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幸福的事不是做妻子做母亲，而是做自己 | 咨询室的故事29

我们的咨询是十多年前开始的，第一次咨询持续了两年多，中间隔了几年，她又再次找到我，第二次咨询同样持续了两年多。

为了和她一起回顾，我问了她三个关键问题。

 

我没想到，她的回答让我很震惊，也让我感叹：

人的变化是如此丰富神奇，而心理咨询的作用是潜移默化且鬼斧神工的。

第一个问题：心理咨询带给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多年前，她因为失眠找到我。

她的失眠持续了一两年，表现为入睡困难，一旦醒来就很难再入睡，需要服用药物。这让她非常焦虑痛苦，睡不着就想自杀。

所以当我问她最大的改变是什么的时候，我以为她自然会回答不再失眠了。

结果她的回答却是，她可以做自己了。

“姚老师，家人和朋友同事都说我变化很大，主要是觉得我性格不急躁了，变得有耐心、温柔、并且更稳定了，我清楚我最大的变化是，我终于明白怎样才是做自己，我可以做自己了。

 

找你咨询之前我不是我自己，这一点让我像个困兽，我脾气大、多变、失眠，整个人都是焦躁的。我每天做家务、照顾孩子、丈夫、公婆，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是身为妻子、母亲、儿媳就得要做到的，如果不这样做，就不是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

 

我很怕别人说自己不好，于是拼命地干活，停不住的操心，什么事都想得特别周全，自己很累，吃力还不讨好，很委屈也很抱怨。我像个炸药桶一样，别人也就不喜欢我，尤其我丈夫，我对他的态度很敏感，因为他有外遇，让我更焦躁，那时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现在的我，每天工作，回到家仍然做家务照顾孩子，但我不再有以前那种完成任务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更能承担责任了。

 

现在我是在做着我自己，做这些是我喜欢的、是我想要做的，不再是为别人说我好而做。

我从开始找你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这个变化是我最大的改变，核心的改变，其他的变化是这个变化的结果，十几年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第二个问题：你认为咨询中的什么帮助你有这个改变？

对于这个问题，她的回答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a．首先我和她的关系促成了她的改变

她说，这么多年她的生活中有了我，虽然她停止咨询后不和我联系，不会想起我，她也不了解我的生活，可是她觉得我仍然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我陪伴她走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更重要的是我的存在，让她有一种安全感，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其他的咨询是视频咨询。

她不需要和我见面，也不需要有日常交互，她能感觉到我肯定是关注她的、祝福她的。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她就可以好好生活。

她前阵子读一本心理方面的书，她意识到我和她的关系弥补了她和母亲之间缺失的联结。这个关系能帮到她做自己。

b.我促成了她的女性意识觉醒，这对她的改变至关重要

曾经，她对自己的认识是很有意思。

一开始她坚定认为自己是开放的现代女性，她对一夜情、婚内出轨等都抱着开放的态度。

她也觉得婚姻不是买卖，爱情充满变化，和树一样有生有死，不是靠承诺、理性或者一纸婚书就可以维系的。

可是，随着我们的咨询开展，她发觉原来她骨子里很传统。

当她的丈夫有了外遇，她很愤怒。开始时，她认为愤怒的只是丈夫对她的隐瞒，而不是丈夫移情别恋。

所以，她要求丈夫把她当好朋友一般和她坦诚，她尽可能去做一个开放的现代女性。丈夫听从了，给她看情人的短信，甚至和她倾诉恋爱的痛苦。结果她的失眠开始了。

咨询一段时间后，她很快意识到丈夫爱上另一个女人，这种背叛才是对她的羞辱，她愤怒他竟然可以这么对待她。

我还记得那时我问她：“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待你？”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对丈夫对孩子对公婆付出多少，我有多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

这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很传统的女性，她和自己的母亲外婆奶奶一样，认为女主内男主外，女性出嫁了就要从一而终。

她嫁给丈夫也是因为崇拜他，结婚后无论经济上还是心理上她一直依赖他。

虽然她有很好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可是她觉得养育孩子最重要。她觉得自己过着让人羡慕的生活，孩子乖巧，家庭富有，她有身份受人尊重，这一切是因为丈夫，没有了丈夫，她一无所有。

她说，咨询中最触动她的是我的一个问题：“你感觉你是传统女性，你认同你的这个女性身份吗？”

这个问题让她很迷惑，什么叫做认同？什么叫做女性身份？同时让她猛然惊醒，过了很多年，她还记得当时的震惊。

她无意识内化了母亲、阿姨、奶奶、外婆等女性的观念，认为女性就是要仰仗丈夫，养育儿女，传宗接代，可是她内心并不是真的认同这样的女性身份。

她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推崇现代女性观念，是因为她太害怕传统观念。传统观念让她没有自己，让她只是附属于丈夫的女性。

她想要和母亲奶奶外婆不一样，她想要做自己。

我问她：“她们不认同自己的女性价值，你和她们一样吗？”

她沉默了良久回答：“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和她们一样。以前我和她们一样觉得自己是依附于男人存在的女性，我和他们一样不认同自己的价值。现在我知道了，我和她们不一样了。”

领悟到这点时，她就开始认同自己的女性身份，不管结婚与否，生孩子与否，照顾丈夫与否……她都是存在的、有价值的。

她不是别人的附属品，她是她自己。这一点帮助了她后来所有的改变。

 

