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蒋正亚先生著书《山衔好月》带着墨香,来到读者身边,受到读者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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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谭伟辉
退休之前,我压根就没想到有一天会走进岳阳市老年大学文学班成为蒋正亚老师的学生。那时我正在深圳“搬砖”,尽管白天汗流浃背,晚上依旧不忘抬起头看看窗外或如银盘或如弯眉的月亮,偶尔也会有一两行带着诗意的句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2019年3月26日,这个日子我不会忘记,就像我不会忘记生命中每一个重大的日子一样。刚从深圳回到岳阳,便在文学班教室外的走廊上与蒋老师握手了。这一握,让我成了一名带“老”字号的大学生。平日里蒋老师眉头总是轻锁着,他不爱多说话,即使说话也是简单的一两句,似乎心里藏着很多心事。但只要他站在讲台上那就不一样了,与平常完全判若两人。我总想,文学班的讲台是有磁场有魔力的吧,为什么蒋老师的双脚一踏上那个台子就像周身通了电一样,眼睛里闪着光芒,立即变得激情满满、神采飞扬呢?我们文学班的学员都是蒋老师的忠实粉丝,他的课我们听得聚精会神,他的文章我们读得津津有味。蒋老师的新书《山衔好月》出版发行了,我们在第一时间抢到手都想先睹为快。蒋老师没有请名人写序,从序言到后记都是他自己动笔写的。其实蒋老师在岳阳认识的文化名流真不少,请人美言几句不是件难事。但是,他想呈现给读者一个真实的自己,一个不顶着名人光环的自己。这才像平时那个爱穿一身工作服、爱背一个黄挎包、爱抿两口谷酒的蒋老师,憨厚朴实又接地气。他的《山衔好月》就像他双手端着的一盘刚从菜园子里抜来的萝卜白菜(蒋老师常自谦地说自己的讲课和文章是萝卜白菜),带着泥土的清香,新鲜得让人忍不住搓吧搓吧两下就送进嘴里。全书分为五辑。依次是“华发丛生”“人在旅途”“我思我在”“灯下论文”和“一九七六”,有一种穿越时光隧道的感觉。从一九七六到如今的华发丛生都发生了什么,让读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并静下心来慢慢走进了光阴的故事。《生命的倒计时》收录在“华发丛生”那一辑。初读此文是去年夏天,我、柳英、杨英、刘朝朝四位文友相聚在深圳较场尾海边。晚上,在海水里疯玩了大半天的我们并排坐在沙滩上聊起了文学,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蒋老师发表在岳阳晚报上的那篇《生命的倒计时》。她要他去理发,她一根一根拈掉粘在他白衬衫上的短发。她做了盐蛋,这是她第一次做盐蛋。她没有告诉他,她还给他的父亲寄了生日面,给他的妹夫发了电报,让妹夫进城来打工。傍晚遛弯时她看到路边一个卖西瓜的农民,她叫他去买100斤西瓜,那个卖瓜的农民是她学生的家长,农民的手扶拖拉机翻了,正愁着西瓜卖不出去。她戴上项链和耳环跟他出门,忽地想起了什么,她让他折回家拿几个西瓜送给对门的王大爷。他们走在靠近花坛的路边,突然一辆吉普车野马一样疾驰而来撞上了她,她25岁的生命戛然而止。文中的他就是我们的蒋老师,她是他的爱妻。这篇文章里蒋老师没用一个善良、细心、贤惠、热爱生活的词语来形容他的妻子,也没用一句如何地伤心欲绝来表达骤失爱妻的悲痛。但是每个字眼里都溢满了对妻子深深的爱,每个句子里都浸透了泪水。文章结尾这样写道:告诉你,我们的女儿硕士毕业,也满25岁了。25岁,多么年轻,生命的精彩才刚刚开始,你要保佑她。与其说这是一篇文章,不如说这是一封家书,是一个将苦苦的思念细细嚼碎了独自吞咽的男人写给天堂里的妻子的一封信,他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向妻子轻轻诉说着、喃喃私语着、默默怀想着。聊到这里,我们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滚落,流进嘴里的眼泪像海水那般苦涩。海浪缓缓地朝岸边涌来,舔舐我们的脚丫后又慢慢退去,一阵刺痛划过了我们的心尖,我们凝望着眼前深邃的大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这个世界仿佛静止了。