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落日缘(2)【小说】

刘静轩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李佳佳打电话。这几日,不知为什么,李佳佳对他总是待理不理的,刘静轩想问而又不敢问。电话拨过去后,一位柔和的女音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再拨,仍然如此。

“佳佳在忙什么呢?她在给谁打电话?”刘静轩躺在床上,心想。躺在床上,他不禁回想起一年来,和李佳佳在一起的那一个个美好的日子。

在学校里,李佳佳是他的下属,可是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李佳佳就成了他的上级。李佳佳就是他的女神,他一直觉得,今生能够遇到李佳佳,是上天赐予他最大的眷爱。“见了她,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可我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在刘静轩的日记本里,写着这样的话,他觉得,他对李佳佳的爱,就像张爱玲对胡兰成一样,有着一种卑微的幸福。

李佳佳的确值得他爱,在外表上,李佳佳有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美。第一次见到李佳佳的场景,刘静轩至今难忘。那是去年秋季开学,师大中文系毕业后,李佳佳参加区编制内教师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分配到镜湖中学。当时刘静轩正在教务处编制课表,一股淡淡的芳香飘来,然后,她听到一句轻柔的声音,“您是刘主任吗?我来报到。”刘静轩缓缓地抬起头来,霎时间,好像整个教务处都美丽了起来。眼前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削肩细腰,身材高挑,白净净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双幽深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下,丹唇如樱,好似琼楼仙子一般。从此,李佳佳的身影就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

刘静轩外表谦和,可是,骨子里却有着文人的傲气。在工作上,他不服输,总想把工作做得尽善尽美。而在终身大事上,也希望找到一个能够让他怦然心动,发自心底来爱的人。工作以来,相亲的次数多得他都记不得了。母亲总在他耳边唠叨着,儿子,你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啥时候给我带回来个儿媳妇啊!可刘静轩并不着急,抱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做着他快乐的单身汉。缘,真是妙不可言,终于,姻缘相系,在镜湖中学,他等来了李佳佳。

半个学期过去了,在刘静轩的悉心指导和帮助下,李佳佳的教学水平飞速提高,在一次区内教学新秀比赛中,李佳佳发挥出色,取得了一等奖的好成绩,并获得了板书设计第一名。回到学校,李佳佳高兴极了,下了班,找到刘静轩,说:“师兄,今天下班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刘静轩心里高兴极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行来到镜湖边上的镜湖饭庄。

镜湖饭庄临湖而建,是一座仿古建筑。正面屋顶飞檐画角,正面墙面画着山水花鸟,正门上方飘逸的行书写着“镜湖饭庄”,学中文的刘静轩和李佳佳,爱的就是镜湖饭庄的古色古香。

两个人选了一个幽静的包间,点完菜,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着。李佳佳说:“师兄,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紧张,生怕讲不好。”

刘静轩看着李佳佳兴奋的小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愈发显得娇俏可人了。

他微微一笑,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怕,就想象着下面的评委不存在,面对学生,平时怎么上课,你就怎么上课。”

“是啊!是啊!我就是照你说的,把他们当成空心大萝卜,慢慢地就不紧张了。”李佳佳俏皮地说。

刘静轩看着李佳佳,没想到,文静的她竟然也有可爱的一面,这,更让他着迷了。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两个人吃着饭,说着话,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刘静轩恍惚间,有着一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他想结婚了,他想让李佳佳成为他的新娘。

吃完饭,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送李佳佳回家。刘静轩打开车门,李佳佳坐在了后座上,身子往里移了移,坐在了靠司机后面的座位上,匀出了右面的座位。刘静轩多想和她坐在后面啊!可想了一想,他关上了后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很快,到了李佳佳家的小区。“师兄,谢谢你送我回家!你不用下车了,再坐车回去吧!”李佳佳说完,就下了车。刘静轩也下了车,说:“我送你到你家楼下吧!天这么黑,不安全”。

记得,那一夜,凉如水,月似弓,一切都是那么地朦胧。刘静轩和李佳佳在路灯下走着,很慢,很慢。刘静轩有一句话想跟李佳佳说,这句话,已经在心里面反复咀嚼了千百遍,说了千百遍,可是,到嘴边的时候,就是说不出来。刘静轩暗自责备自己的胆怯,可已经到李佳佳家楼下了,他还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我要上楼了,你回家小心点。”李佳佳看着刘静轩,那眼神里有着如水一样的深情。刘静轩有着万般的不舍,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你上楼吧!”

