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秦岭小记

                          

                         □   杨辉峰

走进秦岭，又一次我走进秦岭原始的洪荒和宽厚的怀抱。

峡谷里面，绿色掩映，清水流泉，苍木擎天。初夏的燥热，让人厌烦，谷底一片清凉境地。催步而行，中途很少休息，峡谷里没有手机信号，万事也暂挂心头。短暂的避世，也是一种悠然自在。路人匆匆，皆是匆忙而小心翼翼地行走。这里没有俗务缠身、没有利益角逐，没有工作困扰……

步入幽林，洪荒幽深的峡谷里，让人感到清寂而忘我，久违的心旷神怡的感觉突然降临，不禁一阵子窃喜。脚下湿漉漉的石头虽然看着光滑，青苔覆盖，但是大多数石头都是敦实而厚重的，让人喜爱而放心，让人走得实在，走得愉快。沿着峡谷里的河道，走着走着就没有了路，乱石兀立，水流潺潺，顺着水声觅路，踩水而过，迎石而走，路脚下突然蹦出一条路，牵着我走进大山深处。

天下本没有路，走的多了也便成了路。行人穿越的许多地方，都是没有人去过的地方。荒草掩映着苍绿的青石。流水抚慰着山间的寂寞。谁又知道一颗流浪之人的心，此时在何时何地流浪，用秦岭山里的沧浪之水，洗涤着一颗蒙尘已久、积垢浮华的心呢？漫过脚踝骨的泉水清澈见底，冰凉入骨。让人渴望而不可久久浸渍其中。

然而，许多进山闲逛的人都是自私的，不是看风景的。他们搭起帐篷，锅碗瓢盆等家伙什一应俱全。拉起吊床不算什么，遂支撑起自己带来的烧烤炉子或者铺一张席子，烤上煮上放上各种所谓的美食，饕餮大餐一顿，然后留下狼藉一片的各种垃圾，愣是让人生厌。人是欲望的化身。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却一个个跑进这远离人寰的角落寻一片清静自在。大多数人是纳凉看景的，少数人恐怕钻进深山老林来搞破坏的，生态环境保护，天天喊，我们却跑进山里去污染，这是要不得的。于是 ，我感觉自己也是一个罪人了，把随行带的食品袋一直带回我生活的小县城……

走进秦岭，我仿佛走入绿色的宗教，走进钢蓝色的诱惑。风景在路上，我们却无法永远驻足留连。生活没有悲观的权利，人生没有止步的时候。只能向前，没有回头，也没有后悔，向着大山宁静之处出发，每一个远方都是黎明。

半夜里，竟然梦见秦岭山里商洛丹水边的鬼才贾平凹，梦是很囫囵的东西，明明那么真实可触，演电影一样逼真，却很快遗忘。恍惚梦见在一个朋友那里见到了贾平凹，他满口陕西话，毫无架子，很具有秦人的温厚的秉性，坦率而健谈。他装了一轻卡的瓶瓶罐罐，正准备赶往省城西安，他说他把一块淘来的当地美食给丢在半路上了，心情突然不快起来。我们在村子里走着，沿着水泥路一路跟着车。他不时东瞅瞅，西看看，像在寻啥东西。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宝贝似的，就拾起来掸掸，硬是塞给我。热情而大方，一点也不做作……当我正想着和这位文坛大腕，自己向往很久的精神教父级别的大师停下来照一张相的时候，一只蚊子把我我硬是从梦里拉了出来。秦岭是有灵气的，伴着我来到这干涸的渭北，浮名籍籍的梁山之下。至少，第一次梦见贾平凹，梦见了一个大师级的人物。这一切大概和我多年前很喜欢贾平凹的文学作品的有一些缘故吧。前几天还给你别人提到贾平凹，今晚突然鬼使神差地梦里遇见他。虽然多年前远远地见过一面。这么多年，隔着一百里路，我却从没有勇气去西安拜访一下他。

他是他，我是我，秦岭是秦岭，秦岭却和他一样都是我精神的一部分，蛊惑和鼓舞着我，洗涤和淘漉我。常常参悟世事如棋，不解之谜常常留于心中，时间久了，也自不去理会。就如许多年轻的梦想，许多世俗的欲望一样，仅仅存于心底，见不得人间阳光的。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常常想将来去秦岭里找一方自己的天地，得一份自然之乐，岂不美哉。人生的迷梦是美好的，但愿常常不清醒。

是的，心底常常藏着一笼秦岭的山水，也是很滋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