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百花苑第六届全国文学大奖赛 049 记忆中的“代销点” | 赵玲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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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代销点”

赵玲霞

提起代销点,只有生活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人才会记得。
我们村的代销点在二道街正中央,紧挨奶奶家。草顶、土墙,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土路,下雨天泥泞不堪,这条路向西通往和尚庄农场,向东通往十八里乡,四通八达,是我们村最热闹的一条街。
代销点门口右墙上用黑油漆直接漆在墙上的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供应······(根据进货来写)走进店里,一堵用碎砖块垒成的半人高的柜台,上面抿了一层薄薄的洋灰,由于时间久了上面磨得油光发亮。柜台后面是用木板钉的货架,上面摆着:烟酒、火柴、罐头、轱辘线、顶针······妇女们挑好了付两三分钱即可。柜台右边到头还有一个洋铁圆桶,桶里装的煤油(洋油)。
代销点的售货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小伙名叫李小辈,村里人都叫他“小辈儿”。小辈儿是个1米8 左右的瘦高个儿,眉清目秀,铜铃似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精神,白皙的皮肤,他特别爱笑,薄嘴唇大嘴巴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小辈儿,称点红糖。”“要几斤?呵呵。”只见柜台上依次排开几张粗糙的四四方方的糖纸,他拿起秤盘“噌”的一下铲了满满一盘,看着秤杆的几斤几两小心翼翼的前后移动着铁秤锤,秤杆忽高忽低,等秤杆平衡了依次倒在糖纸上,把纸的一头对折出一个漏斗状,竖起“漏斗”对折上面两角裹起来,拿出打捆线先捆两边中间打一个结拉向另两边,最后系个活结用牙咬断线。眨眼功夫小辈儿就称好几斤糖。这个动作小辈儿成年累月的重复着已经成为他最拿手的绝活了。
奶奶家和代销点隔壁。奶奶爱抽烟,小时候经常让我去给她买烟,两毛钱一盒的“佛手”牌香烟,剩下一毛、两毛买瓜子,小辈儿总是乐呵呵地给我抓满一口袋,摸着鼓鼓的一口袋瓜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辈儿,有手灯吗?”“有,呵呵,还要啥不?”“再拿两节电池、一盒两面针牙膏、两盒洋火,多钱?”小辈儿便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打起黑珠子算盘。
闲暇时,小辈儿放着音乐扫地、洗衣服。“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约的序幕。”听着这首《走过咖啡屋》扫着地,爱干净的他总会把牛仔喇叭裤放在大洗衣盆的搓衣板上拿着大头刷子“呲啦呲啦”来回刷,边刷边和父女们说笑,“小辈儿,给你说个媒吧?哈哈哈!“中啊婶儿,呵呵呵!”每天代销点人来人往走了买糖的迎面碰上买针的;走了买针的来了买酒的、买盐的······遇上个熟人不免要家长里短的闲聊几句,有的不买什么也想进去转一转、看一看。哪天进了洋油人们便提前去排老长的队更是你挤我推生怕灌不到油,那时没有电灯也买不起蜡烛,家家户户都点煤油灯。
冬天,地里也没有什么农活了,此时的代销点就成了闲聊的场所。叔叔、大爷吃过晚饭揣着棉袄袖夹着膀子陆续来到这里,他们讨论着庄稼的长势和骡马、猪崽的长势。村里的改池大爷老早吃过饭就来了,穿个破旧粗布棉袄,腰里扎个粗布条,头上裹着个又脏又旧的毛巾,皮肤黝黑满脸皱纹嘴里叼着个汉烟袋,说话声音沙哑老远就听到他那有个性的声音了。他们蹲在柜台前,要么直接坐在地上东拉西扯地谈论着。那时的我经常跟奶奶睡,深冬的夜里躺在奶奶脚头儿听着代销点吵杂的说话声入睡。深夜,一觉醒来,代销点那边隐约传来的聊天声忽高忽低、时有时无,如同旋律优美的催眠曲,心情是如此得舒畅,不知不觉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超市逐渐取代了代销点,那个年代的代销点也已远去,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记忆,它给了我许多甜美的回忆。

作者简介

赵玲霞,女,河南开封尉氏县小学教师。爱好读书、绘画、旅游、运动,有文章发表在红罗山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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