“好!明天见!”李佳佳说完,转过身来,袅袅婷婷地上了楼,留给刘静轩一个美丽的背影。

看李佳佳上楼后,刘静轩又坐6路车回到镜湖林苑小区。躲在屋中,一会儿躺在床上,一会儿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走着。那句话,就藏在心里,可是,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向李佳佳说。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拿出手机,给李佳佳发了一条信息。上面是一句英文:“Wouldyou like to be my girlfriend ”刘静轩忐忑不安地盯着屏幕,等着李佳佳的回信。时间好像是很短,又好像是很长,李佳佳回信息了。上面也是一句英文“yes, I would.”看着这条信息,刘静轩高兴极了,左手攥拳,在胸前有力地抖动了一下。爱情的表白实现了,他幸福极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互道了晚安。那一夜,刘静轩美美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李佳佳。

两个人明确了关系后,在学校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毕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每到周末,两个人就会相约一起,看看电影,逛逛公园。去得最多的,是距离镜湖一里地的一个休闲书吧。书吧虽小,但设计得很有古典气息。两个人一坐就是半天,在圆形的檀木桌上相对坐着,静静地看书。有时,刘静轩抬起头来,看着阅读时的李佳佳。李佳佳看书时习惯用左手托着腮,长长的睫毛低垂,眉目如画,凝脂似雪,美极了。“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看书时的李佳佳,有着另一种无法言说的美。有时,李佳佳感觉到刘静轩在注视她,就抬起头来,对她微微地一笑,那一笑,可倾城,可倾国,刘静轩宁愿为了这一笑,倾其所有。

冬去春来夏又至,何树生来到学校后,他们的工作更忙了。上一学期,何树生找李佳佳谈话,让她当班主任李佳佳更忙了。两个人也不像刚开始相恋的时候一样,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了。刘静轩发现,李佳佳自从当上班主任后,变得沉默了,脾气也大了,动不动就会和他发脾气。刘静轩总是陪着笑脸,开解着李佳佳。

“咚!咚!咚!”,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把刘静轩从回忆中唤醒。“儿子,还没睡呀!快点睡吧!”是母亲的声音。一定是看他屋中还亮着灯,母亲怕他熬夜,催他睡觉休息呢!

刘静轩又给李佳佳发了一条信息,过了一会儿,没有回信。刘静轩正要睡觉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一看,是李佳佳打来的,他急忙接起电话。问:“佳佳!你忙什么呢?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的电话一直占线。”

“啊!我有点事。”李佳佳幽幽地说,声音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冷冷地。

“什么事?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刘静轩问。

李佳佳没有回答,而是转换话题,问刘静轩:“你现在一个人在屋吗?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我在我屋,什么事?说吧!”刘静轩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他预感到,李佳佳将要跟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李佳佳在电话那端却没了声音。刘静轩看着手机屏幕——正在通话中,就说:“佳佳!你在吗?说话呀!”

终于,听到了李佳佳的声音。“静轩!我们分手吧!咱俩不合适。”

“什么?佳佳!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刘静轩一听,整个人都震惊了起来,可他还是保持平静的语气,问李佳佳。

“静轩!我要找的是一个能够保护我的人,能够让我快乐的人。可咱俩在一起,我并不快乐。我很怕,怕我们的未来不会幸福。我们都是小教师,根本就无力对抗现实的丑恶。而我想要的生活,你又不能给我,咱俩分手吧!祝你幸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刘静轩一阵眩晕,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再次给李佳佳拨去电话,可是,电话已经关机了。

刘静轩无力地躺在床上,内心中极度的痛苦催生泪水,他任泪水流着,心中只想着李佳佳刚才说的话,无声地呐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一夜无眠,第二天,刘静轩来到单位,想找李佳佳单独谈谈。可是,明显地能看得出来,李佳佳在躲着他。

刘静轩就像一个木偶一般,硬僵僵地处理着教务处的事情,上着语文课,老师们也看出了他的异样,问他怎么了,他无法回答。他怎么回答?

大课间的时候,刘静轩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李佳佳在学生中间忙碌的身影,心很痛,很痛。可他又是矜持的,那与生俱来的自尊让他只能把痛苦藏在心里,苦着自己。

刘静轩不知道,此时的李佳佳,内心中也在经受着痛苦的煎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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