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山作家群]柏才坚的短篇小说《收取担保费》

收取担保费

1997年“普九”的后面几年,农村中小学学生读书费用陡涨。建校集资,民师工资乡镇统筹,都搭上了收取学杂费的顺风车,让家长苦不堪言。父母有使学龄儿童接受学校教育的义务,可手头拮据,孩子又不能失学,只能求助老师担保。让孩子按时报到,欠款留待以后设法解决。
那时一个农村小学不到十个老师,公办教师占比不到二成,其余绝大部分是民办教师。民办教师工资来源于乡镇统筹,而统筹的对象是学生。民办教师月工资五六十元,却必须承担让学生不能流失的任务。入学率要达到100%,辍学率不能突破1%。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公办教师工资本是国家财政拨款,因学校统筹款不能按时上缴,也与之挂钩,随时被克扣。作为政府,教育部门,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以这样说,“普九”初始,乃是全国人民齐心合力,勒紧裤带大办教育。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由于我国改革开放时间不长,经济处在发展起步期,国家和人民走过了一段艰难苦困的岁月。
我是公办教师,月工资在二百元左右,却要承担学生二三千元的欠费。我是班主任,其中一项最重大的任务是收取担保费。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收取学生欠费让我既见识到了人间真情,也看到世事艰难及为富不仁的嘴脸。
李良,李水玲,李名祥都是李氏族人。家大口阔或是身患疾病,让他们沦为贫困户。然而这些学生的父母,特别是母亲都有骨气,主动作为,巾帼不让须眉。她们先后都是我的担保户,有的一年,有的几年;有的是一人,有的还包括兄妹几人。
李良,父母均年老体弱,多病缠身,父亲是一堆牛屎也踏不平的懦弱之人。兄弟三人正是读书年龄,靠他们那病恹恹的母亲上街捡破烂维持一家五个人的生活。我走访了李良的家,低矮的土砖屋,房顶用大块的薄石板覆盖,偶尔出现几片布瓦,举手可触摸到滴水檐口。勤劳忠厚的母亲总会在开学报到时牵着李良兄弟三人怯怯来到我的面前。我会对她说:“孩子小,你有三个男儿,后面福气大着啦!但孩子必须读书,只有读好书才有好前途。”李良母亲永远是唯唯喏喏,低声下气:“是的,是的。还要老师帮忙。学期结束时与柏老师结清担保费。”李良母亲拖着瘦弱的身躯,风来雨往,沿街捡破烂,积聚下一元、一毛,又一元,一毛...然后用纸包在一起成为一沓一沓的小钱卷筒。不够,又把家中的绿豆、花生变卖,凑齐送到我家。面对眼前这位衣衫褴褛,满脸疲倦的母亲,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凝聚着无数血汗,无尽母爱的担保费,肃然起敬。
李水玲,姐弟五人,父母连生四朵金花,躲过计生工作人员的围堵,上缴过超生的巨额罚款,终于诞下了儿子。水玲妈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五个正需抚育的子女,没有被生活重担压垮。她刚强有志气,体质好,乐观向上。带着忠厚木讷的丈夫不辞辛苦在建筑工地上挥洒汗水。她一个女子,干着不止一个男人的体力活,拿下的是高过技术工人几百元的工资。三四个子女的学费都是凭借她那双肩,那双手打拼而来,在承诺的时间内足额交到我的手中。并笑哈哈地对我说:“柏老师,今后可能还要麻烦你担保,莫看我家孩子多,害怕,我不会拖欠太久的。”语气坚定,说话爽朗。李水玲姐弟有这样坚强的母亲,我为我的学生感到荣幸。
李名祥,父亲长年患病,只能干些轻微的体力活,母亲是街上补鞋匠,凭着一针一线给顾客修修补补,也给名祥兄弟二人编织艰难而又美好人生,没让担保的我为难。李名祥的妈妈常常教育他们兄弟俩:“柏老师是我们家的贵人,是你们的恩师。没有柏老师这几年的担保,你们兄弟这书是读不下去的。柏老师心胸宽广,心地善良,从不嫌弃我们家穷,从不怕我们交不起学费。你爸每次找柏老师担保,柏老师从来不说二话,爽快答应。柏老师的恩德你们要永记在心,终生不忘呀!”李名祥的妈读书不多,只是因为在街上补鞋,接触到了许多不同阶层的人,见识比一般农村妇女长远些,能教育孩子做个知恩图报的人。后来,名祥长大了,成家了,还与我保持来往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谨记母亲的话,特别敬重我。
