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寻找丢失在光阴里的小伙伴

同学聚会,寻找丢失在光阴里的小伙伴

王忠

  一

岁数大了,同学聚会也就多了起来,不经意间,微信里就会冒出一个小红点,点开一看,是一位小时候的同学邀我加入群聊,再点进去,才发现是一个1984年初二同学群。

我刚进群的时候,群里只有几个人。虽然现在通讯发达,但要把一个个三十多年没有联系的同学都找出来还真是很不容易。三十年的时光就像汹涌的海水一样,把每个人不知冲到了天涯海角还是近在咫尺而不得相认。

要想把失散多年的大部分同学都找回来,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做这件事的必须有比较广的门路。群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找同学的路径一般是这样的,先是由一位同学贡献出珍藏多年的集体照,然后大家对着已经斑驳不清的黑白照一个一个地回想、辨认,然后发动所有的关系去寻找,他是哪个乡的,和谁家靠一起,谁和他家是亲戚,就是靠着这些线索慢慢地尾下去,一个个丢失已久的小伙伴的身影也开始慢慢地清晰起来。

许多时候,同学们已经接近了那位小伙伴,但线索却被生生地掐断了,原因是同学们打电话找到了这位小伙伴的亲戚,询问这位小伙伴的联系方式,但那位亲戚却认为打电话的人是骗子,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就警惕地把电话挂了。

可是,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他们不停地发信息、打电话,反复向对方解释,说出这位小伙伴更为详细的信息,一点点地取得对方信任。最后,对方在与要找的这位小伙伴核对了信息之后,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这位小伙伴主动联系我们。看来,大家都被骗子骗怕了。现在的骗子太多了,让不是骗子的人证明自已不是骗子也变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

有几位同学为了寻找一位名叫刘林的女同学,还托人到她娘家所在的前进派出所查了,有三个刘林都是男的,说明她嫁出前进了。后来打听到她曾在食品系统工作,同学们下午又到县劳动局查了原食品公司档案,有五个刘林,其中有一个是女的,已经57岁了,五港人,肯定不是!这条路走不通了,同学们没有气馁,再想其他办法!

许多同学都是这样经过许多次尝试后才找到的。令人惊奇的是,前不久,我听说一位同学竟然和我住一幢楼里许多年,我竟然从没看见过她。

每次有新同学入群,大家都欢呼着上来招呼,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还记得我吗?其实,这样的话未免会让人尴尬,因为经过三十多年时间的冲刷,要想一下子想起某个人并不容易。但大家太激动了,就是想这样问,想不起来也并不失望,然后一步步地提示,当时我坐在你的后面,我曾经和某某到你家玩过……来激活对方的记忆。

     二

记得小时候写作文都喜欢用这样的比喻句:教室里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这样的句子是我们在刚学写作文的时候几乎都用过的,但我们当时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在我们的课堂上是鸦雀有声的。那时,我们教室的屋顶大都是柴笆的,上面再加上一层瓦,因此屋顶非常适合小麻雀筑巢居住。

我们上课的时候,小麻雀仿佛猜透了我们的心思,知道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它就在我们的课堂上神气地飞来飞去,飞出了一条条漂亮的狐线,有时还会站在房梁上叽叽喳喳地叫几声,像是在回答老师的提问。对于这个擅自闯入的小东西,老师们的反应不一,有的停下了手中的粉笔凝固在那里等它知趣地飞走再继续,有的则用眼瞪着它,就像瞪着一位调皮的学生一样,还有的用粉笔头去砸跑它。

而我们坐在那里则是提心吊胆,害怕突然啪的一声,一串白色的麻雀屎不幸落到我们的头上或是摊开的书上。因为从小妈妈就告诉我们,那是一个不吉利的征兆。

那时,学校有走读生有住堂生,住堂生早晚吃的是玉米面稀饭和一个小卷子,中午吃的是米饭和照见人的菜汤,还有每星期一次的漂在菜汤上的一两片肥肉。米饭是由自已提供的铝饭盒蒸的,菜汤是由班干部轮流用大勺子分的。菜汤之所以由班干部来分,是因为他们有自我牺性精神,因为他即使再精于计算,最后的结局也往往是他自已吃不到菜,甚至连汤都没了。

