吃，生活有规律。坚持看电视新闻，每天看报纸，经常给我讲吃什么好的养生经。

我们一家五口在一起生活，最多也就两年时间。姐弟相继考上大学离开家，家里只剩下我和爸妈，一直到现在。姐大学毕业，先后在辽宁、河北、上海工作生活，两年前到英国居住，弟弟留学后定居美国，只有我在爹娘身边。娘对我最上心，最疼我，惦记我，但我曾经因为童年在奶奶家长大，跟她不亲，甚至不领她的情。如今年纪稍长，才理解了她。娘心里最惦记的人是我。娘那挺直的腰杆、自信的模样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里。娘要强要好的精神，将在晚辈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