这些学生父母把担保费交到我手中时,都不忘道一声谢谢。她们深知这些钱是老师把自己的工资提前垫付出来的,老师一家也是靠这工资生活的。老师与学生实为一体,同呼吸,共命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为我的学生有这样的母亲点赞。
人心真的不可比拟。我也担保了富人甚至是老板家孩子的费用。原本想收取起来不会困难,轻而易举。在收取担保费之路上却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跑断了双腿。真切体会到了世事艰险,社会上为富不仁的大有人在。
卫学衍是毕业班学生,其父是建筑老板,据说出手相当阔绰,说他一掷千金毫不夸张。我担保了他将近三百元费用。我每次叫卫学衍回家与父母说,让父母把担保费交来,老师要跟学校结帐,可每次没有回音。我只好亲自上门,接待我的是卫学衍的妈。学衍妈见到我,耷拉着脑袋,倒着苦水:“老师呀,我难呀,他爸不着家,外面有女人,不管我娘仨。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两个娃,真是苦啊,难办啊。”
“卫老板不管孩子?听说你家老板事业做得蛮大的哟。他们难道不是卫老板的亲生儿子?”我不相信眼前这女人的话。环顾卫学衍的家,彩电,冰箱、空调等高档电器应有尽有,装潢豪华气派,天花板高档吊灯光线柔和,地面嵌金大理石光滑泛亮。学衍妈衣着时尚,鲜艳亮丽,完全不像个拿不出三百元钱的主。但钱在別人口袋里,她不拿出来,我也奈何不了她。过了段时间,我看找学衍妈没戏,学校结帐又催得紧,我实在走投无路,经过多方打听,知道卫老板建筑工地在市区,决定去工地会会卫老板。建筑工地上,车来人往,材料堆积如山,一片繁忙。看来卫老板是个大老板,干大事业的人。我找到卫老板办公室,只见卫老板正在安排工作。接受工作的多是中层管理者,进进出出,卫老板音调高,架势足。交待工作结束后,我趁机走了进去,对卫老板说明了来意,卫老板不高兴了,如虹的气势瘪了下来。但老板的底气依然:“柏老师,你看我这个场面,能差你几百块钱?”
随后吩咐替他提着公文包依偎他身上的知性美女:“宝贝,什么时候能把柏老师的帐结一下?”
美女心领神会,马上对卫老板说:“卫总,昨天咱公司进了大批材料,我今天要到银行去转帐。是不是推迟几天?”
卫老板说:“柏老师,真不巧,以后再说吧。下次来,直接找她给你结算,我不会差你那几个小钱的。”卫老板拍拍美女的后背,不容分说,语势豪横,好像下了逐客令。又挽着美女的香肩,低着头忙着看办公桌上的图纸。
我请假从乡下赶到市区,得到是这么个结果,气不气恼?我站在办公室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卫老板抬起头,惊讶地望着我:“柏老师,你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我来一趟容易吗?你今天必须把钱给我。你刚才说了,你一个大公司不差我这几个小钱。”我没有得到卫老板应有的尊重,语气有点冲。
卫老板没想到一个小学老师竟然对自己如此不恭,平时生意场上呼风唤雨惯了的卫总还没遇到这样的对手呢。脸现愠怒:“刚才宝贝说了,今天资金在银行走帐,叫你下次找她,你是不信我吗?今天没法给你钱。”不愧是“暴发户”,说起话来硬棒棒的。
知性美女及时解围:“这样吧,老师。今天让卫总打一欠条,下次你只要拿着欠条找到我就可以拿钱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保证,保证。”
看来美女与卫老板关系不一般,说不定就是卫学衍妈说的那个小情人。我想她衣着得体,说话温柔和气,通情达理,好像是一个善类。如果能在卫老板身上吹吹枕边风,也许她的承诺是能兑现的。抱着这样一线希望,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卫老板极不情愿写下了一张欠条,通过美女纤纤玉手传递到我的手中,叫我保存。卫老板理直气壮地说:“欠条丢失了,说再多的话也没用的。你小心点。”最后一句,不知是提醒还是威吓。
美女原来与卫老板穿的是同一条裤子。我找过卫老板、美女几回,他们都以各种借口拖着不付。
两年后,我采取非常手段,借助他人之威,五五分成,才讨得了一百多元钱。唉,卫老板富有却对老师、子女不仁慈,我只好避而远之。
