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会遇险。我说的这次遇险还是1974年夏天的事。那年春天我从拉萨回内陆休假,三个月后再回拉萨。当时进藏主要就是青藏和川藏两条线路,我选择了前者,但必须经由甘肃柳园转换汽车进去。上海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必经南京,我从南京到柳园,但在半道遇到前面隧道塌方,只能停在宝鸡。在旅馆里,我遇到我们局里一位老秘书,还有工业局的一位山东籍的女干部,大家一起苦等。整整等了一周,路通了,但车厢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沙丁鱼罐头,我们比沙丁鱼罐头里的鱼还要惨。我们按照规定可以坐卧铺。终于停站。我最年轻,补买卧铺票的事就是我了。但车厢里通行艰难,我就下车从月台走到8号车厢补票。
下车容易,谁知我刚一落地,车门就哐当关上,车也缓缓启动,已经过了两节车厢,不能再犹豫,情急之下,我一把抓住门旁把手,站上台阶,拼命敲打车门,但这个门已经被行李堵得死死的,没人听见,听见也爱莫能助。
列车已经加速运行,强大的气流压制着我,铁路两边的杨树飞一般地被抛到身后,我一边紧贴车厢,防止被外物击中,一边想着办法。忽然发现由这节车厢跨到另一节车厢存在可能,于是我试探着踩住两节车厢之间的管子,稳稳地置换身体的空间位置,终于成功。再一次使劲敲打车门,这个门是留给旅客上下的,很快来了乘警,开门让我进去,一边询问我的情况,一边查看车票。我回到座位,请同行的两位快去卧铺车厢,而他们却浑然不知我已经经历了一次重大的历险。
(注:本文作者为南京市委党校资深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