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奇案:落魄书生享尽齐人之福,因一句戏言,妾被杀,妻遭霸占

宋室在南渡后,偏安一隅,定都临安,正是那“山外青山,西湖歌舞”的繁华之所在。当时,在临安城南门外,有一位落魄书生,名叫刘贵,做了十年学问,几经考试,却连个举人都没中。不过,虽然他仕途无望,可艳福却不浅,先娶了一位妻子王氏,又娶了个小老婆二姐,享尽了齐人之福。一天,适逢刘贵老丈人王员外寿辰。一大早,丈人家老仆王二就得上门来,跟刘贵说:“今天是我家老员外的生日,特意命我来接姑爷和小姐回家祝寿。”刘贵听罢,立即和妻子王氏拾掇了一些礼品,又上楼去跟小妾二姐说:“我和大姐要去丈人家贺寿,今天晚上如果回不来,明天早上一定回来,你在家好生照看。”说完,便出门直奔丈人家。酒宴完毕,王员外把刘贵叫到内堂,责备他说:“原来指望你可以读书高中,我才将女儿许配给你,谁知你却一事无成。如今看你们日子过得艰难,今天资助你一点本钱,你先回去开个柴米店,做点小生意好好过日子。”说完,取出十五贯钱交给了他。王员外本想留他住一晚再走,可刘贵却惦记着家中的二娘,连夜就要出发。王员外拗不过,又不放心女儿跟着他走夜路,就让他单独回去了。

刘贵背着十五贯钱,拜别老丈人,借着酒兴,踉踉跄跄地往家赶。走到半道上,路过一位熟人家,又进去跟他商议做生意的事。两人商议完毕,主人又请刘贵喝酒。连饮三杯后,他便带着醉意,一步一晃地摸到了家门口,已是深夜了。此时,二姐已经上床就寝,刘贵敲了半天门,她才小心翼翼地过来开门。刘贵进屋后,把钱放在了桌上,二姐见状,问道:“官人从哪里借来这么多钱呢?”刘贵听二姐这样问话,一来借到了钱高兴,二来嫌她开门迟了,便借着酒意开玩笑说:“我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既然你已经开口问了,我就告诉你吧!由于家里生计困难,我已经把你卖给了一个客人,得了这十五贯钱,客人明天就要来接你!”说完,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二姐听后,心如刀割,看着丈夫鼾声如雷,自己却泪如雨下。想要不信,桌上真有十五贯钱;想相信吧,平日里一家三口的恩恩爱爱又历历在目,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如此狠心。思量半晌,二姐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她想着自己被卖,父母还不知道,必须要去当面禀告父母。于是,二姐把桌上的十五贯钱收好,放在了刘贵的枕头边,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连夜走出了家,匆忙中却忘了关上大门。

外面一团漆黑,二姐非常害怕,想回去又不甘心,刚好见到邻居朱三妈家里还有灯光,就走过去敲门。朱三妈开门后,见是邻居家的小娘子,就将她让进了屋。二姐对朱三妈说:“我家官人已经将我卖掉,我现在想要回去告诉爹娘,可是天黑害怕,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再走。明天我家官人问起,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回了娘家,让他去那里找我。”朱三妈答应了。第二天一大早,二姐便出了门。走了不到二里地,脚走得疼了,再也走不动了,只好坐在路边休息。这时,从后面走上来一个白面书生,路过这里,看到二姐一个人坐在路边,就上前搭讪说:“小娘子一大早赶路,怎么连个伴都没有?准备要到哪里去呢?”二姐回答说:“我回娘家去,就住在前面褚家堂左侧的第三家。”书生笑着说:“我也正好要去褚家堂,我们不如一起结伴而行吧!”二姐答应了,两人又走了二三里地。突然从后面快速追上来两个人,一边追一边喊:“前面的小娘子请慢走,这里有重要的事告诉你!”二姐心想:一定是客人到了家,要带自己离开。想到这里,她和书生不由得放下了脚步。后面的两个人趁机追了上来,一人一个扭住两人,说道:“你们还想往哪里跑?看你们干的好事。”二姐一愣,见来人是熟悉的两个邻居,其中一个正是朱三妈的丈夫朱老三,便说道:“我昨晚就跟朱三妈说好了,今天要去娘家,你们现在匆匆赶来,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朱老三冷笑了一声说:“出了什么事?你家出了人命了,你必须要跟我回去!”白面书生一听这话,赶紧说:“小娘子,你赶紧回去吧,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要离开。朱老三大喝一声说:“你也不能走,她家现在出了人命案,你跟她在一起,也必须回去吃官司。”说罢,不由分说将两人带了回去。刘贵家门口围了一大圈人,都在议论纷纷。见二姐和一个白面书生一起回来,又对着她指指戳戳。二姐进门一看,只见丈夫刘贵被砍死在床边,枕头旁的十五贯钱也不见踪影,顿时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哭了起来。这时,王员外带着女儿也赶了过来。王氏一见丈夫的惨状,就扯住二姐骂道:“难道真的是你杀害了官人,抢走了十五贯逃走了?”二姐收住眼泪,急忙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可是王氏不信,又说道:“你不要再抵赖了,一定是你见财起意,勾结这个男人杀了丈夫,抢了钱一同逃走。”众人听了王氏的话,都觉得很有道理,就不由分说地将白面书生绑了起来,一齐搜起身来,刚好在他的钱搭子里搜出了十五贯钱,一文不多一文不少。王氏见状,越发认为是二姐伙同白面书生做了案,就让众人一齐将两人押到了官府,并让邻居们前来作证。

