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改吾妻!

屈指算来,已婚二十年,不是金婚银婚,只是个瓷婚!

不是不坚固,是个一敲就破碎的瓷!

而我的婚姻,确又不易破,一是妻子是个顾家爱孩子的女人,二来我亦非那种好拈花惹草之渣,就算不能守住身下之痒,也把家当成最后温存的港湾!

我妻不笨不聪,不丑不美,走在人流中,是个普通的存在。唯在我眼里,是个不可缺少的人物——何以为家?夫妻相守,孩子健康,就是家!

二十年了,二十年的家庭生活,可划开三个阶段:早五年的简单与贫穷,中间十年的不懈努力与奋斗,后五年的平静!

贫穷时让我活得底微,然后改变了我很多想法:宁可累死,不可穷死!于是有了中间的奋斗与坚持,用上奋斗和坚持这两个词,也是因为我们夫妻用有限的几千元资本去做点小本生意,而我们那时也是双职工,叫人焊了个十平方的铁皮屋,“坐”在路边,做着街头的学生生意,背后受尽的嘲笑与鄙视,唯有自己感觉到!这些患得患失感受,是我与妻子一同分享的!

不过,习惯就行!看到真金白银的收入,我也会暗地里笑:笑你的吧!

挣了钱,买了车,建了楼……没有白费那些年的青春与汗水!

后五年,是准备扩大生意又又有退出生意安于现状想法。但命运不可预测:妻子病了,癌,还是初期!做了手术,存活了,也庆幸!不做生意的想法就更甚,只受妻子规劝:有点生活不源还是好的!

于是,生意便留下来,带着一种能做多少就多少的想法!

我之所以把这些流年并不具体的陈事简单记录下来,是想印证:我与妻子是同甘共苦的,疲于奔命时惜健康,彼此生命缺一不可!

妻子的理解、勤劳、朴实,让我满足,妻子的一些缺点,却让我又不堪其扰!

什么缺点?就两个:不爱卫生,缺少美感!

不爱卫生,我们都懂,缺少美感,也就缺少那种对身边事物的审美观。

还是让我一 一道来吧,说来都是伤心又无奈!

有多不爱卫生?从内说到外吧:卫生间是很少冲洗的,蹲盆内的黄色尿渍,渐渐地结成了垢……卫生间又是一家人冲凉的地方,四壁的瓷砖留着一些斑点,她从来是不在乎的,她认为这是随便放松的生活。一角的洗手盆,刷牙时留落的白色牙膏,粘结在洗手盆上,她是不在乎的,一周,一月……洗手盆上的口盅、牙刷……不分你我的,墙上的镜子,不清洗的,照出来的人脸可知道自己的祖宗的确是个猴!我们是没有毛巾的,你提醒她一次,她就赶紧买一条放着,但有时也不知道弄到哪去……想想也可怕,使用这个部门间的,是我们和最小的孩子,没有毛巾……你们猜得到我们部门后如何干身的吧!

厨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碗啦,筷啦,电饭煲啦,不是吃完一顿洗完了结,而是等到下次煮饭时再清洗,于是,这些东西隔夜就是正常了,第二天走进厨房的就有一股臭味。可是,这只是隔天,要是吃完午餐外出,几天后回家,那种厨房的腐烂菜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当然,这些味道可除蟑螂,可除老鼠!这是唯一的好处。我家的电饭煲、高压煲是分不出新或旧的,因为这些煲的外壳,总有一层猪肉浓汤鸡汤或米汤溢出来的块状斑痕,长时间不洗,斑痕越多,封盖在煲的外表,有时干燥,那些斑痕就像薄纱一样自动地翘起来,远远看去是一只漂亮的彩色蝴蝶。有时呢,打开一个瓦罐锅,里面藏满了内外翻滚懦动的白胖胖的小坏蛋,因为锅里的肉,是吃剩的肉,几天了……

说说我的客厅吧。我的客厅是二楼,那时因为工作原因太忙,装修就一般。这个装修的一般和老婆的一番乱腾双管齐下,弄成了垃圾池:沙发是很少擦的,就算擦,沙发的暗边和藏尘的边角处,她不会清除。电视柜电视机之类就可想而知了,一年到头也不管。即使电视屏幕上有孩子的手印或什么斑痕水印,遮住人像她也不在乎。地板就不用说了,鞋子到处是,纸屑也常有,孩子的书、作业本也会乱丢不收拾,鞋柜几乎没什么用处,茶几是多功能的:茶、果、毛巾、甚至衣服、指甲夹、止血贴、筷子,碗、矿泉水瓶,还有一个玉米棒,还散落几条牙签……你想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堆积在那。所以,我们是不敢待客的。早些年我并不知道妻子有这些不良习惯,只因为和妈妈住在同一间屋,只住一个房间,建起了房子后,一切都暴露无遗!

要说睡房,在那睡了几年后同,我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只被供奉的老鼠!

睡上的枕头嘛,为了便宜,弄了好几个,用不了几个月,成了“纸皮”状,但舍不得丢弃……被子就多了:薄的,厚的,大的毛毯、小的毛毯…,还有毛巾,床上的衣服也很多,还有孩子的书……一床的东西放在那里,半夜里有时盖的是哪张被子都不知道,有时脚跟垫着个布娃娃……秋天起床,阳光透过窗身进房间,抖动一下被子,被子上的尘灰和细细毛线飘扬在半空,在阳光照射过的半空形成一条旋转着的无形滚筒!

