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学梦,我的文学路 2024-08-01 01:48:10 徐东,男,1975年出生于山东郓城,现居深圳。中国作协会员,一级作家。曾就读于陕西师范大学,深圳大学研究生班,鲁迅文学院第27届作家作家编辑高级研修班。版有小说集有《欧珠的远方》《藏·世界》《大地上通过的火车》《新生活》《想象的西藏》《有个叫颜色的人是上帝》《诗人街》《大雪》,长篇小说《变虎记》《我们》《旧爱与回忆》《欢乐颂》,诗集《万物有核》等。曾获新浪最佳短篇小说奖、首届全国鲲鹏文学奖、林语堂小小说奖,第五届深圳青年文学奖,第十届广东省鲁迅文学奖等,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奖等。我的文学梦,我的文学路 我有个幸福的童年,也有个痛苦的童年。假如有机会可以让我重新活一次,我大约是不愿意的。小时候,上了年岁的爷爷奶奶对我特别宠爱,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会想到我。我的姥爷和姥娘也很爱我。印象中他们之外的老人们也都喜欢着我。十岁之前我差不多是一个小胖子,生得还是满招人疼爱的。只是那些忙于生活的,还不算年长的人会觉得小孩子烦。我的父母对我是极其没有耐心的,尤其是那时还年轻的,脾气不好的母亲,三天两头地打骂我。在母亲看来,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都是因为我。如果我完全是一个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小孩,可能不会走向文学的道路。从小时候我便不喜欢对我非打即骂的母亲,对于很少问我事整天忙在外面的父亲,也谈不上能够亲近。那时候的我贪吃好玩,不喜欢待在家里,总想着逃离让我苦恼的家。当我长成一个瘦高的少年时,做起了文学的梦。那时我看了不少当时颇流行连环画册。连环画册约有一本书的一半大小,图文并茂,对于也已经识些字的我来说,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当时小学里也订有一些报刊,每次发到班里,我是最爱看的那个学生。还是个小学生的我是个什么样子的呢?现在闭上眼睛,很难想象了。在乡下照样的机会不多,现存最早的可以找到的照片,是我小学五年级的一个全班的合照。那时的我穿着件米黄色的休闲西服,留着三七分的不短不长的头发,眼睛迷茫得像只小兽。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未必是个让人喜欢的年纪。那时的我应是颇为自我的。我会沉浸在自己梦幻一般的想象中,极力地逃避现实中的一切。那时候的我绝不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在我的感受中,许多孩子在十来岁的时候,大约都是不讨人喜欢的。原因在于他们并不曾试着去理解和包容成人的世界,对什么人和事都抱有成见。他们无论从见识学识,还是从生活阅历方面及为浅薄,却又不以为意。然而那时的他们,有着纯粹的存在,有着颗金子般的心,又是成年人所没有的。《呼兰河传》中童年的萧红,《城南旧事》中的小英子,大约还算是处在可爱的,天真未凿的年岁,再大一些的她们,因为是女孩子,大约还是要比男孩子可爱许多。少年的我喜欢武术,看了李连杰先生演的《少林寺》,激动得热血沸腾,想要去河嵩山少林学武功,这念头被家长打消后,还请人理了净光的头,用红墨水在光头上点了九个点,那样看上去便像个小和尚。我整天对着空气或者可以踢打的物什苦练,有时也会从树上爬到房上,从房上跳到柴垛上。有一次为了练轻功还从房顶上冲下来,因为想要跳到一个远处,却不幸落到地上。好在当时身子骨单薄,并没有摔伤到严重的程度。让我难忘的是,我竟然胆子大到可以爬到槐树上去摘马蜂窝,尽管是轻手轻脚地爬上去,在摘的瞬间,还是惊着了马蜂,结果嗡的一声,成百上千只马蜂狂疯地报复了我,让我全身上下变得肿胀起来。如果不是怀着个文学的梦,我大约会像许多儿时的伙伴那样,只读到小学五年级便不读了。