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平:惊魂十二小时

惊魂十二小时 

重庆云阳 李玉平

  "呯"燕子气冲斗牛的跑出去,把厚重的门摔得山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阿梅吓了一跳,那颗心脏就仿佛被人拎了一下,看着燕子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燕子穿着红色的面包服,很醒目,好像是春里含苞绽放的花朵。
  燕子正读高二,如花似玉的年纪。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但也越来越不让人省心,像一团拎不清的刺猬,扎手。
  阿梅近来常觉腰酸背痛,头重脚轻,女人每月一次的落红也失去了规律,刚开始像血崩止不住,然后又像漏水的龙头总要多滴沥几天才阑珊而去。
  这个不识趣的大姨妈,着实让人恼火。
  阿梅就问闺蜜咋回事?
  你更年期提前到了,恭喜你更成熟了。闺蜜戏谑说,更年期过了水龙头就停了,不用捡漏也省事了。
  闺蜜做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惶恐回首来时路,一匹白驹过隙,指缝之间啥也不留,只有越来越暗黄的肌肤。
  不服老都不行了,都要服墙了,阿梅心想。
  那我闺女咋回事?阿梅问,现在老和我掰手腕较劲,越来越闹心。
  我的傻妹妹,你闺女长大了,己经到了叛逆期,闺蜜说。
  叛逆期有什么表现?阿梅问。
  阿梅没什么文化,教育孩子也谈不上方法,对待大闺女燕子多半是狂风暴雨非骂即吼,因为燕子的脾性太像她老爸,脖粗颈硬的,按着牛头喝水Ta却偏要吃草。
  对小闺女楠楠阿梅又不一样,每次一生气,阿梅就被楠楠绵羊般无辜的眼神软化,愤怒泄了一大半,都是我生我养的,咋差别这么大呢?
  阿梅也弄不明白。
  叛逆期嘛,就是孩子开始了自我意识的觉醒和认识,闺蜜忽然想到说太深奥阿梅也理解不了,于是换了种说法。
  哎呀,就是Ta们对事物有了自己看法,不认同大人的思想,有点儿轴不服管了呗。
  这时候大人教育起来就比较吃力,方法不当还会引发严重后果,所以不能像注水那样强加给Ta们。
  阿梅听到这里心又被拎了一下,按着聊天的语音键冲着燕子远去的背影吼道:
  燕子到哪呢?
  不用你管!远远的飘来一句。
  还没出阁就翅膀硬了?要飞了?阿梅气不过来,狠狠的把茶杯掼在桌子上,水泼洒了出来。
  你又和燕子吵架了?闺蜜问。
  嗯,阿梅不好意思的说,匆匆挂掉了电话。
  这个死囡花花,轻点嘛,毛咋呼呼,哪像个女孩的样子嘛。
  阿梅吼完了,又有点儿后悔,倒觉得自己的表现不像个妈,因为就在刚刚她和燕子干了一仗。
  原因竟然是为了煎药!
  阿梅才三十多岁,二三年前因性格不合和老公阿昆离婚,从此一直做着单亲妈妈;她私下里打听阿昆也还单着,心生窃喜。
  阿昆每月会按时寄5000元的生活费,偶尔关心一下两个闺女的学习。阿梅住在城镇,又在毛纺厂上班每天八小时三班倒一个月二千多,没有房贷没有车贷,虽然说不上小资生活,倒也有声有色。
  自从房间里淡出了阿昆的身影,阿梅就感觉生活缺少了一种味。
  她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就试探两个孩子。
  殷叔叔和黄阿姨离婚了,他一直暗恋妈,你们看妈是不是还有这个魅力值呀?
