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游民:放弃“狗屎工作”,用地理套利实现财富自由

文 马路天使

“利用‘地理套利’赚第一世界的钱,到第三世界花。”

“靠‘睡后收入’,实现全世界旅居。”

数字游民,当代年轻人自由生活的正解吗?/Pexels

当所有打工人正在与996对抗、探讨大厂如厕自由、研究摸鱼哲学的时候,一个新的“打工人”群体逐渐崛起——他们就是“数字游民”。

什么是数字游民?英国媒体BBC写道:这是一个依靠远程办公来实现自己特定旅行梦想的专业人群。

维基百科则将其定义为:依靠互联网技术来赚钱糊口且过着游牧式生活的人群。

总之,数字游民指的就是一群靠互联网远程工作、自由职业甚至自主创业,实现全世界各地旅行生活的人。

实际上,数字游民不仅仅是自由职业和远程工作这么简单,它意味着一种全新的生活态度。在世界范围内,他们通过互联网连接在一起,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文化甚至是商业逻辑。

那么,数字游民是对抗996和“狗屎工作”的正解吗?数字游民是一种可供所有打工人复制的生活模式吗?

数字游民不只是远程工作和自由职业那么简单。/Pexels

逃离996、逃离北上广

自从离开北京之后,栗子就成了一个居无定所的世界游民。她的行踪不定,时而在普吉岛的咖啡店写稿;时而出现在尼泊尔的街头和一位嬉皮士聊东南亚的神秘仪式......

正在咖啡店写稿子的栗子/@栗子拿铁

从小到大,栗子一直都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就读于重点中学、名牌大学,之后出国留学、留美工作——过着看上去非常顺畅、光鲜的人生

其实,只有几个非常亲密的朋友才知道,在北京的4年,栗子的内心没有一天不焦虑。她不明白,一份体面的996的工作,换来社会规定的房子车子、结婚生子……“我为什么一定要接受?”

2019年11月,在北京寒冬到来之前,栗子仓促料理好一切,开始了她期待已久的数字游民生活。第一站是东南亚。

同样把东南亚当成自己数字游民生活第一站的Allison,也经历过和栗子一样怀疑人生的时刻。只不过,与大多数被囚困在生活版图中的年轻人相比,Allison似乎早早逃离了自己不喜欢的一切。

成为数字游民的Allison。/艾莉森王Allison

大学的时候,她通过好成绩逃离了自己灰蒙蒙的出生地贵阳,来到上海。短暂工作过一年之后,她逐渐对毫无价值感的工作感到失望。

再一次逃离,她跟一个德国男人结婚并随之去到国外。可面临突如其来的空闲,巨大的空虚感向她袭来。

迷茫之际,她想起了很久前一位朋友小K无意间提起一种比辛苦工作存钱、提前退休更诱人的生活方式,叫作“数字游民”。那是小K从一本叫《每周工作四小时》的书里知道的。这本书可以说是数字游民的“圣经”。

这本书为数字游民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路径。

其实,早在1997年,原日立公司总工程师牧村次夫便提出了关于数字游民的设想:“未来的人类社会,高速的无线网络和强大的移动设备会打破职业和地理区域之间的界限,成千上万的人会卖掉他们的房子,去拥抱一种在依靠互联网创造收入的同时周游世界的全新生活方式。”

10年后,一位名叫作蒂姆·菲利斯的美国人则给出了数字游民生活的具体实操方案。他鼓励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将“迷你退休”贯穿一生,而不是等到退休了才休息。他的方法是,利用远程工作获得地理位置的自由,再通过创造一套可以持续收入的系统来获得时间自由。

Jarod 也是受到这本书的启发,成为中国最早一批数字游民KOL。

2015年起,Jarod辞去了在非洲的油田工程师的工作,成为一名数字游民,致力于将数字游民的生活方式引入国内。除了在各平台写文章科普,2017年他还成立了国内首个“数字游民”社群。

Jarod讨厌朝九晚五的工作,他觉得现代都市人被困在一种恶性循环中,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赚钱、买房,再被房子套牢,然后继续更劳累的工作。

