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散文】

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原创/李跃峰

二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大学生。每个暑假回到家里,都要帮父母干些农活。我们家乡在渭河之滨,位于渭河大坝和渭河之间的土地不能种植小麦,只能种植玉米、花生或者棉花。那几年父母在渭河大坝和渭河之间的承包地里种了七八亩棉花,暑假正是给棉花打药、摘拾棉花的时候。我每天的任务就是随父母或者单独去棉花地里劳作。

我家的棉花地距离村庄十五六里,那时候还没有打井,没有栽树。棉花地四周既没有树木也没有能够饮用的水井。我每次去打药的时候,都要在家里装满两大塑料桶水带着,专门为了配药。

那一天,天很热。一到地里,刚刚把水桶卸下自行车,还没有来得及配药,汗就从头顶顺着身体向脚下流去。我明显能够感觉到汗从汗腺涌出来的那种奇妙的感觉。汗珠子涌出汗腺,很快就汇聚在一起,变成汗的河流流淌在皮肤表面,痒痒地。

头顶烈日,身背五十余斤重的喷雾器,穿梭在密密麻麻茂盛的棉花地里,不久,身上的水分就通过汗腺流尽了。一个多小时后,整个人就感到晕晕乎乎地,口唇干渴难耐。望了望四周,想寻找一处阴凉休息休息,可就是没有一株树木,哪怕一个仅能容人的遮阴的塄坎也没有。想喝口水,放下喷雾器,走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一眼水井,就连一个小小的水洼也没有。疲惫地走了回来,看了看配药的塑料桶,倒了一点水在塑料桶的盖子里,刚想往嘴里送,就看见了里面漂浮的农药在太阳下闪着五彩的膜,就又不舍地把水倒进了塑料桶。无奈,只好一屁股坐在了烫得屁股发痛的沙地上。耀眼的太阳在眼前翻着刺眼的白光,太阳照在裸露的皮肤上,就像用针在刺,灼痛难耐。无风的正午就像蒸笼一般,闷热异常。实在无法忍受了,我就站了起来,重新背起喷雾器穿梭在棉花地里。运动造成的微风,还能够稍稍安慰一下干渴闷热的心情。

等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把药打完了,可是,人却因为既渴且热而疲乏无力,晕晕乎乎,懒得动弹。这时,望见了那瓶还没有打完的农药,真想打开农药瓶敞开喝上一口,一解口渴之念。但终归想到农药的厉害,为了不至于送了性命,就强迫自己装好塑料桶和喷雾器,骑上自行车回家。谁知,自行车带又因为长久的曝晒爆胎了。只有慢慢推着自行车向回走了。

人越走越渴,越走越累,真想睡下去好好歇歇。但想到还很年轻,人生的美好还没有开始享受,就强迫自己向前艰难地挪着步子。但眼睛还在四处张望着,希望能够寻找到一处水洼或者西瓜田,喝口水或者吃块西瓜,但就是不能够如愿。这时候,突然发现地头有几块已经卷起来的了西瓜皮,很明显里面的水分还没有耗光。我就冒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赶快捡起来啃上几口,也许能够消解些干渴。我向四周张望了望,看有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在我的视野里。我本能地弯下了腰。“西瓜皮里有没有洒下的农药?吃西瓜的人有没有什么传染性疾病?”想到这些,我就又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不舍地望了几眼已经卷了起来的西瓜皮,就又开始艰难地挪动了脚步,连头也懒得抬。

走了好久,实在挪不动脚步了。我甚至有了会不会死在路上的念头。我真的很想就地躺下去不再起来,但强烈的求生欲望告诉我必须坚持。我就在心里念叨着,再数五十下就能有水喝了。于是接着走。五十下到了,我抬起头来四处看看,还是没有水源。于是就接着数五十下。不知道数了多少五十下,终于听到了牛长长的有力的叫声。“哞——”。我被这声有力的牛的长长的叫声唤醒了,它似乎就是上帝的手,就是一剂强心针,我顿时有了力量。我抬头向牛的叫声望去,只见视野尽头有一户单独的人家,包裹在茂密的杨树围成的方方的院子里。有人家就会有水井的,说不定还能补上车胎的。我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向前赶去。

很快就来到了院子外面。浓浓的树荫给门外洒下了一两尺宽窄的阴凉。我站在阴凉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屋里有人吗?”

“谁啊?”

我撑好自行车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中年农妇头顶手帕迎了过来。

“婶婶,我是东二村的。在坝外给花地打药了,渴了。能不能让我喝口水?”

“行么。你等着,我给你倒水去。”

“不要热水。有井没有?我喝点凉水。实在是渴得不行了。”

“那你来。”

她把我引到压水井前,从桶里拿出一个铁瓢,舀了满满一瓢凉水,递给我。我接过来,咕咚咕咚地灌下肚子。我感觉到一股清凉顺着食管向胃里蔓延,随后就慢慢地渗遍了全身。喝了一瓢还没有解馋,我又舀了大半瓢凉水,向肚子里灌去,直到灌不进去为止。放下瓢,我舒服地站直了身体,稍稍一晃,肚子里的水便咕噜地响了一下,吓了我一跳。我静了静,这才微笑着向主人道了一声谢。

“婶婶,谢谢你。”

“谢啥哩么,谁还没有个难处。”

随后,我又向那位中年妇女借了打气筒,试着给自行车打了气。但怎么也打不进去。后来拔出气门桩,才知道是气门桩上的鸡肠被太阳晒粘了。好在那位好心的中年妇女家里有鸡肠,这才换了,打满气,轻松地回了家。

2012年6月25日于草庐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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