  阿梅就眨巴着眼做出一副卖萌的模样。
  妈,你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燕子打趣道。
  去去去,阿梅半嗔半怒拿筷子头敲她,燕子身子歪倒一边。
  那个殷叔叔坏不坏?阿梅问。
  不坏不坏,他经常给我买零食吃,楠楠说,到底是小孩很容易被收买。
  你就只知道吃,燕子拿话呛妹妹。
  那既然不坏,他想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们说行不行?这样可以照顾你们的生活。
  我可不想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子里,不自在,燕子说。
  嗯,我也是,楠楠说,我想要爸爸回来。
  你那个臭爸爸,像一头犟驴!阿梅提高了嗓门,尽管声音很高,其实自己都觉得心虚没有底气。
  她的眼眶就潮红了,放下碗筷,兴匆匆地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哗啦啦的冲水,同时又哗啦啦的流泪。
  楠楠一脸诧异的表情,燕子却看在了眼里。
  妈,怎么了?燕子问。
  有点儿胸闷,阿梅在里面说。
  死要面子活受罪,燕子心想,何苦来呢?
  阿梅走路力不从心,像踩在棉絮上,经别人口碑相传的介绍去看一个老郎中。
  老郎中把脉望诊之后说阿梅湿热内蕴于体,需祛湿除寒。于是给阿梅配了三副中草药煎服,特意嘱咐说每副药里配的小包一定要分开熬,分开喝,连掺多少水熬多少时辰都交代给阿梅要切记,不然后果严重。
  每副药三百多,阿梅有点儿肉疼,但想想良药祛病,告别病痛折磨也就释然于心。
  回到家,阿梅就把煎药的任务分配给燕子,并且把郎中的嘱咐说给燕子听,临出门还着重强调了一遍。
  不要搞错了哈,阿梅说,然后上市场买菜。
  回来时阿梅肺都气炸了,燕子把一副药倒在了一起,大包小包没有分开!
  燕子你耳朵长哪了?!打蚊子去了。阿梅一边质问,一边用手揪燕子的耳朵。
  燕子身子往后躲,阿梅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掌"啪"的掴在燕子的脸上。
  燕子瞪着阿梅,仿佛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这种眼神让她心颤了一下。但仅仅是几秒而已,心里又被愤怒的情绪占据,扬起手又要呼下去。
  燕子格挡开了,这让阿梅很受伤,索性像个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你是要毒死妈是吧?阿梅边说边捶胸顿足。
  妈,你说啥呢?我也是无心之错呀,燕子辩解。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耳朵干什么吃的?阿梅数落着燕子。
  燕子手足无措,很崩溃的样子。
  等到阿梅发泄完了,闺蜜就打来了电话,她赶紧调整好情绪和语调同闺蜜聊天。
  在一旁越想越窝火的燕子就摔门而出了,于是就出现了最开始的一幕。
  阿梅以为燕子只是闹闹小情绪而己,过一会儿就会回来,殊不知这一次完全出乎她的意外。
  做好了饭菜,从舞蹈班接回来楠楠,仍不见燕子,阿梅打电话,电话的铃声就在屋子里响了起来,阿梅循声找去,原来急匆匆的燕子把手机遗忘在床上。
  可能到哪个同学家玩去了吧,阿梅心想。
  容不得她多想,就到了中午一点钟上班的时间,匆匆的收拾了一番,出门,临走时叮嘱楠楠。
  乖乖的在家里哈,姐姐等一下会回来。
  阿梅在车间里心神不宁,漫不经心,没有一点工作状态,好几次都出了差错。
  阿梅怎么啦?下一个工序的阿彩问她。
  没啥,总感觉不得劲,阿梅勉强的挤出一抹笑。
  前几天有个男孩子跳河自杀了,从镇上的大桥跳进了汤溪河,起因是男孩子的父亲要他到外婆家去,男孩子不情愿,他父亲就敲了他几栗枣子,可能敲疼了,事后想不开就跳了水。
  阿彩和生产拉上的几个女工在广播最新的小道消息。
  阿梅的心咯噔了起来,更没心思工作了,一颗心就悬着,提到了喉咙眼。
  姐姐回来了没有啊?阿梅打电话给楠楠。
  没有,楠楠说,咋的啦?妈。
  没事,我马上回来,妈有点不舒服,想请假休息一下。
  阿梅请了假,三步并二步回了家,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无精打采的样子,身子深深的陷进去,双手捂着头,懊悔莫及。
  妈怎么啦?楠楠像只猫粘上来。
  去吧,写你的作业,妈想静一下。
  楠楠又像只猫溜进里屋,关起了门,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惹妈。
  过了几分钟,阿梅又激灵灵的拿出手机,在群里@所有人:你们看到了我女儿吗?穿的一件红色面包服,戴一副眼镜。
  没有啊,群里有家长回复。
  这个死囡花花,疯到哪去了呢?
