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强的诗歌//我眼里还剩下什么

我眼里还剩下什么
一只蝴蝶飞了过去
露水、草霜、夕阳飞了过去
树木、山岗、花香飞了过去
除了影子,我眼里还剩下什么
即便这样,我也不敢荒凉
头顶上,乌云裂碎
天摇晃了一下,站了起来
雷雨和忧伤突然分岔
火焰和怀念,对坐在眉头上
就要黑了,一只蝴蝶飞了过去
凉风拍打着翅膀低头涌来
我看见,落日里突围的春天
被吹得东倒西歪,一脸碎片

你是唯一供我的飞
太阳脱下黑夜
星光吹走虚无
尘埃中,我摸见自己的骨头
久别重逢
一千朵阴影的乌云散去
高悬的羊群在喊
我满身的露水在叫
雨去哪儿了
雷去哪儿了
海啸举着软刀子
我在鹰的翅膀里筑巢
我就要被带走
错过了崇高的山
离别了长流的水
你是唯一供我的飞

打捞
我们游了很久,直到沉船出现
深不见底的海下,漏着黑暗的沙
光阴停止流动,一堆水埋着的钢铁
有理由怀疑我们的发现和挖掘
我们像鱼群,分配着海水
分配着沉船的马达和那场
来历不明的溺水,时间生锈
给我们穿上很疼很旧的鳞片
我们用鳃,用蓝色的呼吸
打捞这个巨大的谜语,只是担心
我们浮出水面,大海会不会留下伤口
人潮汹涌的岸上,会不会把我们淹死

梦又来了
梦又来了,半夜推门
他斜坐在我胸口左面
等我右手从黑暗里取岀光线
现在、从前、明天缠在一团
梦把白天多出的石头
轻轻压在我最清醒的器官
梦见果子,没熟就跌在树下
梦见路,倒着行走没有出囗
梦见爱情,沉船遗址上泄漏着沙
梦光着身子,他喜欢我左边
那里埋着真理和疑点
不像右手,握着一缕虚无的烟

一个夜可以容纳多少黎明
一定很疼,天空巨大的身体
在重生的子宫里微微颤动
分娩的星,一瞬间就丟失了眼睛
一个夜可以容纳多少黎明
那枚就要死亡的月亮,多像我们
遗留在人世间朴素的原形
天空在黑暗中漂白着灵魂
一道闪电,扯出的莫非就是我们
一半漆黑,一半光明的宿命

斜
从秋风的斜坡上漂下来
你和落叶,归属没有区别
什么也挡不住,这冷酷的下滑
趴着的山用修辞说话
直是名词,斜是动词
斜没有开始,只有终结
夕阳滚下那刻,你能从很低的角度
看到黄昏倒下,安息
就像这枚落叶
把你放在一个夜房子里
梦也会斜,而且还会领来
一场黑色的大雪

拆解
也许有必要,把身体彻底拆解
让手重新去学习钻木取火
让腿并拢学会站直
让鼻子去山梁,耳朵去金店
嘴巴去沉默,眼睛呢,睁着吧
这世界还有几次日出日落
几场生离死别要去看看
脸最难安排,是留给自己撑面子
还是借给那些没脸的,白天
不敢上街的人?还有骨头
用来支撑日渐倾斜的城市吧
乡村已经没有几亩地了
肠肝心肺,风干了来世下酒
噢,最后还剩下一个
没有表情的头颅,这里面
经常装着,不干不净想法
弄脏一个社会
也拆散了自己的灵魂

祭鹰
满天悼祭雄风
一只鹰
死在悬念中
每片羽毛凝着嘶鸣
凝着威望陡跌的敬仰
抓在爪里的大梦
坠失了滔滔
云如历史,特别沉重
忘不了起飞的峭岩
忘不了父母般的天空
泪水熊熊
洗亮太阳日渐昏远的瞳孔
我想象,如果下个世纪被感动
鹰,重新盘旋
我的羽翼上
将复活些什么样的彩虹?

王跃强,笔名阿强。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驻站诗人。曾在《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青年作家》《星星》《萌芽》《诗歌报》等刊物发表诗歌作品千余首。著有诗集《词语的拂晓》《风在低语》。北京人,现居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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