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走笔』第41期丨周奇/爷爷的烟袋锅

爷爷的烟袋锅

作者：周奇

孤独是黑色的瘴气

需要绿色的心灵驱除

----题记

对于爷爷最深的印象是他哄着弟弟睡觉的情形。爷爷抱着他悠过来，悠过去，弟弟不时会拉爷爷一身屎尿，换来的却是爷爷的开怀大笑。爸爸和妈妈为了生计，到外地去打工，把我们三个都交给了年迈的爷爷。

每天黎明前，天黑得还像泼墨似的，爷爷就起来了，盘腿坐在床上，他怕睡过了时间，来不及给我们准备早饭。屋里只能听到爷爷的呼吸，爷爷的一呼一吸，仿佛都充满了哀痛，来自心底的、深深的哀痛。爷爷的烟锅一红一黑，一红一黑，黑色的烟雾像瘴气似的围绕着他。

等我们一觉睡醒，爷爷早已下地干活去了，而锅里有热乎乎的饭菜。等我们享受完早饭后，爷爷才疲惫地从外面回来，一手拿着铁锨，一手提着菜篮，里面装着我们爱吃的菜。他穿着他那穿了十几年的褂子，蓬松的头发上摇曳着一个个晶莹的露珠。他默默地把我们碗里、盘子里吃剩的东西倒在一个碗里，再把锅底刮一刮，连筷子也不用，往嘴里一倒，就算吃了早饭。刷洗完碗筷后，他就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挨到床上，伴随着几声呻吟，躺下，然后就是一动不动地把四肢摆放在床上，听他的评书。

到下午我们放学回来，晚饭早已做好了，他说一声“你们自己吃，我吃过了”，就独自一人坐在小区门口，艳羡地看着一家一家陆续回来。没人路过时，他就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发呆，他的烟锅一红一黑，腾起缕缕黑烟。他回来时，我们差不多已经睡了。他又像早晨一样，把我们的剩饭归在一个碗里，倒进嘴里。如果剩的菜多，爷爷还会倒一杯酒，再默默坐上一个钟头。

放假了，要去爸妈那里了！在路上，爷爷要看管我们弟兄三个，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块来盯着我们。一路上，爷爷要为我们买吃买喝，东奔西跑。我们坐在那里和手机谈笑说唱。有时爷爷不解地问：“手机比我那戏匣子还有意思？让我看看行不？”我们不屑地笑笑，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说一声你不懂，就又痴痴地玩起来。这次出门，爷爷没顾上拿他的戏匣子，他只好点燃一袋烟，叭哒叭哒抽起来。烟锅一红一黑，满脸的皱纹也一隐一现，头发越发稀少了，都能看到发亮的头皮了。

“爷爷，车箱里不准吸烟！”我严肃地警告爷爷。

“你们玩，我去卫生间抽。”爷爷长叹一声，弄灭了烟，想站起来，可是身子僵硬得一时站不起来了。我忽然一阵心酸，忙搀扶起他来。爷爷竟不自然起来，忸怩了一下，然后欣慰地笑了：“我孙子长大了，长大了。”我看到爷爷的眼里，流出两行混浊的老泪，我的眼里也不由自主地流出泪来。爷爷的泪和我的泪同时滴在我的手上，好温暖，好温暖……

“爷爷，我给你点上。”

“不抽了，不抽了，以后你们就是给我解闷的烟袋锅。”

【作者简介】周奇，博野大营村人，博野中学学生。阳光帅气，热爱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