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柿子有味

柿子有味

文/庆克林

“七月枣子，八月梨，九月柿子乱赶集。”幼时常听父母念叨，我们当作儿歌哼唱。每年九月柿子迎来热卖，母亲是家里的主要推销员。我也曾卖过柿子，留下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至今仍在记忆中“泛滥”……

周日清晨吃完早饭，我挑着两篮柿子很快就赶到大兴。这地方算不上交易场所，隶属黄湾乡管辖。仅有一家小店。“丁”字形的路，是周边人出行的必经之道。我放下担子，麻利地揭开柿子上的遮灰布，撒上一些清水，用绒布轻轻擦拭一番，红彤彤的柿子格外讨人喜爱。九月的天气依然炙热，人们纷纷聚拢过来。“小孩，柿子怎么卖的？”“一块钱五个。”十几位老人家爽快地拿钱下货了！一个梳理着中分发型的小伙子走过来说：“贵了！”我说：“叔叔，东西是自家产的，这可是批发价呀！”他转动着小眼珠，白眼球竟然占据“统治地位”。狡黠的目光，咄咄逼人。“一块钱六个，卖不卖？”“我已经卖出好多柿子！没挪窝不能卖两样价！”他抬高嗓门，阴阳怪气地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话到嘴边，我又咽回肚里。今天遇到难缠的“对手”了！母亲平时训导我们和气生财，不要和顾客较真。“叔叔，你买两块钱的，我送你一个，行吗？”

“卖柿子喽！一块钱六个。”身穿白“的确良”衬衫的大婶叫卖着。顺势把挑子卸在我旁边。连续吆喝：“卖柿子喽！一块钱六个。”我看她一眼，红脸紫唇，尖下巴。中分头叔叔扬起手，扯着嗓子向我示威道：“你只卖五个，我们买六个去！”中分头一声号令，我的摊子门可罗雀。顿时颇感慌乱，但是我对自己的货自信得很！大婶的柿子是水红色的，像西红柿。这种果子好看不好吃。柿子“嘴角”旁颜色深浅不一，分明是催红剂涂抹不均造成的。使用化学方法催熟，味儿很淡，谈不上甘甜。不懂内情的人纷纷扫货。我的柿子卧在篮里很无辜。中分头瞟了我一眼，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饭要分着吃，卖东西可不能太自私，我并没有揭露内幕。“的确良”却不依不饶，嘴里喋喋不休。“我的柿子颜色好看，挑媳妇也得挑有姿色的吧！一块钱六个，还是买我的柿子划算。”我心里想：“今天真是遇到难缠的‘对手’了！”阳光显得肆无忌惮，我不时给柿子洒点水，好保持新鲜。一位老爷子拉着板车走过来。白发苍苍，五官却很端正。气喘吁吁地说：“孩子，给我买一块钱的。”我小心翼翼地拿了五个柿子给他，准备接过他手中的钱。中分头竟中途将钱劫走，夹在手指间。歪着头说：“一块钱六个你不买，干嘛买五个呢？”老爷子应答道：“管你什么事？各随自便！”“的确良”生气了，瞪着老爷子说：“今天我算开眼界了，碰见一个精明人！”

我被吊在中间，极为尴尬。一旦燃起“烽火”，我的柿子可就遭殃了！好容易才插上嘴：“爷爷，你可以退货的。”“退什么退！”他嗖地从中分头指间把钱拽回来，递在我手里。中分头歪着脑袋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众人没有走的意思，好等着看笑话。老爷子擦了擦汗，对中分头说：“年轻人，你是属小冬瓜的，毛还嫩着呢！”他托起柿子，转向众人说：“这果子是此地品种，红中带黄。柿坯子是放在土窑里，用烟熏制而成的。火候拿捏得好，涩味驱除得干净，肉嫩味甜。这可是老工艺！”听了老爷子一番话，人们议论起来……老爷子接着说：“凭这果子，在街上卖，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块钱最多能买四个！”真相水落石出，“的确良”挑着篮子灰塌塌地走了……众人涌到我的摊前，一会柿子就剩下三个。中分头掂着两角硬币，挤上来说：“扫尾货，我留了。”“不要你钱，以后可要识货！”他拿起柿子，然后笑眯眯地隐退……

我回到家以后，数一下钱。竟然有三十多块，当时算是一笔可观的收入。那年我十一岁，读小学四年级。二十多年匆匆而过，如今舌头上还留有柿子的甜味。细细咀嚼起来，何尝不蕴藏人生百味呢？

作者简介：

庆克林：笔名水平客。逝水年华，谈天说地，诸友偶问，笔名水平客，何意之有？

水平客谨答曰：“古时文人墨客，常用家乡及山名，借指自己。人是天地之客，我来自家乡水平，尽享山水之乐。抄袭古人之习惯，故而取笔名为水平客矣！”

吾好读书，浅尝辄止；或写文，怡然自乐；又品歌，登高抒怀；喜结友，天南地北。凡夫俗子一介。理智静，感性浓。爱与自由交织，梦与理想齐飞。一直游离于协会之外。现居凤阳板桥镇水平村落，从事教育工作。些许小文见诸报端，余不赘述。

---

关注 “百荷书房”，阅读全本小说和作者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