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斋】月亮在他的眼睛里,阴晴圆缺(诗三首)

月亮在他的眼睛里,阴晴圆缺
月亮在他的眼睛里,阴晴圆缺
下弦月,像镰刀一样
剃去了思念的烦恼丝,鬓角青愣愣的
有人把野草烧了个干净
青烟袅袅
像镰刀一样
满则溢
思念工业废水一样
湍急地流向
腐败的下水道
有人不再堵漏洞,他说他累了
360°大回环
上弦月斜乜着眼
寂寞止水一样
不动声色
月亮在他的眼睛里
渐渐熄灭

消失的人
前言: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
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圣经》
一、窄的门
消失的人,选择了一道窄的门……
在黑夜里跨越。
所谓生活,无所谓平常生活,
消失的人,选择因夜的黑而生,
向死而生!
他从不隐讳自己——
忧伤无非柔弱,果实无非轮回;
犹豫出于无力,他想改变现状,
他想改变现实,因为心跳加速,因为心态羸弱,
他选择夜的黑,在黑夜里无病呻吟,
在黑夜里坐守愁城……
他的走向,是一片空白!
路,越走越窄。
自从超越三十岁之后,
先哲说,你们要走窄门!
因为路越走越崎岖,结尾越来越窄。
从羊肠小道步入悬崖,
从城市回归村庄,
最终老死那片无人问津的土壤……
他的本色,是一种宿命!
注定是沉默中的大多数人,
所唾弃的!
向死而生的门,
门庭若市,宽大,敞开,川流不息……
谁也不必绕道走,
除非,消失的人,
他也迈过了那道门槛——
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二、黑的屋
子弹穿透身体,划一道银色的弧线!
然后,自由落体;
然后,伸个懒腰;
蜷缩在黑的墙脚……
“砰”的一声,防盗门关上了。
春花秋月守在门边,调侃:
“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
……“窃书不算偷……窃书!……
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而清贫的中国依旧清贫,
春花秋月的人们依旧卖着笑。
现实,改换门庭,
号召你自力更生,
否则你就挣扎,
挣扎在贫困线上……
子弹烧烫热血。
在黑的屋,一切举重若轻;
而善良的大多数人,在肚里打枪!
一些小情绪,小悲哀,
诉诸报端;
而善良的大多数人,
大多善良地无动于衷。
“啪”的一声,防盗门锁上了。
钥匙,一道锁在窄的门内,
壮着胆子,撬门,挖自己墙角。
……数道不信任的眼光,窥伺而来,
消失的人,内心束手就擒!
清贫世界,原本是不上锁的——
鸡犬相闻,路不拾遗。
我想要一点点水,
用来洗澡,
塑胶子弹的味道——
令人作呕!
三、白日梦
先行者的天空,太空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人们大抵不再思考了,连诗生活都简单潦草,
甚至有些人借口赤子之心,
坦裎白花花的肉身,做着花样文章!
人生能有几回搏?
稻粱谋,都折着腰,闪烁着满眼贪婪的泪光……
我对着记忆狂吠,
北岛不再北,故城沦陷;
满树梨花,在低矮的假山石上,
挠首弄姿……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而大多数的鸟们,在都市的水泥屋檐下,
上蹿下跳。
消失的人,逐渐消失,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之后。
是一种追随,一种误解的追随!
先行者的天空,太空了。
四、迷之途
我是一枚金币,我的名字叫红!
永远如此,我是狂吠不止的狗,
永远追随自己的尾巴……
十年之间,尾巴渐渐光秃秃的,
鬣毛败尽,
骨子里苟延生存的痛苦!
月亮,“当”的一声,跌入脸盆里,
它的反面是一枚金币,
而正面是否就是谜一样的希望?
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年久失修,渐渐
蜕尽红色,
而余下那些绿,绿得不自然……
成年的乡音,人们不再批评与自我批评了,
怀旧是一杯寂寞的下午茶,
喝不喝都寂寞!
后语:
狗年月,大多数人失声了……
随后,影子也消失了。

生活在低处,灵魂在高处
一个纯粹的人
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将自己的意识生生阉割在一个穷困潦倒的小酒馆里
他是一个麦田守望者
在上帝之城逗留
向教堂、墓地与麦田顶礼膜拜
他说他是太阳,没有双耳的太阳
好在,他有一个上帝般的弟弟
替他为世俗还愿,替他进行人世的救赎
他是令人无法直视与平静的人
阿尔的太阳
在他的画里没有幽灵,甚至没有人读懂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有人满掬深情之泪
凭吊拾麦穗的辰光,尽管俯仰之间
麦田一片荒凉
人们改吃液体面包了
朝圣路上,他是寂寞的
人们用庸常的智慧唾弃了
寂寞的朝圣者
无情可殉,带着几乎是微笑的感觉
在荒凉的,无麦穗遗留的麦田倒下
惟有向日葵、松柏、橄榄树、灌丛
记住了在上帝之城稍息的他
仲秋之后便是冬天
然而,在某个早晨,风向变了
雪开始融化
萧管专栏【了斋】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