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奇丨沧桑天齐庙

沧桑天齐庙
每年农历三月廿八,是作头村的庙会日。此会名称颇多,“小猪会”、“櫊栏会”、“打架会”。小猪会、櫊栏会好理解,是有小猪、櫊栏的村民趁此庙会出手变卖,而打架会则叫人费解,好端端的庙会为啥要打架呢?有村民说是庙会上人多眼杂,总有不长眼的外村人在庙会期间行为不规,引得村人反感,一言不合,便由动嘴改为动手。实际这种现象在其它村庙会也存在,为何只有作头的庙会叫“打架会”?

今年的三月廿八,我与俩位好友驱车来到作头天齐庙,一探究竟。
中午时分,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热情灿烂。我站在满目沧桑的古庙门前,感受着古老而庄重的气息。庙门前两根高耸变形的木旗杆,似饱经风霜的老兵,虽已风烛残年,仍挺直腰杆屹立不倒。三间廊式的大门洞开,接纳着进出的香客。东西两侧的钟鼓楼,如穿甲戴盔的将军,威风凛凛地守护着整座古庙。

庙宇正在维修,过殿内杂乱堆放着零碎的建筑材料。后墙用帆布遮的严严实实。后院内两株古柏笼罩了整个天井。修补好窗台的东西殿,还保留着县域内几近消失的栅栏式窗户。正殿内,当中神坛供奉着东岳大帝黄飞虎,两傍立着四尊文武随从。据说,黄飞虎是商朝镇国武成王。因纣王夺妻之恨,投奔周武王反戈伐纣,后战死,被姜太公封为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之职,总管天地人间贫富贵贱,生老病死,吉凶祸福,故称“天齐神”。其祭祀之庙俗称“天齐庙”,亦称“东岳庙”。

天齐庙始建年代不详,据说最早建在佛连堡东。一年夏天,下寨河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把天齐庙冲毁。佛连堡之民站在堡墙上悲天怆地的喊着“漍啦!漍啦!漍啦!”眼睁睁看着洪水中的庙宇材料被冲进滹沱河,流向下游。而下游河南岸的姚家庄村民看到在洪水中随波而下的材料,欢天喜地的大呼“捞呀!捞呀!捞呀!”谁曾想,没等村民伸杆打捞,村下游斜对面大沟里又冲出一股洪水,与上游洪水汇合,行成一道无形的拦截,把整个庙宇的材料旋淤在滹沱河北岸。民众认为天意如此,后来天齐庙就重新建在了材料搁浅滩北的高地上,延续着县民的供奉,人间的香火。而失去庙宇的佛连堡和没能打捞到材料的姚家庄村民因代代口口相传这件事,至今说话的口音里一个多带漍音,一个多带捞音。

殿前树荫下的四块功德碑,记载了从明朝嘉靖二十二年至现在重修天齐庙的情况。
见我在石碑前徘徊,一位老者走过来,他精神矍铄,很健谈,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不仅解开了我心中的疑问,还告诉了我“作头村”和“雁头村”村名的来历。

原来,地处硝烟不断的繁峙界域之天齐庙,在庙会日除了为五岳独尊的东岳大帝敬戏外,崇尚武风的民众还会为神灵献上武技,以表对武成王的崇拜。起初,习武者登台切磋是点到为止。后来,有间隙者上台对垒,故意下手狠重,出现血腥。再后来,升级成打擂。并签定,台上比试,伤残不论。此风愈演愈烈,到最后竟产生了骇人的生死之约。每年庙会日,成为名正言顺的仇人纷争。百姓俗称“打架会”。多数习武之家,在庙会期间,为免纠纷及血光之灾,都禁足自家子弟去赶庙会。

时移世易,朝代更替。转瞬至北宋雍熙三年(公元986))春末。繁峙天齐庙会日在即,家住马峪庄园,驻守马兰口的杨令公,给家中儿郎下了禁足令,严禁走出大门,并派佣人监守。怎奈七郎奇心难忍,将佣人捆绑后,偷偷翻墙而出,直奔二十余里外的天齐庙。

在天齐庙擂台下,年轻气盛的杨七郎愤恨潘豹对打擂者的凶狠残忍,签下生死状,上台三拳两脚力劈了自己父亲的顶头上司潘仁美元帅之三子潘豹。自知闯下大祸的七郎,直接躲到了戍守茹越口的六哥军营。潘仁美得知消息,去杨府没有找到凶手,大发其火。杨府以生死状之约据理立争,潘仁美只好按下怒火,去安顿其子后事。一场擂台赛,给杨家埋下了祸根。

转眼月余,宋金两军在金沙滩开战,做为先锋的杨令公父子被困,死伤惨重。潘仁美按兵不动。随六哥出征的七郎因身穿士兵服饰,不引敌注意,奋力杀出重围,前往宋军兵营求救。没成想正中潘仁美诡计,污七郎临阵脱逃,令随身亲军拿下七郎,绑于军营帅旗杆上,命将士乱箭射杀。谁知七郎怒目一瞪,近身的飞矢纷纷落下。潘仁美让手下用行军喂马的草料袋套住七郎的面目,下令:“留其首级,乱箭穿心”。可怜勇猛无比的七郎被射成了刺猬,头颅被潘仁美长子潘龙带回雁门家中,祭奠死去的潘豹,躯体就地焚化。

潘龙带着七郎的首级,奔回雁门府第,用七郎的头祭过潘豹的灵位后,为掩其罪行,毁证灭据,把七郎之头装回草料袋中,扔进了雁门城南的滹沱河。那知落进河中的七郎首级,被七郎的一缕英魂付托,一夜之间,逆水而溯七十余里,回到了天齐庙的河边。

早晨时分,看庙人来河里担水,发现了河滩边鼓囊囊的草料袋。打开一看,是一 颗双目怒张的人头。赶紧报与官衙,在确认为七郎首级后,告知杨府。杨家在沿河没找到七郎躯体的情况下,用棺木装殓了七郎的首级,用七郎生前的衣冠摆放成身体样。装上马车拉向家中。当马车行至马峪河与滹沱河交汇不远处,天近黄昏,刚拐上回家的路,棺木突然掉下了马车,令人再无法移动。这是何因呢?原来是七郎英魂觉得自己一时好奇,不守父规,天齐庙打死潘豹,现今害死父兄,自己身首异处,哪有面目回归家堂?就葬在这能能瞭望见马峪庄园的地方罢了。于是杨家人用马峪河冲下的河卵石为七郎垒就了一个方圆三丈,高二丈余的墓丘,远远望去如一座黝黑的瞭望塔。多少年过去,坚硬卵石间的土壤从不长草,让人叹为奇观。

后来,在天齐庙左形成的村落以七郎事迹起名“撮头”(今称作头),而离七郎墓北不远的村落称作“硽头”(今为雁头)。
这正是:沧桑天齐庙,英烈杨忠门,千年传奇事,万古留芳名。
作者简介:糜乐平,繁城镇东城街村民,乡土文化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