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宫廷里的机械玩具

清代宫廷里的机械玩具

(本文载于《科技日报》2021年7月9日第8版,有修改)

玩具是儿童寓教于乐的重要器具。在清代,由于工业革命及西方传教士的影响,西方一些机械玩具传入了中国,并在在宫廷里受到欢迎,成为皇室小成员的快乐玩伴。如美国传教士何德兰所著《慈禧与光绪—中国宫廷中的生存游戏》(江西人民出版社2014年出版)的第八章“光绪帝的自我发展”,就写到了载湉(光绪皇帝)小的时候很喜欢外国机械玩具。这些玩具的特点是,在隐蔽的地方装上了发条,把发条上紧,玩具似乎就有了“生命”。故宫博物院现藏有部分机械玩具,其精美昂贵,充满智慧与趣味。

幻术变小孩机械人(图1)为一种可自动表演魔术的玩具。该玩具的外部造型主要包括魔术师、魔术桌、杯子、骰子等。其中,魔术师手持魔术棒;魔术桌由红布盖住桌面及以下动力系统部分;桌面有杯子两个,每个杯子里有可转动的果盘,果盘内有南瓜、柿子、石榴等蔬果;骰子为空心,内有一个洋娃娃。当发条上紧后,音乐响起,魔术师左右转动头部,同时手中的魔术棒指向杯子或骰子。当魔术棒指向杯子时,杯子打开,露出了一种果蔬;杯子合上后再被打开时,则露出另一种水果。当魔术棒指向骰子时,骰子被揭开,洋娃娃消失;骰子盖上再次被揭开时,洋娃娃出现。上述表演动作反复进行。故宫博物院文物修复人员对具有类似魔术功能的钟表修复时,发现了该“幻术”的原理。变换动作的魔术师、转动的果盘、上升下降的洋娃娃,其内部均有连杆与桌面下的机芯相连接。机芯有若干组,每组相当于一个动力系统,负责一个具体的动作。当上足发条后,各组传动装置的机芯转动,进而使得连杆带动上述魔术表演活动的进行。

图1  幻术变小孩机械人

木框旋转彩绘玻璃片(图2)为一种可变化图案的玩具。该玩具主要由长方形木板、圆形玻璃片、金属圈、齿轮、金属手柄、带孔直角铁片组成。其中,木板长15厘米、宽8厘米,正中心开直径约为7厘米的圆形口,用于放置玻璃片;玻璃片有两块,其上分别绘制西方建筑、西方田园风光图像;两块玻璃片叠在一起,周边由金属圈固定;金属圈内装有齿轮,齿轮与金属手柄的一端相连;直角铁片固定在木板右立边正中,带孔面与木板垂直,孔主要用于金属手柄穿过,起定向作用。使用时,转动手柄,带齿轮转动,齿轮则带动玻璃片翻转,可分别显示上述两种图像。该玩具的展示方式类似于清代北京民俗中的“拉洋片”表演。“拉洋片”即在木箱子内放置数张图片,各图片由绳子相连,表演者通过拉绳来替换图片内容时,观众就可通过嵌固在箱子立面的凸透镜观看图片。另平板玻璃画在清朝多源于西方,其绘画特点是,画师在玻璃背面进行反笔绘画(绘画、着色顺序与普通画相反),而观众则利用玻璃的透明性在着彩的另一面欣赏。在当时,平板玻璃制作工艺复杂、造价昂贵,而反笔绘画难度较大,由此可见该机械玩具的稀有性。

图2  木框旋转彩绘玻璃片

木制金漆鸟音笼(图3)是一种模拟鸟叫的玩具。该鸟音笼与普通鸟笼外观相似,笼内有金属连杆制作的假树,树顶上立着一只红腹灰羽的造型鸟。鸟音笼底座有控制系统,为机械装置。装置启动后,造型鸟边鸣叫边转身。末代皇帝溥仪很喜欢鸟音笼。溥仪的堂弟溥佳在《清宫回忆》(见《晚清宫廷生活见闻录》,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出版)回忆到他陪溥仪读书时,看到了养心殿有很多玩具,其中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带机器的玩意儿,如大八音盒和假鸟等”。其中,“假鸟”在鸟音笼内,笼子用金丝编制而成,鸟儿也是用黄金做的;把发条上好后,再把鸟音笼悬挂在殿廊之上,顿时会众鸟齐鸣,悠扬婉转,栩栩如生。

图3  木制金漆鸟音笼

故宫博物院文保科技部的研究人员在进行鸟音笼钟修复时,发现了鸟音笼底座控制系统的构造。该控制系统主要由发条、带圆形轴片的连杆、活塞、造型鸟、圆筒、气袋、哨子组成。其中,连杆两端分别与发条、活塞相连,且还有与造型鸟相连的分支;活塞位于圆筒内,两端分别与连杆、气袋相连;气袋为皮质,包括吸气层和放气层,两端分别与活塞、哨子相连。当发条上紧后,其弹力逐渐松开时产生动力,通过轴片转动带动造型鸟做出转身动作,并带动活塞在圆筒内做往复运动。而圆筒内的空气在活塞作用下不断地被压缩和扩张,带动气袋放气和吸气,进而使得哨子发出有节奏的鸟鸣声。

不难发现,上述机械玩具的动力系统源于当时世界上较为先进的机械制造技术,而其造型又具有明显的地域文化特征,因而是见证古代东西方科技、文化交流的宝贵文物。

(作者信息:周乾,故宫博物院故宫学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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