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爹聊天

时光总是急煞煞，人事总是匆忙忙，每天穿行于人海，忙碌着许多不相干的事情，像极了一趟趟往洞穴里搬米的蚂蚁，劳碌不停，以至于连静下来思考为何忙碌的时间都没有。忙碌，像一个漩涡，馅进去的人似乎自此就失去了上岸的能力。

＂一天24小时，你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也许在洗去尘埃，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才会想，也只有这一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但是它又是属于梦乡的时间。

时间就像兜里的钱，抖落的时候噼啪作响，像是能够听到声响，但是真到用的时候，从来都是颓然地失落，钱跑哪里去了？时光又匆匆遗失到了哪里？

既然时间本就短促稀少，又有尘世纷扰，又要兼顾各种需求，捉襟见肘，所以，父母就常常成了被我们遗忘和辜负的人。

＂在忙，要开会了！＂＂领导找！＂＂不和你说了，娃该打电话了！＂甚至是我们有和朋友一起去看场电影的时间，陪客户吃饭的时间，与同事闲扯的时间，就没有接他们的电话的时间。

书上说，＂再深的爱，也经不起无谓的消耗，都需要经营，需要觉察对方的感受。即使是花花草草，也需要定期修剪，才能枝繁叶茂。＂因为每次电话打来，都是被敷衍，不耐烦，所以他们就渐渐很自觉地退缩，不敢打了。怕打扰你，怕你不方便，活成了最卑微的父母，要看孩子的眼色脸色，战战兢兢，诚惶诚恐，无所适存。

不知道是哪一阵风吹，吹裂坚冰；也不知道是哪一阵风过，吹开花绽。看过了身边的朋友同事，或忙于床前尽孝，或苦于求医，甚至于想在父母生命的尾声时搭上高额的机票钱和每周往返家乡的时间精力，就为了陪伴父母一下，弥补曾经的遗憾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其实不经意间，我们已经欠了很深很深的亲情债，那个永远对你有时间，愿意永远守候的人，也有一天，就像蜡烛，燃尽了，即使他再有不甘，也不得不离开，那个时候，他自己也身不由己，又如何等待你？

＂父母在的时候多尽尽心，尽尽孝，不要等父母不在了去呼天抢地，说那些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恶心巴拉的话了。＂话糙理不糙，于父母而言，不期盼你出人头地，大富大贵，他们所想的，无非是有生之年的天伦之乐，人间亲情。

主动给老爹打了电话，他慌忙说，＂没吃饭赶快去做饭吃吧！我没事，挺好的！＂没急于挂断，和他聊了些家常，絮絮叨叨间打开了话匣子，于是他将回家的见闻，几日的经历，甚至是做人的道理，一一道来，以为爹是木讷的不善言辞的，才猛然间发现，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罢了，当我们有心让他说，用心听他说的时候，他便有了倾诉的欲望，像引导水，顺渠而流，汩汩而出。

像干渴的田地里有流水渗过的滋润，听着老爹爽朗的笑声，觉得那就是生活最美好的馈赠。他谈兴盎然，虽然嘴上说，＂浪费电话费，说说算了＂可是依然坚持让他说，也许今夜，只是一个平常素日里的寻常夜晚，但是此后的多年里，它将是我心中一段美好的回忆，身为儿女，没有轰轰烈烈的光宗耀祖的举动，但至少，让老爹，有过舒心的一刻，欣慰的一刻，知足的一刻。

钱钟书在《围城》里说，＂最初，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变成好日子。＂有了父女之间交心的家常，这日子，再朴素，亦是好日子！

2020.10.10晚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