床头侧边有个办公台,办公台上的杂物可多了,数不胜数还是不计其数都形容不了台上的千万种物品:止咳水、感冒冲剂这些药物,一年来没吃的药就剩余在这里,不丢不放,甚至装药的胶袋还原质原味放在那……药膏、线、杯、笔、门诊薄、银行卡、袋装洗发水、充电线、破手机、硬币、零钱、计算器……堆积的东西重重叠叠五花八门,太多了……房间里的衣服,衣柜里的衣服,你我不分,柜层不分,衣架上的衣服,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我经常早上起床急着上班,却找不到自己穿的衣服,气得团团转,只能胡乱套上一件!

只是床柜侧边 的保险柜,我没认真看过里面装的是什么,反正每到有空,她就会打开来,数着里面的百元人民币——她说她喜欢收藏那些百元人民币,编码有连号的就要收藏,将来可以升值!真好笑,谁不喜欢收藏人民币?

这一个乱,何止是房间的乱,物品的乱就不说多了。因为乱,我放置的东西很难找得到,东南西北乱窜一通也不知何处是终点!

……说不完啊,我一个人真的说不完啊!一到五楼的楼梯,租客上上下下,还是脏的,她少打扫,租客离开不用的小风扇,小柜子……她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就肯定收入囊中放在客厅,我说得多了,她就把这些东东放到孩子的房间,弄得孩子的房间也成了杂物间……老人,像个老人!

我那时有个书房,我一个人用着,还整洁干净,偶尔我不在家了,也许她觉得那里舒服,于是她就有时在里面走一圈,这样,我的书房又成鸟巢……唉,去到哪里,成就哪里的乱象!

就这样,我经常埋怨妻子,为她生气!

我曾想过有自己的一个美丽房间或空间,可是这不行的,夫妻之间,分房而眠失去应有的态度,失去无拘无束的自然交流,失去了家的温暖!

这还不够,我还有一个小孩,正在幼儿园的小孩子!

孩子的生活起居,几乎是妻子全盘负责。我这个爸爸的责任,就是逗着她玩。

不过,孩子的衣着,却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点,而衣着打扮,却正是妻子一手包办的事。

孩子自小至大,几乎没穿过一件象样的衣着。她的鞋子、她的衣服,穿——套在身上,你直面就能感到衣着与鞋的十分不协调:鞋子买最便的,衣服是最便的。反正,一切都是最便的!问题是,便宜的东西,穿上去虽然不够档次,但也能显得整洁大方啊!

我的孩子却不行。我的妻子不会打扮孩子,她的审美观太过局限之外,与喜马拉雅山脉脚底下的村落的大妈眼光一样老土和土著,能把衣服穿上就行,方格的、柳条的,长裙套拖鞋的,她不管!给孩子的衣服,不买合身的,只买比合身还大一点的。她的理论是:长的,迟点就能合身穿。她没想到,等到这件衣服合身穿了,衣服已经千锤百炼,变得旧旧皱皱不堪入目了。去幼儿园接孩子,只要哪 个衣服最老土或与孩子格格不入流的,就是我的孩子。老是这样,弄得我自己都感到自卑,不好意思拉着孩子走。这间幼儿园,是当地最有档次的一间幼儿园。

早上,孩子上幼儿园,这个妈妈是不给她洗脸的,不给她疏头的,皱巴巴的衣服穿在身上就这样带着孩子一路向西去上学了!

所以嘛,我每天都有火,火在心里头,心情好时,不会发出来,埋在心里,心情不好时,又看到这些不伦不类的模样,就如一根导火线,冲着妻子发脾气!

我们已经有着小康生活的经济条件:一幢楼,一块住宅地、一套房,一间公寓、一间商铺,还有几样租金,还做点小生意,还有存款,还有着夫妻两人的国家工资,但因为妻子,我从未有过品质的生活。

只要她光洁一些,只要她有一点点的基本审美眼光,我站在人群中就是个绅士,然而,因为妻子的无拘无束存在,我无论何时何地看上去,都是个比年龄老一代的老男人。

我无法改变她太多,因为她也在渐渐地老去,性格这东西,年越长就越难改变,我会慢慢地学会将就,将就妻子的一生,唯有将就,老了,我们才是个伴,老了,才真正体会到:这些不好的点点滴滴又算什么?

虽然妻子有这些不好,我庆幸自己从未有过“如果我是娶了另一个好老婆”的这些想法。

我经常还在埋怨妻子,因为,我仍然需要整洁,但她永远做不到,于是,我独自一人的呐喊就成了西北风,随着西北风扬尘而去!

我还需要她照顾我,照顾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洗涤我的衣服,煮给我早餐,每天即便风雨交加也忘不了到市场上去买菜……因为她,我有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条件。我一直认为她不够优秀,但比起这些,那些缺点微不足道,相反,她是个伟人!

可是,我每天还得生气!

因为,她的生性改不了!

也因为,我的性情也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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