王娡是个女生,她和弟弟先后都是我的学生,担保义不容辞。几学期的欠费积在一起将近千元,几乎相当我一学期的工资。上门催讨了数次,大多时候,见到的是坐在牌桌上的玩得尽兴的王娡妈。见到我,还没等我开口,王娡妈很不高兴,阴沉个脸,夹杂些外地口音,说些难听的话。我从她那叽哩咕噜的话音中隐隐约约听出,说我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讨帐,失了她的脸面,打消了她玩牌的兴致。我是男人,自然不能与这种女人一般见识。钱是讨不来的,还要受她的气,赶紧躲开为妙。那些年,欠钱的是大爷,讨帐的是孙子。我真正有了当孙子低眉躬腰,看人脸色的体验。
躲开王娡那不讲道理的妈,可担保费却不能不继续讨下去。事后又几次上门,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时近年关,置办年货的人们流水似从我家门前走过,兴高采烈,热闹非凡。可我家呢,锅空灶冷,孩子盼望已久的新衣还没钱上街购买,急得我团团转。腊月二十九,讨帐的人尽最后一搏,赶在新年到来之前,多讨些钱回来。吃过晚饭,骑上自行车,我趁夜色降临,鸟雀归巢,赶往十里之外王娡的家。远远望去,王娡家灯火辉煌,两个孩子正在试穿新衣。鱼、肉、鸡、糕点等年货齐备,王娡妈正在八仙桌上分类归置。王娡爸手握“砖块”“大哥大”,高声笑语,与人通话。家,充满了年的热闹和喜庆。
我一阵窃喜,王娡爸事业红火,今晚正赶上了好时候。轻声叫着王娡爸的闪亮头衔,王娡爸循声而出,见到站在屋外的我,先是一惊,随即冷静了下来。我走上前:“王老板,事业发达呀!你工作忙,我好几次上门见到的是你家老板娘,她说要等你回。你发财啦,今天我走运,总算见到了你这位事业有成的大忙人。”
我尽量压低音量,免得他家邻居知道年关岁尾还有人上门来讨帐。
王娡爸西装革履,手提“砖块”,气宇不凡。刚才在家里神采飞扬的表情消失了:“柏老师,你来得真不是时候。我是转回了一大笔款子,你知道的,我们搞销售的,进帐的货款先要还给老板,其余的汇给了几个客户,剩下的老婆置办了年货,你也看到了。真没多余的钱了。”一盆冷水浇遍到我的全身,满怀希望顿时化为泡影。原来在他眼里,只有多余的钱才还孩子读书的担保费,我是个多余的人,怎比得了他的老板、他的客户重要!我也顾不得许多,高声说:“你家年货是齐备了,我家年货还在集市中,就等你差我的钱去购买呢。我是拿我的工资给你家孩子担保的呀。你今晚必须给我结清所有的担保费。”
王娡爸这人平时风光无限,据说他手中握的形似砖块的“大哥大”价值不菲,超过一万元,“大哥大”那时候是有钱人身份的标配!他与老婆一样,最爱脸面。怕惊动了塆里其他人,急忙说:“好,好。柏老师,我问下我老婆,看能给你支付多少?”说完进屋,好一阵子才走出来:“柏老师,对不起,通屋只有五百元了,剩下的明年再说吧。”
我接过钱,王娡爸又赶忙补了一句:“求求你莫跟我塆里人说我还欠你的钱,我也难呀,外面欠我几万元的货款不能到帐。一事不烦二主,下学期你还要给我家孩子担保呀。”
我只得“嗯,嗯。”虽说只讨到了一半的欠款,也不虚此行。蹬上自行车,快速离开。家里老婆孩子还在等着啦,明天大年三十,赶紧置办年货去。我赶回家的路上,一路无比庆幸,一路无比辛酸。
卫老师担保了本家族三个孩子的费用,时间拖了两年,旧帐未清,新费又来,积累起来有一千多元。卫老师是民办老师,月工资区区五六十元。养家糊口的卫老师因担保费未与学校结清,工资无法领取。卫老师急似热锅的蚂蚁,多次受到老婆的责骂。人急生智,卫老师请求我帮忙上门讨取。卫老师欲借助我高大威严形象,恫吓家长,尽快完成收费任务。我顾及友情,只得满口应承。
时值大雨倾盆,我和卫老师冒雨来到了欠费学生的家。土巴砖墙,年久失修,如同老态龙钟之人,外墙已倾斜,且裂开一个大口子,用粗木长棍支撑。屋内雨水“嘀哒”不止,是从屋顶错开的瓦缝处滴落下来的,击打铁盆底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风狂雨急,屋宇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正在陪小孩子吃粥的老妇,见两位老师进来,忙不迭、颤巍巍站了起来,花白篷乱的头发,几绺垂落脸庞,遮遮掩掩,苍白的脸面露出尴尬的神色。老妇双手端起小圆桌上的瓷盘,瓷盘里无规则地叠放几个气水粑,送到我们面前,三个小孩惊恐地望向我们。我走上前,扶住老人,一丝温暖色调从老人褶皱的脸上掠过。
卫老师严肃地对老人说:“这是我们学校的领导,亲自来收取担保费的。陈婶,你看现在能与我结算清楚不?”
