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传奇(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玉器市场的回暖,不仅让格尔木原石市场人气陡增,也让隐身一年多的李祥壮,再次出现在扬州湾头镇,当初,他以五百万现款进回了一千多万元的玉石料,因无法按期结账而潜逃,虽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颠簸流离在外,讨要货款。一件产品也没有加工,如今,那堆在仓库里的一千多万元的玉石料,已经身价倍增,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狠狠地赚了一笔,有了名符其实的千万富翁的身份,看着那封存在仓库里的玉石料,他是感慨万千。

为了兑现承诺,也是为了继续他的玉器事业,他抓紧时间,一面恢复加工玉器产品,一面着手处理一部分料,让石料变成现金,随后,他重新启用了原来的手机号码,给远在万里之外的刘芳春,马金良打电话,告诉他们,前年因为进料子回扬州后,遇到原材料价格猛跌,导致自己资金链断裂,加工厂歇业,实在是对不住他们,然而,自己是一个讲信誉的人,躲了一年多,也绝非要赖他们账。如今市场已经好转,自己也陆续收回了一部分欠款,近日将飞到格尔木,清偿所欠的货款。今后,他们仍然是朋友,生意还要继续合作下去,去之前他会先给他们的账上,汇入一百万,余下来的账,他会当面结清,之所以提前打电话告知他们,也是为他们作想怕他们担心,让他们早点吃下定心丸。

就是这一天,正在清真寺与阿訇商量倒料子的马金良,接到李祥壮的电话,激动得浑身哆嗦,双手发抖,拿着手机话都说不清楚了,听到李祥壮说,这一、二天就汇一百万过来,他的两眼都湿润了,为了这二百多万的欠款,一年多来,他熬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吃了多少苦,几乎就要了他的命。

好了!现在终于挺过来了,他接完电话,立马兴奋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阿訇,及在坐的各位穆斯林兄弟,稍过片刻,又担心李祥壮有变,又给李祥壮打电话,说既然李祥壮明后天才能汇款,不如自己今天就动身,经西安转机飞往扬州,他们当面交结更好。

李祥壮明白了马金良的意思,让马金良放心,自己还欠刘芳盛二百多万,刚才也给刘芳盛通了电话,明天一起给他们办理,不用他亲自到扬州来,刘芳盛都放心,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二天之内,款子保证到账,三天之后,自己就飞到格尔木来。

李祥壮在电话中安慰了良久,马金良心里才慢慢踏实下来,阿訇在一旁也安抚他,失踪了一年的李祥壮,今天突然打电话说要付账,应该不会有假,否则,对方又何必打这个电话,他们曾不止一次去扬州,都没找到对方,对方今天主动找他,应该确有诚意。当年,李祥壮回扬州后,玉器市场行情,一路下滑是实情,今年,市场原材料价格飞涨,李祥壮有心还欠款,筹措这笔钱不会太难。

就这样,马金良在惴惴不安中,等了李祥壮二天的消息,终于看到那一百万进了自己的账户,有了这第一笔款子,他的心里终于踏实下来,他做梦都在盼望这一天,这一天,终于变成了现实,他先按比例,给每天围在他身边的几十股东,分了这一百万,所有股东的本金就算到位了,余下来的那一百多万,基本上都是纯利,三天之后就能兑现。

三天后,盼星星盼月亮的马金良,终于盼来了李祥壮,李祥壮到了格尔木,便通知马金良自己到了,中午,刘芳盛请自己喝酒,下午,自己会跟他联系。

迫切希望,早一点见到李祥壮的马金良,听说刘芳盛中午在高原饭店请李祥壮吃烤羊肉,安排了二个小股东去饭店门口守着他,待他喝完酒,就直接接到东乡族饭庄,一刻也不耽搁。

过去,李祥壮欠了大伙的钱跑了,许多人对他是恨之入骨,恨不能碎尸万段杀了他,现在,他又主动送钱到这里来,转眼间,似乎又变成了大恩人,尤其是那些小股东,总共没有二万块钱本钱,过去的一年多,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手里又多了一、二万,感觉自己终于翻了身,熬出了头。

东乡族人开的饭庄,虽然有好茶又好菜,但不提供酒,马金良犯忌地让人买了一瓶酒,让酒鬼李祥壮喝个够,李祥壮当场拿出了几十万现金,告诉马金良,另一百万今天已让老婆汇到马金良的账户里去了。明天早上他们见面时,马就可以去银行查账了,自己本想全部带现金,只是现金太多,一只大旅行箱,只装得下一百多万,给刘芳盛几十万现金,给了他马金良几十万现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亲眼看到现款。

“只要有钱就成,管它是现款还是汇款。”马金良代表大家表了态,众人点头哈腰,一起说:“是!是!是!”

就这么一句话,彼此之间的旧账,恩怨,就算是全部了结了。

豪情满怀的李祥壮,一面给大家道歉,一面请大家理解自己的难处,一个生意人在市场下滑的时候,欠了几百万的账。那种日子也非常人能过,自己这一年多也没睡个好觉,天天都在追账,讨要外面的欠款,可只要市场不行了,大家就都不行了,想要账,难呀!自己每天都是喝烧酒,喝的醉醺醺的才能合上眼,什么都不考虑了,每天早上眼睛一睁,便想到讨账,要钱,早一天还上欠款。

李祥壮,绘声绘色地讲起自己欠债的生活,众人都认为,他确实日子不好过,今天能亲自来还钱,而不是欠了几百万就永远失踪了,他这个人还是一个地道的人,在生意场上,也是值得信赖的客户,大伙对他有信心,以后还要合作。

李祥壮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意气风发地说:“当然,还要合作,我这次来格尔木,肯定要进一批料子,肯定还会欠账,大家若是信得过我,我们就合作,信不过那就算。!”