那时我们三个村子共享一所小学,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读到五年级要升初中时,全班三四十个学生,大约只能升上七八个的样子。有很多升不上便不再读了,有的是自己不想读,有的是家长不让再读。我虽不爱学习,但却想离开家,便决定复读。那一年我是真下了学习的工夫,我所不喜欢的数学,竟然也还考过100分的成绩。第二年我考到镇子里去。我庆幸的不仅是升上了,有了继续上学的机会,让我更为高兴的是终于不必在家里和父母一起生活了。从村里到镇子里也不过八九里路的样子,每个周末我都会带了用来换粮票的几十斤粮食,带着自家制作的腌菜骑车去学校。中学校园里有阅览室,镇上还有家不大的书店,里面都有我喜欢的文学书刊。我对学习不怎么上心,对那些文学类的书刊却如饥似渴。那时我也曾试着把写的文章投出去,但大多是泥牛入海没了消息,就连牛皮纸的退稿信也极少收到。我记得有次在校园里的路上看到一个来自上海《少年文艺》的信封,地址写的是另外一个中学的,但信不知被谁打开了。为此我骑行了十八里的路到了另一个中学,找到了读高中的武继红,把那个空信封交给了他。信的内容自然也查不出是谁取走了,但我却找到了我的第一个文友。武继武还有一个叫于文献的同学也爱写作,后来也成了我的文友。他们后来有一个考上了大学,读了精密仪器方面的博士,另一个去了部队后来也提了干。我们曾经有许多年一直相互通信,但后来我到了部队之后通信便中断了,至今也还没有再能联系上。我在西藏当了三年的兵,曾经有机会到北京开诗人笔会,在笔会上认识了一些文友。当时还没有手机,也还没有电脑网络,彼此间只能用写信那种方式。有些通过信的朋友后来不再联系,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写作,在做些什么了。有些在写作的,却还能知道他们的一些消息,却也并非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在各忙着自己的生活时也不怎么联系了。但那曾经的通信交往,是生命中难以忘记的美好回忆。那些相互勉励的话语,也曾经是让彼此前行的动力源泉。我是那种乡下出来的有些愚笨的孩子,对学校的课业不感兴趣,因此这就注定了要比常人多走些弯路。初中毕业后我曾去过北京找工作。我姥姥的弟弟是新四军师职转业的大型国企的干部,我找到他,想要一份编辑工作。厂子里也有厂报,说我可以进去。我得知厂报没有文学栏目后便拒绝了。在北京待了几天之后,我回到家里。次年冬天,我去了西藏。在部队,尤其是在西藏那样一个风景奇异的地方,我度过了最好的青春年华。我孱弱的身体有了健壮的变化,由于我从未放弃过阅读和写作,我的第一首诗歌作品也得以发表。从西藏回来之后,当我再次去北京打工受挫后,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不会轻易接纳理想主义的,做着文学梦的我的。那时父亲生意做得不错,买了三轮车,可以赚到比以往更多一些的钱,这便给了我继续求学的机会。一个人要想继续他的梦想,努力固然重要,经济条件允许也相当重要。也可以说,父亲为我后来走向文学之路提供了经济上的重要支持。当然,心高气傲的母亲也为此付出了很多。我的父亲和母亲当时也并不敢怎么奢望我能成功,但他们对我怀着希望,也从行动上,精神上一直支持着我。二十四岁那年我到了西安求学。西安是一个文化底蕴颇为深厚的古城,我至今无比喜欢着那个城市。我在求学的同时,也有了机会在报社,在杂志社做事。我赚了钱,买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后来又在家里的支持下,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我写的新闻稿件和策划稿子一篇篇变成了铅字,我的诗歌和小说在《延河》上得以发表,紧接着我投向别处的小说稿子也得到发表。我与当时《青年文学》《鸭绿江》《特区文学》等杂志的编辑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自由投稿。我要感谢我的编辑赵大河、薄小元、李黎等人。后来我也遇到过许多好编辑。有的从别处看到我的文章,主动向我约稿的,其中就有《大家》的张珊珊,我和她至今还没有见过面。