被卫老师叫做陈婶的老人在我的搀扶下呆若枯木,我明显感到了老人一声震颤。老人拉住我的手“啊”了一声,缓过神来,用哀求的眼光向着我说:“领导啊,我要还,要还...可我现在没钱啊。”老人顿了顿,“都怪我老婆子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有今日这个下场...”
我见老人越说越激动,满是自责。劝老人坐下来慢慢说。
“作孽呀!我三十多守寡,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可...可是老天爷又来...又来惩罚我这...苦命人,儿子成家了,生了这三个小冤家...又不明不白...走了。儿媳妇跟着我...老婆子受苦...”老人说不下去了,喝了一口稀粥,舒了一口气,乞求地望着我。
我躬下身,轻轻拍着老人的后背,“老人家,别急,别急。慢慢说。”
老人得到我的允许,又从我的话里感到了一丝关爱,鼓起勇气继续说:“我老婆子不能...拖累...媳妇呀,媳妇走了,不知改嫁到了哪里,只在时节头...回来看看她的三个孩子。姑娘是泼出的水,她...她却接济...接济我们老小。...难呀!”停了停又说道:“领导,老师,你们看看,我...我...这个家,实在没有值钱的...东西...变卖呀。”
我环顾四周,确实寒酸呀。屋子角落放置一张木板床,几件换洗衣服胡乱散放在破旧的被褥上面。另一角落搭一个柴火灶,灶台脏兮兮,灶口旁放着几捆草把。屋中没什么家俱,一张矮圆桌,几条旧矮凳,墙边有个歪斜香几,微现破败古旧色。面现菜色的三个小孩现在是长身体的年龄,正喝着稀汤汤的米粥,啃着难咽的汽水粑。看到这一切,我立刻站起来,声音哽咽:“老人家,我是学校领导,工作没做好,对不起你老人家。”我略作沉思,“现在我在你老人家面前表个态,你们家孩子的担保费全免了。”
站在旁边的卫老师急了,赶紧制止:“莫信他,莫信他。他不是领导,说话不算数的。”
我大声喊道:“我是领导,说话算数!”说完大踏步跨出老人家门槛,匆匆行走在大雨中,雨水和着我的泪水一齐咽进喉咙,又苦又涩,但我好畅快呀!
后来,卫老师怨恨了我好几年,可我不后悔。当然,我不是领导,说话不算数。不知卫老师自己倒贴了多少。
我们的祖国在党的几代领导人带领下,全国人民披荆斩棘,破冰前行。政府和人民投入了巨大财力,做出了巨大牺牲,教育事业才有今天的繁荣昌盛。教育兴,国家强,人民富。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卧薪尝胆、奋斗进取,我们终于走出了沼泽,迎来了光明。
现如今开学报名,每当看到家长笑吟吟带上自己孩子来到学校,从鼓鼓的荷包内抽出一叠叠崭新的百元大钞;或是打开智能手机,轻点莱单,将几百元甚至上千元钱款轻松转帐到老师的银行帐户。那个气派!那个潇洒!那个豪放!我不得不惊叹富裕起来的中国人大度、慷慨、豪爽。
“愿我们的祖国更加强大,愿我们的人民更加富足。”这不是在空喊口号,这是我发自肺腑的呐喊!
(2021.5.3.)

柏才坚,1965年1月生,黄石开发区黄金山一小数学教师,平时爱好读书、写作。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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