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相同的命运，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不平凡的平凡》
115、相同的命运，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不平凡的平凡》
一九七四年的一月份，是一月两节，过了新年就是春节。施援朝与李军华约定好了，军华腊月二十九就回金都市的父亲家了，预计正月初二就回来。腊月二十九下班的时候，安监站李春梅主任由党办李主任办公室来到了施援朝的办公室，进门就说：“三十来我们家里过吧？”“哎呀！李姐呀！我已经答应姬书记了，去他们家过三十，那是非去不可的。”援朝很是抱歉的急切的说道。“那我省事了。”李春梅主任怏怏不悦的说着就要走。“李姐你看……”援朝无奈的说。“没事！你李姐知道，也是通情达理的，去吧。”李春梅主任说着就走出了援朝的办公室。三十下午援朝与姬书记坐车到了几个单位走了一圈，四点多钟就来到了姬书记家。这顿年夜饭，施书记一家六口人，只有援朝一人是外人，援朝很是不得劲。“援朝呀！我们老家有一个令，就是过年家里来了个外人，那就是给这个家带来福气的贵人呀！你今天就是我们家的贵人。”姬大婶满面笑容的乐呵呵的，刚在炕桌里坐下来就说到。这顿饭基本是在姬书记的大儿子姬有山，和还在金北矿务局煤矿技术学校上学的，二儿子姬有河的唠嗑中度过的……都过八点了，在施援朝的坚持下带着姬大婶准备的一饭盒饺子，离开了姬书记家回到了处机关办公室……。到了晚上十点来钟，八名常委和尚主席，还有调度尤主任、安检李主任等人，分坐两台吉普车一台小客车，分头前往大甸子矿、小孤山矿和处里春节出勤生产的红砖厂。这一次施援朝是有意的与姬书记等人来到了大甸子矿，在这之前施援朝就与大甸子矿党委副书记，施援朝的好友程建军通过电话。到了大甸子矿程建军书记早就等在食堂里了，施援朝与姬书记等人，在程建军书记的陪同下，端着矿里免费提供的四大盆蒸饺和碗筷，下井到了正在施工的巷道里，与正在施工的一工区三十来名瓦工一起吃了顿年夜饺子。煤矿企业的领导与矿工一起过年，吃年夜饭这已经成了煤矿企业的传统习惯了。等到施援朝他们升井洗完澡都已经是下半夜二点多钟了。这一次，在程建军书记的一再坚持下，姬书记留下了施援朝回处里去了……。施援朝与程建军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也是刚刚移交使用的矿招待所，打开了一间来宾室，两张床，一张桌，两个单人沙发。二人喝着茶水，话匣子就打开了……。“援朝呀！你说说，这文化大革命什么时候算进行到底呀！”说着说着建军就提出了这样个忧国忧民的大问题。“我也经常在想……目的是打倒走资派！现在也打到了……”援朝若有所思的说到。“是呀！你我两家的的现状就说明了这个问题了。都'倒’到边远农村、大漠里去了！”“是呀！城里的家都没了，但是，还要解决不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呀！”“资本主义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呀？就我们中国能走资本主义道路么？！”“不过据说，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活比我们强多了，透过《大参考》你就可知道一二。”“是呀！我这也有《大参考》，听王洋洋他们说，那就象我们在幼儿园里说的那句笑话一样：吃牛奶、喝面包，提着火车、上皮包，看见一个人咬狗，拿起狗来大石头，石头把狗咬一口的社会。”“你也是'六一幼儿园的呀！我也记得这句笑话。”“是呀！只是比你大三岁，那时候年龄又很小，记不得你了。”“是呀！……王洋洋就是二小队的队长吧？你们还有联系么？”“我们是一个青年点的，上矿后就没联系了，听说跟他爸爸上南边水稻垦区的《五七干校》去了。”“咳！相同的命运，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选择？……”二人都沉默了……“天都亮了，睡一会吧！”施援朝和程建军你一句我一句地，也不知什么时候，……二人都躺在床上了……睡着了……。
李军华初二下午如约回到了独身宿舍。“这么说，这两天你的生活挺好呀！”由火车站到宿舍的路上军华听援朝“汇报”着这两天的生活，一进援朝的宿舍，军华一边收拾着拿来的东西，一边笑嘻嘻的说到。“是呀！今天中午还在程建军那大吃了一顿哪。”援朝得意洋洋的说。“那还用我回来干什么？你就自己过呗！”军华详怒着推了援朝一把，准备蹲下来拿煤油炉子。援朝顺势一把搂住军华，“没有你可不行！我亲……”说着军华又“呜呜，呜，呜呜”上了……先是推搡着……后就紧紧的搂上了，倒在了床上……“先吃饭了的吧！”“我不饿！”说着援朝就把被盖上了……一翻云三雾四的折腾又是一场云雨淋淋……“你这个缺大德的，给我都弄湿了，你快打点热水去。”“好来！小娘子，书生在此好生伺候着哪。”说着援朝嬉皮笑脸的拿着大铁壶和两把暖壶就出去了。……初二的夜晚屋里屋外一样的黑，二人也没敢打灯，摸着黑吃着军华带回来的饺子和炖的鸡呀、鱼呀的，“你吃饭怎么这么大声呀！吧嗒、吧嗒的就像猪似的。”军华捂着嘴笑着说。“你才像猪哪！小猪仔！……哎！这楼里也太静了吧！”援朝抓住军华的一个小辫子，摇晃着说到。“是呀！……那明天白天上哪去呀！”“我上班给你锁在屋里。”“那哪行？”“怎么不行，你一出去别人就知道你回来了。”