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仲秋夜

文  刘敏原创  图  来自网络

旧作，发表于《海港文艺》杂志

山乡中秋夜

这一年的中秋节，注定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一是因为这年的中秋月亮是三百年来最圆、最远的一次。圆在十五的月亮不多，所以人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远在这一日月球离地球距离最远。三百年才有一次啊，我们这代人真是够幸运的了。二是这一年我们在离市区二十多里外的北港镇新建了房子，虽不算别墅，但能吃能住，又建在半山腰上，四面环山，绿树环绕，环境优美，是天然的森林浴场。

过久了钢筋混凝土的城市生活，极向往幽静纯朴的农家日子，虽然自小也在农村生活过，但家乡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比起有山有水、满目葱茏的山乡还是少了几分神秘和情趣。所以中秋节的前好些天就相约着，去山乡“别墅”感受那一轮又远又圆的十五的月亮。

因为要上班，去时已近黄昏。简单炒了几个菜，又摆上带去的熟食凉拼，一起建房子的几家朋友，也各带酒菜聚在同一张餐桌上，气氛温馨又热烈。斟满酒杯，喝一杯庆祝丰收的团圆酒，道一声花好月圆的祝福，其情诚诚，其乐融融。不知谁喊了一句：月亮出来了。大家争先恐后地跑到二楼平台上。

依栏面东，近处是灯火迷朦，菜香、酒香洋溢；远处是山峦如黛，雾气、夜色笼罩。雾色下的山野有几分朦胧，橘色的月亮正从山的那一边一点一点升起来，仿佛早晨的日出。先是很少的一部分，慢慢变成半个月亮，人站在平台上左右移动，会随着山峰起伏看到不同的月亮，像极了第一次出门的山乡少女，遮遮掩掩，羞羞答答，微低着头半推半就地款款走来，几分纯朴，几分清新，虽不眩目，但令人一瞥难忘。

只几分钟工夫，整个月亮就挂在空中，大大的，圆圆的，像橘黄色彩釉的瓷盘高高悬在天边。久居城市的我们平日里不要说看到此情此景，就连月亮也难得见到，有时是匆匆忙忙中熟视无睹，有时是万千灯火暗淡了如水月色。所以眼前这一轮中秋明月，不仅会在孩子们心中留下永远的美丽，也会成为我们成年人一生难得的记忆。

饭后来到庭院中，搬一只小凳，端一杯清茶，洗一盘葡萄，放几块月饼，围坐在石桌前，看月亮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地把光辉洒在山野之间。月朗星稀，搜寻记忆中的中秋之月，今年的月亮真的是小而清亮、又圆又远。没有风儿吹过，树梢静悄悄的，白天唧唧喳喳的鸟儿们此时没有一声鼓噪，许是睡着了，许是全身心地享受这天高气爽，让人得以更充分地感受山乡的静谧。

空气是凉凉的、淡淡的、湿湿潮潮地罩在身上，小草的清新，松柏的矜持，携裹着幽幽的野花香味，仿佛能渗透人的心脾和骨髓。徜徉在核桃树下，身心得以放松和净化，脑海中洗过一般的淡泊与清纯，不仅十分感谢命运的垂青和大自然的赐予，由衷地感到活着真好，活着的日子真的好幸福。

山脚下亮起缤纷的射灯，那是正在开发的旅游项目垂钓池畔。灯光因了山色和树木的渲染，从里到外，色彩由浅及深，先是近乎白色、橙色，后是浅绿、淡蓝，最后是天蓝、海蓝，照耀了整个山坳，提示着这曾经原始、曾经寂寥的山乡正日益走进现代文明……

偶尔响起一两声犬吠，引来远远近近的狗儿此起彼伏的回应，很快又归于平静，更衬托出山乡月夜的宁静与醇美。让人禁不住吟诵苏东坡那脍炙人口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天宫虽好，但“高处不胜寒”，作为我们凡夫俗子，还是习惯在这大千世界的平常人间，因为缤纷多姿、哭哭笑笑的日子，才是普普通通、实实在在的幸福生活。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