记得有一次分肉,一位同学眼巴巴地看着大木桶里的肉在一片片地减少,心都揪起来了。但是很遗憾,分到他的时候肉一片也没有了,他伤心地大哭起来,为那一星期才等来一回的解馋的肥肉。他的哭声还惊动了班主任,弄得那位分肉的班干部拎着大勺子杵在那儿不知所措,晚上只有拿出自已带的放在罐头瓶里的炒面(把小麦面放在铁锅上炒熟,拌白糖,香味入腑)给那位同学吃,作为补偿。

那时,学校里还没有电灯,我们上晚自习用的都是带玻璃罩的煤油灯,我们称之为“罩灯”。用罩灯的都是学习比较刻苦的同学,不怎么爱学习的同学就用蜡烛对付一阵,然后就跑到宿舍保存体力去了。那些用罩灯的同学也是舍不得一个人独用的,他们往往都是找一个要好的同学共用,于是就出现了在昏黄的煤油灯的灯光下,两个上进的少年被这金黄的光晕聚拢在一起求学的温馨画面。

       三

经过群主和同学们的持续不断的寻找,我们的这个同学群由最初的几个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三十几个人,于是就有了今年秋天的第一次聚会。32年以后再相见,同学们之间竟然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大家在一起回忆着少年时点点滴滴的往事。

一位在外闯荡多年已经在常州安家落户的老板同学在开席后首先站起来,高高起举起了酒杯,对同学们说,我首先自罚一杯,当年班级里要是没有我,一定可以多出几个高材生,然后他一饮而尽。

其实,这位并不善饮,席间,他的夫人不断地打电话过来监督。但他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三十二年了,咱才见上一面啊,我忍不住了,要是不喝点酒就太遗憾了。

我的这位同学当年在学校是属于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那类人。今天,还有多位同学在谈笑间控诉他当年的“罪行”,有的说我坐在他的前面倒受他多少罪啊,他天天上课用削尖的铅笔戮我,他一看到我敢怒而不敢叫的模样就更加得意忘形;还有人说,就是他在上晚自习时,经常带我们到学校东边的梨园里偷小梨,每次,他都先跑去把看梨园老头的小屋的门从外面用小树枝别起来,这样,在屋里的老头即使发现了,也追不上我们。

最为奇葩的是,几乎所有到场的同学都记得他当年很潇洒,用我们当时的话就是很“显”(爱出风头的意思)。大家都记得他当年穿着破西装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招摇过市的情景,那哪里是骑车啊,那简直就是一场表演——只见他目眺前方,玩杂技一样地撒开双手,轻松得意地垂放于屁股两旁,屁股随着双腿的运动而有节奏地左右摇摆。

更为奇特的是,每次他的手上竟然都戴着白手套(在那个年代,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了这个东西),如果他一旦失手了摔倒在地,那个雪白的白手套一旦沾上了一点灰尘,他就会取下来,随手潇洒地扔掉。

看来,在流逝的光阴里,能够让人记住的还是一些有个性有特点的同学,简单地说,要么就是学习好的要么就是调皮捣蛋的,象我这样中规中矩的人就连见面也很难让人想起了。

人到中年后的同学聚会,已经洗尽了铅华,大家已经没有了其它世俗的目的,而只为在这并不都是美好的俗世里,寻找一股滋润心灵的不曾被污染的清流罢了。

【作者简介】王忠,男,1969年出生,农民工,现为日资淮安华顶鞋业有限公司“Pansy鞋”微信公众号主笔,久居城市,遥望乡村,偶尔会写点朴素的真情文字。我的写作观是:用文字温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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