也有为我出书的曾在磨铁文化出版公司工作的崔晓燕,我的《藏·世界》是她在我们认识多年后在上海一家出版社帮我出的。我的文学路上,遇到过不少贵人,他们也并不求什么回报的,只不过看我对文学有着诚挚的热爱,也还有些写作的才华。现在的我也一样,我喜欢着那些对文学有着真爱的,也有些才华的写作者,只是由于文学并不能给人带来更多的收获,也并不能足以令一些人生活得好,很多人也只是把文学当成了爱好。为了文学,我是放弃过很多的。我曾经放弃过收入相当不错的在女友杂志社的工作,去了北京的一家文学杂志。我也曾为了能够自由写作,放弃在《长篇小说选刊》的工作。为了能够更好地写作,我放弃过武汉一所大学的工作。为了更好地写作,我曾经相当不现实过。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认为,只要有口饭吃,只要有个能睡觉写作的地方,我便满意了。2005年秋天我来到了深圳,不太幸运的是,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写作所得的稿费不能够支撑我基本的生存。那时又遇上我的父亲压伤的腿需要重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生活的现实困境不得不让我从文学的梦中醒来。为了节约开支我选择了离开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为了能继续生存,我离开深圳又最终回到深圳。在变动不居的漂泊生涯中,我从来也不曾忘记过写作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然而,年龄越来越大,另一些现实的问题又摆在眼前。我的一位老师真诚而认真地对我说,徐东,你能不能给自己五年时间,好好去工作,解决一些现实问题?我说,好。在那五年时间里,我努力工作,结了婚,买了房子和车子,过上了相对正常人的正常生活。那种不再纯粹地为着文学而活的时光让我焦虑而痛苦,直到现在仍然也还有着某种不甘。然而现实生活的种种困境摆在眼前,让我如同上套的牛马,只能卖力地负重前行。在越来越贴着地面,越来越融入现实的过程中,写作对于我来说变得越来越困难。虽然如此,我仍然见缝插针地继续着我的文学事业。近十年来我写了长篇,写了中短篇,写了诗歌,也出版了多部书。写作对于写作者来说,他所有的作品永远是写出他理想之作前的练习。有的作家幸运,一出手便成经典。多数作家并非如此,他们要经历一个漫长的,颇让他感到熬煎的过程。我是属于后者。有时我会对照同龄的作家,也会思考现在的自己,然而思路却会跳脱到别处——为什么要与同时代,同年龄段的作家相比呢?也大可不必考虑能否进入文学史的傻问题,我还是要回到自己最初的,对写作的热爱,回到自己的本心。我写作不能说全然不为着名利,但那并非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写作是因为我热爱着自己和这个有我在场的人类世界,我写作是因为我需要通过写作一再认识自己,发现自己,成就自己。而这个“成就”并非是社会意义上的成就,而是一种自我修习的成就。文学可以说是属于社会范畴的,但更是属于人内心的,精神的一种存在。有些功成名就的作家,也未必不会忘记了初心,迷失了真正的方向。有些获得了公认的作家或诗人,也不过是相对地获得了一些虚名。任何一位作家,因着他们自身的努力所写出的重要作品而有着骄傲的资本,我也有西藏系列的《欧珠的远方》,有都市系列的《诗人街》,有着一些见情见性,写出我生命底色,心灵之爱的作品。不管这些作品能否被读者喜爱,我自己知道,我的生命因为有那些作品而发了光和热,具有了意义。我自然不会满足于此,因为我对文学的爱不会允许我止步不前。而这写下这些文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是想与那些爱着写作的文学同道聊聊天。 赞 (0) 相关推荐 【穿越8】出国差点被"毁" 多亏为他人做嫁衣 [留美学子] 第1610期 教育无国界 精选文摘 净土与纯粹!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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