那晚,我们四人挤在较场尾民宿的一张大床上,7月5日,正是农历的五月十五,大端午节。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墨蓝色的大海上,海水在这银色的月光映照下波光粼粼,我们还沉浸在《生命的倒计时》带来的悲伤中无法入睡。窗外这轮明月此时此刻一定也映照着公田镇杨林乡那座安葬着一对婆媳的山头,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这对从未谋面的婆媳开始了她们的交谈了吗?她们谈得最多、最牵挂的一定是她们生命里最爱的那个人。《丫头去贵州》也收录在“华发丛生”那一辑,文章讲述了蒋老师的女儿去贵州支教的故事。当年从车轮下捡起来的血肉模糊的丫头只有半岁,在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下终于长大了,她和几个大学同学去了贵州,于是父亲开始了对丫头的牵挂。先是算好丫头到达的日子,提前给贵州方面写信,再是迫不及待地给丫头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可是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听不清,丫头只得爬到老乡家的楼顶去接电话。那个夜晚,一轮明月照着贵州大坡乡小罗村的崇山峻岭,月亮的银辉静静地洒在丫头的身上,她一边催促着父亲,快快,长话短说,一边悄悄地抹去了挂在脸庞的闪着月光的泪珠。电话无法接通时蒋老师就上学校的网站希望得到女儿的消息。在学校网站看到女儿站在讲台上像个小老师一样给山区孩子讲课的照片时,他又激动又心酸,这臭丫头,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居然敢为人师了。他高兴地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在同事面前炫耀着。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父亲的牵挂、父亲的焦急、父亲的担忧,一个慈爱的父亲形象跃然纸上。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而这是一份双重的关爱,裹着母爱的细腻和父爱的深沉。支教活动结束后,丫头回来了,晒黑了、结实了,她递给父亲一小瓶茅台酒和一包贵烟,蒋老师的心那一刻肯定是融化了。丫头知道父亲的嗜好,寂寞的日子里,陪伴着父亲的除了喝起来涩涩的酒,抽起来苦苦的烟,再就是一支磨尖了笔头的笔了。父亲拿出他写给女儿的信,念给她听,看着假装不屑的丫头,他鼻子酸酸的,我们读着蒋老师的文章鼻子也酸酸的。《山衔好月》里还有多处写到了月亮。如“一九七六”那一辑中,就描述了少年的他唱着“月亮光光,照进平江”歌谣时与小伙伴们嬉戏的场景。而这个时候,那位说着“亚婆,过了年,你就十二岁了,我要为你请客”“我哩亚婆憨呢,有肉不晓得呷”“过完年,我哩亚婆就十二岁了,我拿什么请客呢”的年仅32岁的母亲已经走在了生命的尽头。封小殓时,村里的仲爷爷为亚婆的母亲敲响了三十二下锣声后又加了三十二下,每一声都敲在即将满十二岁的亚婆的栾心上,也一声声敲击着读者的栾心,那心碎的声音,好凄凉,好疼痛。轻轻合上《山衔好月》,我沉浸在那一个个感人的故事里。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蒋老师的文章妙在布局立意,看似随意,实则用心良苦。他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堆砌的修辞手法、没有刻意地渲染情感,好在含蓄,好在朴实,好在留有余味。正如那山间的月亮,她清亮而柔和,如纱一般隐约,又如水一般透彻。我想到《菜根谭》里那句话: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
作者简介
谭伟辉,一位文学道路上的追梦人,热爱生活,勤于笔耕,愿做席慕蓉笔下那棵开花的树,芬芳自己,也芬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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