  一想起适才车间里的谈论,阿梅心里硌得慌仿佛能抓出来一大把。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走来走去,一会儿摸东摸西,好像掉了魂样,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这种涣散无神的状态里游离了十多分钟,清醒了过来,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发下呆,脑袋里灵光光的想起了什么,划拉着手指写字。
  @各位家长,注意一下你们的孩子在家没?如果没有请联系我,因为我女儿也不在家,并且随身没有带手机。
  盯着屏幕,没人回答,阿梅忐忑不安,度日如年。
  她决定到路上去打听,总比守株待兔好,打听的结果总是让人失望。
  她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她又想起了小男孩跳水的故事。
  男孩的尸体打捞起来过后,让人殓尸,从嘴巴里抠出来很多的沙泥,母亲悲恸欲绝,梨花带雨;父亲面色沉凝,哽噎无语。
  男孩的嘴里还吐溢出一口鲜血。死了的人怎么会吐血呢?阿彩好奇的问。
  见了亲人尸体还魂,有人说。
  阿梅的脑袋里就老晃悠着男孩吐血的情景,有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迎面来的车。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群里@阿梅。
  天边的云:阿梅我刚刚回去,没有看到我女儿,然后打电话给她,她说和另外两个女同学玩去了,一个叫燕子的,一个叫兰翠,三个人坐车到了县城。
  不要叫我大叔:我女儿也没在家,也说是和一个叫燕子和丹妮的同学到县城玩去了。
  一颗悬着的心回到了胸腔里,仿佛身体又有了魂魄。
  死囡花花,吓死我了。阿梅这才感觉又渴又饿,浑身乏力。
  阿梅又要来了丹妮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就听到一个甜脆脆的苹果样的声音,里面很吵好像在KTⅤ。
  我是燕子的妈,帮我叫燕子接电话。
  燕子在干嘛呢?你那头咋那么吵呢?
  妈,我们三个女同学在KTV唱歌,想轻松轻松,燕子就把三个女同学说得很重,因为阿梅对她管束的很严,燕子也很自律。
  早点回来,不要玩太晚了。
  嗯嗯,燕子说。
  一看时间,己到了下午四点多,阿梅又张罗着弄饭,过了一个多小时,准备好了,就给丹妮打电话,己关机。
  又打给兰翠,兰翠说阿姨我回到家了呢,燕子没到家吗?我们一起回来的呀。
  阿梅@天边的云,回复说丹妮也在哟,她们三个一起回来的,要到家就分开了哟。
  阿梅的心又紧张了起来,小男孩吐血的情景又晃悠在眼前,因为燕子回家刚好要经过那座桥。
  天色慢慢变黑了,阿梅决定出去找一趟。
  阿梅这一趟走出去,就差点再也没有走回来。
  阿梅一直在桥的附近逡寻,她要做好防范以防万一,但一直都没有看到燕子的身影。
  阿梅打开手机就准备@家长,看到一个群里面的人正在讨论一个视频。
  有个女孩子在县城里跳楼自杀了!因为父母离婚造成了抑郁症!女孩还是个高二年级的学生!
  阿梅一颗心就拎了起来,仿佛跳出了胸膛!
  打开视频一看,立马感觉天旋地转,那个女孩的身影像极了燕子,穿着醒目的红色面包服!
  推算一下时间,从这里出发到县城大约三十几分钟,而燕子的同学回来了四十多分钟,从时间上来说是吻合的!
  燕子!阿梅魂飞魄散失声叫了起来!
