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拍不出这样的电影。

这次戛纳电影节场刊评分神仙打架,高分段呈现出北京八通线通勤的态势,大家都挤在了一起。

而最后金棕榈让两个脸最大(误),最能挤的男人捧得,全票通过,场刊最高—— 他们是奉俊昊的新作《寄生虫》和该片主演饼叔宋康昊。

饼叔每次来戛纳都是拿奖的保障,李沧东的《密阳》拿走最佳女主角,朴赞郁《蝙蝠》夺得评委会特别奖,这次更是直接抱走最佳影片,只是每次自己都是两手空空……(没事,我演的电影拿奖了,四舍五入下,我也拿奖了不是?

大家都说,《寄生虫》的这个奖,朴赞郁表示不爽,为啥我就拿了个评委会大奖?李沧东表示冤枉,这个奖去年就是我《燃烧》的吧?杜琪峰表示哭死,为啥都是拍类型片,我三大电影节一个奖都没捞着?

不管谁哭的最大声,反正韩国电影笑了,印象里还是香港电影类型片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弟,怎么突然翻身农奴把歌唱,当家做主人了?

印象流要不得,论类型片,近些年韩国电影真的不怵谁,而且他们还把类型元素变着花的玩,戛纳这三年数一数进了六部韩国电影。

除了李沧东的《燃烧》和洪尚秀的《之后》相对来说文艺些,其他诸如《小姐》、《哭声》、《釜山行》、《寄生虫》不都是类型元素成堆来,尺度不知是何物的电影嘛。

不知何时,韩国类型片已经走向世界了。

但是今天不说新电影,聊聊韩国类型片最初的模样,那部让奉俊昊被大陆影迷熟知,也是韩国类型片真正开始走向世界的电影:《杀人回忆》

有这样一个故事,故事的真实性已不可考,在《杀人回忆》刚刚在国内大火的那年,北电导演班的同学自己组织了一场放映,放映结束后全班鸦雀无声,随即大家都起身往教室外走。

我们拍不出这样的电影

时间来到十几年后的2015年,王一淳带着自己的《黑处有什么》杀出first青年影展,看过的观众一阵惊呼:这不就是中国版的《杀人回忆》吗?

王一淳面对采访,淡淡说了一句:“这不是,我们拍不出《杀人回忆》

有趣,《杀人回忆》已然被推上了神坛,这部电影,有多么神奇?

让时间拨回到2003年,拍出处女长片《绑架门口狗》三年之后,奉俊昊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电影模式,“杀人回忆”模式。

在脱胎于好莱坞甚至是香港电影的类型片模式,去糅合韩国本土的历史与政治碎片。

“引进来”与“走出去”,其实也是一种高明的“拿来主义”。

《杀人回忆》改编自真实连环杀人案,仿佛从这部电影开始,我们发现:原来拍杀人案件可以不把叙事主力放在杀人上,或者说这部电影,所要表达的主题根本不是杀人或者追查杀人案的凶手,这个案件,只是一个线索,只是一个引子。

它的目光很远,它的辐射很强,它想挖出那个时代。

凶案发生的1986-1991年,那个向民主政治过渡的动荡时代,那个民心与社会都圈在一个浮躁与恐慌的大网中的时代。

1986年的那具发臭的女尸,连接着是那个发臭的时代,游行示威、防空警报、消息闭塞、目无法纪。

雨声和红衣成为了催命符,无辜女子不断被害,警察无能为力甚至还出现了求神问卦,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美国太大所以他们侦探要用头脑破案,韩国很小,所以只需要用脚破案。”这是无知的表现,也是腐臭的味道。

从汉城所来的苏探员和本身小镇的朴探员,被这个案件裹挟,被整个时代的大雨冲刷,在最后目睹关键证人被火车撞死,大雨瓢泼之下举枪的刹那,两个人的性格悄然间发生了转变,或者说,这个案件让他们融合了某些特质,在这个时刻,理性与感性,冷静与鲁莽,文明与野蛮,在这个小镇中借着大雨发生了混合,像尘土与雨水,最后变成了一滩泥。

搞笑的是,我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DNA检测,而那个时代,这个结果是对是错,是真是假,都不是科学本身所讲的准确与严谨,各种混乱与前期准备的不科学,都会让这个结果成为一张废纸。

事实证明,确实没用。

如果没有这个结局,这部电影便没有了灵魂,当宋康昊成为商人之后,再次来到了这个水沟,小女孩的一番话让他陷入似惊愕似思考的表情,他应该死想起了什么?他应该是明白了什么?

凶手是谁?那个头脑弱智的少年,亦或是那个性变态的工人,亦或是怪异的退伍军人,亦或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不重要了,这部电影向我们展示一种类似于中国第五代导演那般的时代伤痕与反思。

有趣的是,他放在了一个惊险刺激带有黑色犯罪色彩的类型片框架中,我们突然明白: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在那个动荡不安,灰暗惊惶的时代,阴影笼罩下,凶手卸下伪装。

他就是一个平凡的过路人,用似睁非睁的双眼扫视着这个时代,黑夜降临,大雨倾盆。他犯案,继而转身离开。

我们拍不出这样的电影。”又一个五年将要过去,我们还是没有拍出来这样的电影,而韩国,已经拿出了《寄生虫》这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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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拆房子的阿七(原名:第七大陆)

编辑校正:慢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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