县令细细听了王氏的诉说,又听了众人的证词,便认定是白面书生与二姐勾搭成奸,谋害了亲夫,抢走了十五贯钱。白面书生大急,叫道:“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小娘子,只是路上遇到而已。这十五贯钱,实在是我卖丝得来,到京城赶考来的!”县令冷笑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丢失的钱跟你的丝毫不差?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既有贼赃又有人证,岂容你们狡辩?”大喝一声,让人给两人施以重刑。白面书生和二姐熬受不住,只好招认两人因奸杀害了刘贵,抢走了十五贯,被判处了极刑:二姐因谋杀亲夫,千刀万剐;白面书生谋财害命,处以斩刑。丈夫死后,王氏在家守孝了一年。有一天,王员外又派家仆王二前来接她回娘家,打算让她再嫁个好人,也好有个依靠。两人离开家门,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场暴风骤雨,眼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只好走进一片树林中避雨。突然,从一棵大树后窜出一条大汉,大喝一声:“我是黑旋风,你们留下钱财,我还可以留下你们的性命!”王二见他挥舞着大刀,料想不能活命,举起扁担跟他搏斗起来,谁知三下两下就被砍死了。王氏吓得面如土色,心想很难脱身,猛然又生了一计,拍着手叫道:“杀得好!”

黑旋风听了一愣,指着王二的尸体问:“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说杀得好?”王氏假意道:“我不幸死了丈夫,却被人卖给这个糟老头为妻,他整日只知道打骂我,今日幸得大王帮我除害。”黑旋风盯着王氏看了半天,见她颇有几分姿色,就色眯眯地上前调戏道:“既然如此,你可愿意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王氏无奈,只好跟他走了。半年后,在王氏的劝告下,黑旋风不再拦路抢劫,还在城里买了一处房屋,开了一个柴米店,做起了买卖,生意也非常红火,小日子过得不错,只是将王氏看得很紧。有一天,黑旋风在院子里闲坐,看着王氏妙曼的身姿,感觉人生没有白活,感叹道:“想我黑旋风一生为盗,谁会想到会有今天?只是枉杀了两个人,冤枉了两个人,有些对不住他们!”

王氏忙问其故。黑旋风又说:“一个是你的丈夫,我在树林里把他杀了,才得到了你。另一个却是一个醉鬼,我见他家大门未关,进去抢了他十五贯钱,被他醒来发现,我一气之下把他砍死了,又连累他的小老婆和一个无辜的书生给我抵罪了。”王氏听了大吃一惊,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的丈夫是被这个恶贼杀害,还连累了二姐和书生偿了命。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办了一桌好酒,将黑旋风劝得乱醉如泥,又到县衙去告状,鸣冤叫屈。这时,原来的糊涂县令已经升官发财调走了,来了一任善断冤狱的清官。他立即让人前去将黑旋风捉拿到案,稍加审问,黑旋风便托盘而出,道出了实情。不久,黑旋风被依法判处了死刑。县令又出面给二姐和白面书生的冤案昭雪,恢复了他们的名誉。王氏因身子遭黑旋风玷污,便将全部家产都舍给了城外的尼姑庵,从此朝夕念佛,直至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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