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个故事——致清明的第二十六封信


清明:

时间是什么?你们不问我,我是知道的;如果你们问我,我就不知道了。

现在我对时间是无可奈何的感到茫然,光阴就在某些东西已理我远去的时刻消逝,月亮在动,云也飞,我在走。过去的一小时的谈话,我正享受这个过程,不知不觉就忘记时间的存在。即便告诉自己,要马上开始进行写作,却还是拖延着不肯结束。时间它捷足先登,我并不能做出任何挽留。这次谈话距上一次谈话之间有二十多天的期限,我们可以说已是不同的我们,因为过去的一个月里在我们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

然而,我们还是我们。我知道我曾同你们近距离呼吸过,我曾在那里演讲作报告,而你们也许记得半年之前曾和我在一起。这些都留在记忆之中,记忆是每个人的。我们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我们的记忆构成的,这个记忆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遗忘构成的。时间平行于每个人身边,每个人又相互交汇,你认识了我,我遇见了你,在此之前时间无非是推动我们相遇的卷轴,在一个四维空间里。

叔本华说,对我们来说,辛亏我们的生活被分成白天和黑夜,我们的生活被睡眠打断。我们清晨起床,度过一天,最后便睡觉。要是没有了睡眠,将不可能活下去,我们将享受不到愉快。所以失眠总该是痛苦的,备受时间的折磨。想念确实是越快的,它超越了时间的限制,幻想着未来发生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我写东西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即这个东西早已存在。我从一个句子出发,但我知道开头与结尾的大致轮廓,然后我一点点地发现中间部分,我并没有创造这些不问的感觉,我没有一切由我任意自由书写的感觉。事情就是这样,时间永远左右我的思路。

我感到我们正在时间中消逝,我原以为我们是在从未来向过去过渡,或者从过去向未来过渡,因而经历着现在。但我们任何时刻都不可能像歌德希望的那样对时间说,请停一停,你是多么美丽呀。现在是不会停住的,我的手指在动,一分一秒的打字,我的思想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就连我自身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半个小时敲击一千五百个字符的成果,并不是很满意。但当我停止或者发呆,时间就与我擦身而过。我的心跳,我的血液都在朝着老去奔忙,我的细胞不断的分裂,这意味着生命正在和时间赛跑。

我不知道我和我们之间取得了什么进展,我们永远像赫拉克利特一样望着河里的倒影,在想这河不是原来的河,因为河里的流水发生了变化,在想他已不是原来的赫拉克利特了,因为上次看河到这次看河他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这就是说,我们的某些变化了,某些东西保留下来了。我们本质上都有些神经兮兮,假设我们每个人都失去了记忆,那么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们的记忆很大部分是由声音构成的,但记忆是最根本的。为了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必要回忆我,同时我必须感到现在的我不是住在家乡的我,我是另一个我。这是我们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不断变化身份的问题。

树长高了,小草枯了,冬去春来,然后我回来了。那是一个全新的我,为此要用拥抱来庆祝。那个我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味和陋习,他是属于时间新生的宠儿,他的轮廓趋渐成熟清晰,可是他也应该很悲伤,因为每个人都会有变化。他察觉一个人的体重、声音,或者眼角的微笑都会和以前不一样。如果要热吻来熟悉,如果要伸手来练习,这应该是一个很难为情的故事。

日本作家新海诚的《星之声》里有一段对白:

“喂,美加子,我啊。”

“我啊,阿升”

“我怀念很多东西,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比如说吧”

“比如说夏天的云啊,冰冷的雨水,秋风的气息”

“落在雨伞上的雨的声音,春天松软的泥土,深夜便利店里令人的安心的感觉,还有呢,放学后的凉爽空气,黑板擦的味道,夜里卡车驶过的声音,黄昏的柏油路的味道……”

“阿升,这些东西啊,我一直

我一直,想要和美加子一起来感受的。”

虽然邮件只有问候和一些琐碎的东西,但这是超越时间和距离的奇迹。也许,思念可以超越时间与距离。到底我会想什么呢?你会想什么呢?时间与我们平行,没有差距,不过我相信只要有信念,一定会打破时间和距离的障碍。

我们所想的必定只有一个!

我就在这里哦!

美国有一个女孩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她的记忆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她的男友都要努力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一次,第二天又忘了,又要再来一次。当她的男朋友一定很悲哀又很幸福吧,因为他只爱她一次就够了,她却需要每天爱一次。时间麻木的唤醒不了记忆,却要让爱注满每一个时光的缝隙。

台湾作家九把刀的《那些年我追过的女孩》一个场景是台湾地震后,柯景腾逃出宿舍翻过铁门,手里举着手机一直在搜寻信号,好不容易拨通电话给沈佳怡,她安然无恙的牵着男朋友的手走在人群里,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他挂记她,说了一句,我相信某一个时空里我们是在一起的!

原谅时间,记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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