  阿昆,我们的闺女出事了!阿梅发了个语音留言,然后把视频也转发给阿昆。
  这是哪呀?阿梅在微信里问。
  县城世纪酒楼,有人说。
  阿梅伸手拦住一辆车,手腕上就露出一个硕大的黄金手镯,在黑暗里很吸引眼球,情急之下阿梅就忘了财不露白的话。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那个手镯戴在如笋的皓腕上闪光,一辆私家车"嘎吱"一声停下来。
  到哪?从降了一半的车窗里探出一个谢顶的中年男子,明显的眼袋,一双鱼泡眼,好像永远没有睡醒。
  县城世纪酒楼,顺风嘛?阿梅一边问,一边就钻进后车厢,心急火燎的。
  最后一排还坐着一个年轻人,黑色的风衣竖起来遮住了脸的轮廓,头埋下好像在打盹。
  走吧,司机说。
  阿梅拉门,打盹的人抬起眼皮看见了阿梅手上的黄金手镯。
  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尾部喷出一股烟,似一条在路上滑行的鱼拖着长长的线。
  生死离别真的就好像一场梦般,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阿梅强忍着内心的锥痛,一脸的怆然。
  阿梅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对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师傅停车,走错路了!阿梅警觉地叫起来。
  然后后脑勺就重重的挨了一下,霎那间眼前就闪出了星星,还有小男孩那吐血的脸,接着又变幻成燕子哀怨的眼神。
  然后阿梅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阿梅发现自己躺在黑暗的屋里,两只手和脚并绑在一起,手镯不见了,手机也被搜走了。
  这个娘们正点水灵,要不是身上不干净,我今晚就要把她给办了,那个穿风衣的年轻人流着哈痢子淫笑着说。
  办正事要紧,钱到手了姑娘多的是,进去看这个娘们醒了没有?看来是一个有钱的主,要好好的放点血出来,这是那个谢顶的鱼泡眼在说。
  黑风衣开了门,摁亮了灯,骤亮的灯光晃刺着阿梅的眼睛。
  醒了?打电话叫你们家人转钱,100万!转到这张卡里面,黑风衣一脸的轻浮涎笑。
  用这个手机,年轻人给阿梅一部老人手机。
  我这个人记性很差,我要在自己的手机上找老公的号码,阿梅说。
  好吧,不要耍花样,只能说这一句话"转一百万到卡号xxxxxx",不然的话后果自负,黑风衣晃了晃明晃晃的刀。
  一股寒意就从脚底升到了脑门,阿梅就感觉尖刀仿佛刺进了身体,脑海里又浮出那个吐血的男孩,还有燕子的身影。
  阿梅身心俱裂,痛苦把身体撕成了碎片。她倒希望那个黑风衣一刀杀了她,来个痛快。
  黑风衣把阿梅关掉的手机重新开机,快点,你说锁屏密码我来弄,黑风衣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这个是指纹锁屏,阿梅说,把我松开我来找老公的号码。
  别耍花样,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黑风衣捏着拳头,别怪我不怜香惜玉,黑风衣一边在桌子上拍着尖刀,一边把手机递到阿梅的手里。
  阿梅一看屏幕显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用手指头解开锁,都是燕子和阿昆的号码,燕子的电话还有语音留言。
  妈,你在哪呢?是不是不要我和妹妹了?如果你高兴和殷叔叔在一起就随你吧,只是不要丢下我们,我和妹妹再也不惹您生气,燕子的声音满是焦急还带着哭泣。
  千真万确是燕子的声音!我是看了那个视频太过紧张而失去了理智!