他觉得,“996本身已经非常糟糕,更糟糕的是,由于大部分传统职位的工作地点是确定的,人们还需要在这个基础上加上2~3个小时的痛苦通勤过程。”

固定地点、固定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加上居住在超大型城市,几乎难以避免通勤。这不但在消耗当前宝贵的时间,也在减少未来的可支配时间。

曾经,在非洲当工程师的Jarod。/数字游民部落

在Jarod的“数字游民部落”公众号里,他写道:为什么996这么遭人厌恶?因为它背后隐含的代价是一个人需要把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精力最旺盛的几十年中接近一半的时间,奉献给一份自己可能并不是特别热爱的工作。

而数字游民远程办公+世界旅居的生活方式,则是把人们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的方法。

根据DNX Global 2015年的一项报告指出,预计到2035年,全球“数字游民”的数量将会突破10亿人。

“数字游民”的生活方式正逐渐得到越来越多年轻人的拥护。越来越多的90后们背起行囊,远走他乡。在他们看来,就算要当打工人,那也要换个舒服的地方。

“地理套利”

赚第一世界的钱,在第三世界花

在全球最大的数字游民聚集地“Nomad List(数字游民部落)”上,有全球100多个国家、2000多个城市关于消费水平、网速、空气质量、夜生活、签证的信息。

数字游民网站上对各个城市做出了详细的评估。

打开这个网站,你会发现其中最受数字游民欢迎的国家是泰国。很多数字游民都会把泰国当作开启数字游民生活的第一站。为什么呢?这就是涉及到数字游民最核心的概念“地理套利”。

栗子第一次知道“地理套利”这个概念,是听说许多旧金山湾区(硅谷所在地)的程序员选择到生活成本更低、物价更便宜的国家生活;与此同时,他们通过网络工作,继续赚着美金,利用汇率差带来的优惠过上“奢华”生活。这就是典型的地理套利。

对栗子来说,北京和旧金山一样,房价、物价、各项成本都很高,可在付出高成本的同时,她并没有享受到该有的生活质量。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就算是拿着一两万元钱的高月薪,还是得省着花。

曾经,栗子做过一个问卷,但是当她真正成年之后,这种快乐却越来越远。

在东南亚,这笔钱便变得“值钱”了起来。优质的房源,月租也不过是国内大城市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饮食开销也十分廉价美味。这就是数字游民生活的精髓——借由地理套利,利用币值在不同地区的价值差异也可以获取更优质的生活。

因此,全球最大的数字游民社群都集中在泰国的清迈与印尼的巴厘岛。

另一边,Allison最终也把东南亚当成了她的游民生活的第一站。在这个气候宜人、网络等基础设施基本完备的地方,Allison一边经营着淘宝店,一边练瑜伽,过上了如鱼得水的生活。在“软糯的海风和到处弥漫着香茅味道”的东南亚待过两个月之后,Allison决定向下一个城市进发。特价机票指到哪儿,她就去哪里。

现在,Allison以自己喜欢的瑜伽为业。

对于数字游民来说,除了地理套利,他们更强调“被动收入”。所谓被动收入,又叫做“睡后收入”,指的是一旦建立起来,不太需要维护,就能自动获得的收入模式。最简单的实现被动收入的例子,就是“包租婆”。当然,并不是人人都有房可以收租。但是靠自己的一技之长,被动收入还有更多其他可能。

Jarod在成为一名数字游民之后,就开始了被动收入的尝试。

第一桶金来自于一次阴差阳错的分享。2015年,Jarod在知乎上写了一篇雅思口语 8.5 分的攻略,意外受到很多人的追捧。于是,Jarod 将微信号放在了知乎回答中,开了一个线上微信辅导课程,明码标价200元/小时,大量学员涌入。

这件事情让Jarod开始思考以付费知识来获得被动收入的可能性。2015年,他围绕数字游民做了一个网站,一边记录自己的蜕变,同时分享学到的东西与经验,进而慢慢把它做成一个付费社群。

