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三下省城（七）

三下省城（七)

——节选自长篇小说《槐树院人家》

文/韩全虎

三下省城

摊坟的进度慢了下来，原计划一个月要完的工程没有按时完成。在这种情况下，翰祥只好按部就班地和狠批队长一起领导摊坟工作，去省城提取拖拉机一事就全权委托疤葫芦办理。

疤葫芦有了以前和翰祥两下省城的历练，见识多了，眼界宽了，虽然没有城市人的派头，但有了城市人的心思。这次为了包装自己，一改过去留寸头的习惯，特意进城理了头发，留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偏分头，只是没有像在俱乐部演戏那样，用官粉敷平满脸疤痕。他还向生瓜蛋借了一身自己做得军装和军用挎包，这身假军装穿在疤葫芦身上虽然略显瘦小，但也比他原来的那身行头时髦多了，特别是斜挎上那个军用挎包，一副飒爽英姿的相貌，完全没有了原来邋里邋遢的样子，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疤葫芦拿着镜子上照下照，左照右照，欣赏着自己的“高大”形象，喜上心头，笑在眉间，满脸的疤痕随着灿烂的笑容而绷展，而消失。他真想钻到镜子里头，住在那里，永远不再出来。

经过一番简单而精心的安顿，疤葫芦于第二天一早便向省城出发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了下来，省城已经华灯初上，一片辉煌，疤葫芦走出火车站，直接向前两次投住的小旅店奔去，稍作安顿后，又轻车熟路地去那家小饭店吃饭，依然是两碗面条，一碗面汤，凑乎着填饱了肚子。

走出饭店后，疤葫芦感到尿急，这才想起，下火车时就有尿急的感觉，随着人流出站后，也许是急着赶路，竟然没有感觉了。及至住店、吃饭，也就把这件最当紧的事情忘掉了。现在忽然尿急，一阵紧似一阵，整个小肚子火烧火燎，走不动，站不稳，如不马上解决，就要憋破尿泡，尿在裤子里了。他朝四周看了一下，周围都是楼房和街巷，根本没有厕所的标志，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也没有闻到厕所固有的味道。情急之中，无奈之下，他只好像在农村随地小便那样，走到路边一座危房的墙下，面向墙壁，双手解开裤带，正待酣畅淋漓地大尿一番时，忽然听到一声严厉的喊声：“喂，不要随地小便！”

刚尿出几滴尿的疤葫芦赶紧止住即将汹涌而出的尿液，并大声回答：“我不是小便。”

一个戴着红袖箍的五十多岁的男子边向他走来边大声喝道：“你不是小便，解开裤子站在哪里干什么？”

疤满芦急中生智地回答：“看一下那里的东西在不在。”

戴红袖箍的男子听见回答，知道他在狡辩，越发生气，口气更加严厉地说：“看什么东西了，再在这里耍流氓，把你送到派出所去，到那里好好看你那东西去吧。”

疤葫芦见那人态度变了，生怕生出事来，便好言好语地说道：“大哥，我怎敢对你耍流氓，真是想看一下这里的东西丢了没有。”

戴红袖箍的人追问道：“什么东西？”

“不信掏出来让你看看。”疤葫芦边说边把右手伸进裤裆，从缝在裤衩上的口袋里掏出在家里就装好的钱和粮票，举到戴红袖箍人的眼前说道：“我们乡下人带的不多点儿钱和粮票，生怕被小偷掏走，只好装在裤裆里。”

戴红袖箍的人见疤葫芦果然掏出了要看的东西，虽然仍在怀疑他刚才确实在小便，但也没有当场抓住，到现场查看了一下，也没有尿的痕迹，也就只好作罢，随便说了声“随处大小便是要罚款的”便走开了。

疤葫芦这才发觉，在刚才智斗戴红袖箍的人时，自己确实憋不住了，已经尿出一些，裤裆湿漉漉、凉嗖嗖的。当他向远处望了一眼，确信戴红袖箍的人已经走远，便索性解开裤子在原处尿出已经憋回去的尿液，尿完后，边提裤子边深有感触地自言自语道：“城里人看着光鲜，舒坦，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连尿尿都要受人管束，有什么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