  阿梅的心情仿佛坐过山车,从求死不得的低谷忽然飚升到渴望人生的狂喜,心里的母爱又泛滥成两行泪。
  哭啥丧呢,又没有见到棺材,黑风衣眼里露出狼的凶光,阿梅不寒而栗。
  说你老公什么名字?黑风衣一把夺过阿梅的手机。
  阿昆,阿梅说。
  你老婆现在我们手里,限定在今天十二点钟之前打100万在×××××卡号里,不要报警,过时不候,否则等着收尸,黑风衣用自己的老人手机拨号留言,凶神恶煞的吼道。
  然后把手机拿到阿梅面前,说一句"快救我"这句话。
  快救我老公。
  然后黑风衣关掉了所有的手机,看看腕表,现在是凌晨两点,还有十个小时,希望你老公足够爱你,黑风衣说。
  还有爱吗?阿梅想。

  大哥要不要换个地方,黑风衣问鱼泡眼。
  不用,这里就是荒山野岭的往哪跑呢?再说我们每次不都换了个号码吗?与外面联系都是用新号码,应该锁定不了;这个伐木小屋刚好有点储备,可以耗个一二天,我的手机绑定了银行卡,钱一到帐立马扯呼。
  到处晃悠也容易暴露,先休息吧,鱼泡眼说。
  两人在外屋和衣而睡,提心吊胆的阿梅哪里睡得着。
  如果这次能死里逃生,我一定不再那么任性,好好的去珍惜阿昆燕子楠楠和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
  阿昆你在哪呢?你是不是抱着别的女人在睡觉呢?你会不会来救我呢?阿梅想着,实在撑不住眼皮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阿梅听到外面鸟在啾啾的叫,凭直觉应该是早上了。人真正痛苦的事情就是清清楚楚的感受着死亡,看着时间从健康的身体里一点点抽离,越来越短。
  时间的嘀嗒像跳动的心脏,每一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那种恐惧是深刻的,似乎一把刀剔开肌肤种在骨头里面。
  我不能死!阿梅在心里呼喊起来,可是我有选择吗?我还不如一只蝼蚁。
  阿梅悲哀的想。
  八点钟了,黑风衣在外面报时间,阿梅觉得嗅到了死亡腐烂般的气息。
  吃个早餐吧,黑风衣从小窗户扔了一根烤番薯,饥肠辘辘的阿梅坐在地上挪着身子,像只狗啃着番薯,黑风衣一脸坏笑。
  阿梅的眼睛此刻能杀死人,那毕竟不是刀,死亡和饥饿让人不再活得体面。
  时间像沸水,煎熬着阿梅的身心和灵魂。
  九点钟了!黑风衣报时。
  阿梅感觉身体被大锤击打而震颤了一下,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这时听到鱼泡眼在打电话,阿梅竖着两只耳朵听。
  为啥只打50万呢?鱼泡眼的声音。
  ……
  钱不够?还要筹借?等二个小时?好吧,快点,我的耐心等不及。鱼泡眼关了手机,又换了张卡上去。
  是阿昆!阿昆!阿梅喜出望外。可是阿昆你搞什么鬼把戏呢,一百万不是很轻松就拿出来了么,为啥只打五十万呢?
  老娘这条命还要打个半折是吧?你想要老娘半死不活是吧?想明白了,阿梅笑了起来,心里也亮敞了。
  这一下,宾客易主了,轮到黑风衣和鱼泡眼焦灼不安了起来,时间对他们是一种诱惑,可能更是一道催命符。
  十一点鱼泡眼准时开机,打电话。
  喂,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要亲耳听到我老婆说话才能把钱转给你。
  黑毛进去,让他老婆和他说话。
  黑风衣拿着手机走了进来,递到阿梅面前。
  老公是我,我是阿梅。
  话音甫落,"噗"一道血箭溅在阿梅的脸上。
  “啊"阿梅失声惊叫起来,吓得魂不附体。
  鱼泡眼撒腿就往里屋跑,忽然栽倒下去,一颗子弹穿透木墙打中了他的腿,几个警察破门而入。
  阿梅睁开眼睛,就看到阿昆站在门口,她像小鸟依人扑在阿昆宽实的胸膛里。
  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就报警了。虽然他们经常换号码,但侦破的科技手段也进步了,根据号码的数字信号进行锁定,很快就找到了这里;狙击枪有红外热成像和音频搜索的功能,所以一打一个准。
  阿昆解释了阿梅心中所有的疑问。
  阿梅从鱼泡眼身上搜出自己的电话,打给燕子。
  妈,燕子喊。
  别叫我妈,你都差点没有妈了,你的同学都到家了,你到哪去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女同学,她说她爸妈都不在家,叫我晚上去作伴,我说要先回家给你说,结果你又来找我,我们就在路上错过了。
  妈,爸和你在一起吧,你们回家了把那个本本换成红色的吧。
  就你心眼多,阿梅笑着骂道,女囡花花。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李玉平,重庆云阳人,中国诗歌网会员,工作之余以写诗歌散文小说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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