Jarod建立的数字游民网站。

在数字游民社区里,也有很多人分享实现“被动收入”的经历与方法。

比如一位名叫Kevin的用户,曾在上学期间,花费两、三个月的时间,设计一个主打创意特效的网站主题,上传到主题商店。这个主题在第一个月给他带去了 5000多元的收入。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不用任何打理,这个主题已经累计为他带去了15万元的被动收入。

Allison也突然发现,她在2016年年底创作的一套英语口语课程,直到今天仍然在给她增加不少收入。

数字游民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商业逻辑。/Pexels

Jarod说,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比互联网时代更适合创业,特别是基于那些虚拟资产(软件,内容)的创业形式,让创造被动收入成为可能。

地理套利加上的被动收入,让数字游民们拥有了时间和地理位置两个维度的自由,也让数字游民变成了一个不那么虚无缥缈的概念。

如今,还在满世界慢悠悠旅居的Jarod,过着退休一般的生活——日常大多数时间多花在了阅读上,唯一工作是隔几天写一篇文章。

而Allison也发现,过上舒适的生活,并不需要太多的钱。

在当游民第100天左右的时候,为了图方便,她便把出发时带着的小行李箱留在了原地,只剩一个背包与帆布包。她说,“我只是给自己充值了一些自由,捡起了一些勇气,背上一些工具(冥想瑜伽写作),就此,与传统的生活方式挥手作别”。

“房子是我们为自己打造的牢笼,就像车和智能手机。我们以为有了这些变得更聪明,其实反而更笨了。”/《摩登爱情》

数字游民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你看到这里,就对数字游民生活跃跃欲试了。那资深游民Jarod可能要给你泼泼冷水。

当年,在决定当一名数字游民之前, Jarod并不是拍脑袋就辞职,而是认认真真计划并积累了足够生活至少3年的钱。

另外,Jarod坦言,数字游民,其实是一个生活门槛比较高的生活方式。它的要求是,你必须具备一技之长,还要具备不限于英文能力、自学能力、互联网收入能力等。

除此之外,你还得有强大的自律精神以及忍受孤独的能力。正如Allison说的,“自由更简单,更轻松,但自由意味着更多责任与承担”。

孤独,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对数字游民来说更是如此。/Unsplash

一开始,Allision也曾经感到孤独。成为数字游民之前,Allison常常和老友相聚。成为数字游民后,一个月换一个新地点,朋友无法再一个电话就呼啦啦聚一起;随着地理位置和时差的相隔,共同话题不可避免地减少;新朋友也难以遇到,就算遇到了也马上就会分开。

同时,在不一样的文化环境中,不仅存在沟通障碍,也面临文化差异的问题。

著名的旅行作者Matthew Karste过了7年的游民生活,走过了50多个国家之后,终于感到疲倦,“需要不断从一个地方赶往另一个地方,就像流浪汉一样”。

最终Matthew Karste决定选择一个地方安定下来。/@Matthew Karste

虽然可以不断认识新人,但这种长期变动的生活让他无法建立深度关系,也让他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感笼罩。

Allison觉得,在不断迁徙中,她改变了对友谊的看法。从前觉得友谊就是自然而然的,后来才知道友谊也需要主动争取。现在,每到一个地方之前,Allison都会提前在网上发布自己的行程,通过这种方式,更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有一位朋友,就是这样认识的。后来,她们又相约去了不少地方。

Allison决定继续当一名数字游民。

Jarod也觉得,并没有十全十美的生活。比如经常在世界各地走,他也经常会思念家乡的美食,出来这么长时间,他发现自己变瘦了。

至于栗子,在东南亚悠闲地转了3个月之后,因为疫情的原因,不得不暂时回到中国。如今,她正在努力实现自己的“被动收入”,为之后的游民生活做进一步准备。

数字游民的生活是逃脱现代困境的方法吗?答案显然因人而异。但就像数字游民部落的一个帖子所说的,“任何生活都自带枷锁”,数字游民的生活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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