当年这次咨询后她的失眠就慢慢好了，她和丈夫的关系也改变了。

丈夫不再和她谈自己的情人，她也不再什么事都征求丈夫的看法，他们之间变得平等、客气、有商有量。

她觉得这样很平静，她也想过离婚，她觉得离婚了也是这样的关系也挺好的。可是，丈夫却和她说已经和情人分手，想和她好好生活。

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咨询时，她说到这里哭得很动容，她没有离婚，但是辞掉了事业单位的工作，全心回归家庭。也是这时候她提出结束咨询。

第三个问题：改变发生后如何持续地影响生活？

 

我们又恢复咨询时，她已经换过工作，并经历创业失败，全职在家，家庭关系很和谐，对丈夫很信任，她觉得这是他们婚姻里最好的阶段。

只是她对自己的职业发展很困惑，我们第二次的咨询围绕着她的工作以及自我展开。

她辞职后工作和创业不顺利，两年没有收入，丈夫对此没有抱怨，赚的钱都交给她管，她每天做家务，照顾孩子，一开始有不安和焦躁，后来很享受。

不过，时不时她也会想：这样可以吗？我什么也不做也不赚钱，丈夫那么累压力那么大，我也太享受了吧？不应该去工作给他分担一下吗？

 

想到这些她就心虚内疚，觉得自己好吃懒做。

丈夫更喜欢她在家里做家务照顾孩子，一想到回家能吃到她做的美食，就觉得很放松享受。丈夫说他赚的钱是夫妻共同的，他们只是分工不同，让她不用为此内疚。

可是她觉得，自己努力换着花样地做饭、花心思培养孩子，似乎都是为了补偿丈夫。

当时我们探讨这个议题时，她发现，这些是她潜意识里，对女性身份的不认同和不敢存在造成的。

她全职在家后，丈夫孩子都很喜欢，家庭气氛更好，可是她却觉得没有赚钱就是没有价值，她不敢认同这样的存在，内心深处没有安全感，不觉得自己是家庭的女主人。

刚好那时候她知道我要去美国留学，她很震撼，一个38岁结婚有孩子的女性，辞去工作，丈夫孩子去陪读，飞到美国去就是为了读书。这在她的世界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我们在咨询中讨论，她才意识到，她对于自己或者说女性的看法其实是设限的。

因为她的祖祖辈辈不光是女性，男性也都是这样看待女性、看待她的。

从前她很努力很优秀做着领导，她不认同自己；后来她做全职主妇，还是不认同自己。

成为职业女性or家庭主妇或者其他女性身份都不是问题，自己的不认同才是问题。

当年我们的对话中我问她：“你认为你是谁呢？你想成为怎样的人呢？”

她回答她是她自己，她就想做自己。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怎么样才是做自己呢？这些实际上驱动着她这些年的行动。

在和我的咨询中，让她越来越完整地认识到自己。她在生长环境里从小受到的那些女性固化观念，让她自愿给自己设限，选择了一条更舒服的路。

可这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丈夫的外遇也是他们潜意识里共谋的，他们都不想受困地活着。

当然这些都是她。

做自己就是不带评判地认识全部的自己，享受安逸又渴望奋斗，享受依赖又渴望独立，矛盾纠结的自己；

 

做自己最终还是发觉，自己除了美满的家庭更想要不设限的人生，但她只想要结果的荣耀并不想要漫长复杂的过程……

 

这些认识包含了好的与不好的，但一一接纳后，她就清楚了自己的局限和潜力。

这让她安定下来，不再被空想的欲望诱惑，每天很平淡但很踏实的行动，一点点的前进。

她的公司并没有飞速发展，不过她很满意自己的生活，很接受这样的速度。

她终于深切地明白，不管她是成功还是失败，结婚还是离婚，孩子有没有出息……这都是她，她都是完整的。

做自己，就是让自己完全地存在着，而不用去想这是否合理是否应该是否正确。

 

存在与否，只取决于自己想不想；有没有自己，也只取决于自己要不要。

活出自己，是每个人的毕生功课。

没有活出自己的人，是一个个困兽，不只心里有烦恼，身体也会有症状；而活出自己的人，是一个个鲜活的精彩的独一无二的生命。

希望，你和我的来访者一样，有一天也能品尝这种平静与自由。

注：本文故事已获来访者授权，并均已加工处理，模糊了隐私信息。

 作者介绍 

姚小青

▷壹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治疗师

▷香港中文大学心理咨询与治疗硕士，美国COAMFTE认证的Friends University婚姻家庭治疗硕士

▷从业14年，积累个案时长10512小时+

▷擅长咨询方向：个人成长、心理健康、婚姻家庭

▷擅长疗法：经典精神分析，家庭治疗，团体咨询，整合取向

▷咨询风格：温暖坚定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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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想成为咨询师：

我觉得咨询师的工作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工作，因为可以获得最大最多的信任和敞开，体验到最深刻的心灵对话和情感的连接；同时也是最难最挑战、最需要学习和智慧的工作，咨询师需要终生学习；同时还是最有价值的工作，因为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成长和改变，而这个人的改变会带来整个家庭系统的改变，还会影响到后续好几代。

咨询设置：

个人和伴侣咨询是每周一次，每次一小时。家庭咨询每次一个半小时。咨询是一个过程，带来各种感受和体验的过程，包括体验到这个设置带给自己的感受，探讨这些有利于认识自己和咨询目标的达成。

写给来访者的话：

有需要可以找我，只要你愿意，我总会在这里陪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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