“咳！……那你多打点水准备着吧。”“干啥呀！你……”“给你洗洗呀！你看看这衣服裤子的，……还有这被褥……”“那就多谢娘子了！”援朝上去就是亲了军华一口。“哎呀！这柳条包里都是什么呀！一团子一团子的衬衣衬裤呀！还有裤衩呀、袜子呀！塞的那都是！你也太脏了呀！表面看你白净净的……”“里面不也是白白净净的么……明天再说吧！”援朝说着就把军华抱上床了……二人躺在了床上蒙上了头……“我爸爸问了，咱们结婚，也没有房子呀！怎么也得准备准备呀！怎么也得十一吧。”军华拍了一下援朝的前胸说到。“房子？……”援朝两手垫在脑后，军华躺在他右胳膊上。“这几次分房子都在秋后……”“咱们'文大’以后入厂的新工人也没有分房的资格呀！”“看看吧……”“那就看你了，有个一户一室的小户旧房也可以了。”……就这样李军华被施援朝关在了男独身宿舍里两天的“拘留”。一直到了初四的下午援朝才送军华回到了女独身宿舍……
初五一上班施援朝就忙上了，根据上级指示，成立了均是以施援朝为主、宣传部长洪亮为副的《批林批孔办公室》、《评法批儒领导小组》、建筑工人注释法家著作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序》的写作班子。又抽掉了水泥厂的技术员，省工学院学硅酸盐的大学生郑明新；新成立的兀术街中学的老师，省师范学院学历史的徐学思，到处党办任干事来参与批林批孔工作。一时间上上下下的批判会、学习班、座谈会连续不断……刚刚参加完处团委举办的三月五日《学雷锋批林批孔座谈会》，在会上施援朝最后讲到：“要向我们年轻人的榜样雷锋同志学习'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将批林批孔运动进行到底……”接着就参加了处工会女工部举办的《纪念三八妇女节批林批孔大会》，这个会可叫施援朝这个“施大白话”出洋相了，按照安排由施援朝做会议总结，一般的情况下施援朝从来都是不用稿子的，如需要打印下发，就由党办按记录整理一下，经援朝审后即可。这一次在会议总结的最后，有一件与会议内容无关的事，而且还需要书记重点强调一下，这件事就是“晚婚晚育”的要求。这叫施援朝怎么讲呀？……最后由工代会副主席韩德章起草了一个讲话稿，让援朝念一下即可。一开始韩主席一起笔就写了稿纸的五页，在援朝的要求下最后压到了一页半。这个念稿呀！按别人来说是最容易的一件事了，可是对施援朝来说就是一件难事了，施援朝从上学开始最害怕念文章，一念就磕巴……。这次会议总结的前半截施援朝由对“孔老二”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批判开始，就进入了施援朝程序，那讲的真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可是就这最后的一页半讲话稿，又面对着到会的密密麻麻的八十多名全处各单位来的女代表，尤其是新成立的一个小学、一个中学包括姜雁也在座的都是女老师；更何况还是个“晚婚晚育”的内容。这一页半呀！让施援朝念的磕磕巴巴的，下面一片笑声……那真是越磕巴……越笑……越笑……越磕巴……循环了起来。连坐在前面的姬书记、尚主席等都忍不住捂着嘴了……施援朝红着脸，如坐针毡硬挺着，一直煎熬到念完了，直接就宣布散会了……出了会议室门，就回到办公室去了。紧接着工代会的副主席韩德章就敲门，来到了施援朝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有些诚惶诚恐地说到：“施书记都怨我！都怨我，没写太好……”“跟你没关系！从我上小学起就念不好课文，这还是什么的'计划生育’了，'晚婚晚育’了，尤其还有什么……'结、结、结扎’了，什么的……'带、带……带……环’了，'避、避、避……什么的孕……孕……套’了。这让我怎么念呀！”说着说着，施援朝又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二拇指比作一个圈，不由自主地比划上了。“哎呀！我在会上也比划了吧？”施援朝着急的问到。“是呀！所以大家就更笑了。”韩主席又忍不住笑着小声的说到。“好了！就这样吧，把你写的那五页稿子，作为我的讲话发到各支部与文件一起传达贯彻下去。”……
就是这一天的晚上，大剌子山抹去了夕阳穿过乱云投向大地仅有的那一束光，一艘弯弯的小月舟急冲冲的穿行在乱云飞过的大海中，一对年轻人肩并着肩从来没有过这么沉默的，漫步在吞噬了土县道的，那条崭新的板油马路上。走着走着，三十来栋近三、四年来建成的二、三层的住宅楼上的灯光，与兀术街大队那炊烟里的灯光连成了一片……“那艘月舟里的人，是否在问：'对岸那片渔火中，那一盏渔火是我的哪？’”施援朝遥望着夜空，突然的说道。“你还挺富有诗意的呀！还渔火哪！你窝火了吧！一看到姜雁领着一帮年轻的女老师，你就紧张了吧！”军华尽量的不想刺激援朝，但是这句憋在心里的话又不能不说出来。“我现在就想上月舟上去旅行，远的远的……”“你傻了吧？是远了！……达到结婚年龄，二人的年龄加在一起最少得达到五十岁。咱俩最早也得等到后年七六年。”“这就是月老的旨意，不可违背呀！”“这回好了，也不用盼哪盏渔火是你的了。”……“前面哪还有渔火呀，一片漆黑，板油马路到头了，再往前走就是我的青年点了……啊！看那个粪堆就是我'倒粪’的地方……”“走吧！回去'倒粪’吧！今天你真有点傻了！”两位年轻人转过身来，又走回了男女独身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