大家连连说:“信得过!信得过!”

喝了一口酒的李祥壮,又接着说:“现在格尔木,听说一块好料子,已卖到几千块一公斤,一块料子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如果不能赊账,欠账,我来一次最多买一、二块石头,我买了这二块石头回去,有什么用?能做多少东西?不欠款,生意就做不大,做不活,大家以后都憋死!”

然后告诉大家,中午刘芳盛请客,那拥有三岔河玉矿的刘盛春也在场,都表了态,以后生意照做,欠款也是少不了的。他李祥壮的大李玉器,厂里有二十多位工匠,二块料子根本无法开工,相信其他的大一点的玉器作坊,也是一样,都不可能有太多的流动资金,做玉石料子,不允许欠款,以后,大家都会死光光。

众人觉得,李老板李祥壮讲的是这个理,玉石料价格飞涨,倒料子的本钱越来越大,成本越来越高,生意是一天比一天难做,抓石头的、倒料子、办厂的、开店的、各有各的难处。

最后,马金良和阿訇又说到了,他们刚刚拿下一块料子,一百多个股东,才凑齐了四百万,几个人就根本无法倒料子了。

李祥壮听说一块料子,就要四百万,这也太贵了,不过正是因为太贵,李祥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马金良见他感兴趣,便说道:

“没关系!你若有兴趣,明天就安排你去看一眼那块料子,跟谁合作,也不如跟你合作更放心!”

李祥壮又喝了一杯,认真地说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一早,马金良首先是到银行里查了账,见到了最后的那一百万,然后,提款给大伙分账。到了下午,才跟李祥壮联系,随后,带着李祥壮去看,存在河西清真寺阿訇哪里的那块独料。

那李祥壮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他看到这块独料的第一眼,便动了心。这块料子体量这么大,且从外表就可以判断玉质非常好,洁白无瑕,白花花的,油性也特别好。尽管这是一块天价的料子,明显高出市场的正常价位,他以自己的商业头脑,意识到这是一个好东西,值这个价,它的价值,不在与市场同等品质的玉料相比,而在它的稀缺性,在它的独一无二的高品质、大体量。他非常清楚,作为奢侈品,玉器的价值,并非是市场的几千元一公斤的优质原材料,而是它的独一无二,不可替代,这样的好东西,是无法用价格去衡量的。

看完料子,他就开始盘算,如何将这块料子弄到手,一来,马金良和阿訇他们花了四百万才拿到这块料子,这个价已经很高,二来,马金良和阿訇他们身后,还有一百多位小股东,人多买不好棺材,交易很难成功,七嘴八舌,一个人不满意,买卖就有可能做不成。

当马金良、阿訇,问他看了料子有什么想法时,李祥壮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位小股东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你们拿下来的总价也太高了,况且,有那么多小股东,我以为你们这块料子,卖起来很麻烦。”

阿訇、马金良,自然明白李祥壮说的有道理,人多嘴杂,很难想到一块,该如何是好?他们又问李祥壮,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颇为动了一番脑筋的李祥壮,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他的脑子,在前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有了一个,自己拍下这块石头的最佳方案,那就是,先跟马金良阿訇他们合作,而不是在复杂的股权条件下,与他们做交易,那样的话,这块料子的价格会高得离谱,自己最后根本拿不下了。

所以,当马金良他们问他,有什么好建议时,他坐在阿訇的茶桌边,边喝茶,边详细询问,他们一百多人入股的股权状况,随之跟他俩讲,为了日后方便与人谈价格,而不是让这么多人都插一嘴,他自己可以拿出一笔现款,先以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将大部分的小股东全部退股,这样一来,这块料子的股东,只剩三十多位大一点的股东,独料的股本也就从四百万,变成了五百万,以后,再卖这块料子,就容易达成一致意见。

事实上,他们合作倒料子,喜欢斤斤计较的都是那些小股东,他们过余看重利,反而,大股东好说话,只要有钱赚,多一点,少一点好商量。

马金良和阿訇,听李祥壮讲解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李祥壮的意思,李祥壮愿意入股,以便让小股东退出,方便日后交易,俩人想了半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就这样,几个人在阿訇房里商议了半天,在原有的股东名单上,划掉了六十多名小股东,共计一百多万,由李祥壮支付,从而完成了协议上的股权变更,李祥壮成了这块独料的最大股东,将这块料子,控制在自己的名义下。

为了完成这次的清股退股,阿訇召集了马佐豪、邓峰、冶哈之等一百多位股东开会,强调人太多,容易有分歧,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卖掉这块天价的料子。

马金良和阿訇,凭借自身在穆斯林兄弟之间的威望,和大股东们一致支持,完成了这次的股权变更,让李祥壮变成了大股东。

办成了这件事,在格尔木已待了一个多礼拜的李祥壮,便坐飞机离开了格尔木,此时此刻,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拿不下这块料子了,可以高枕无忧了。

二个月之后,一个叫马新民的穆斯林中间倒料子的大户,找到了马金良,说自己想要他手里的那块料子,马金良无奈地告诉马新民,现在这块料子的最大股东是李祥壮,自己没有权力与他马新民谈价格,要这块料子,他先得给扬州的李祥壮通个气,跟李祥壮谈价格。

得到这个消息的马新民,给远在扬州的李祥壮拨通了电话。他知道李祥壮是按五百万价格,做了这块独料的最大股东,自己现在愿出八百万,拍下这块料子,全部现款,不拖欠一分钱。

李祥壮在电话中告诉马新民,让马新民别打这块料子的主意,自己做大股东,不是为了倒料子,就是为了拿下这块料子,无论对方出多少钱,自己都不会同意卖掉这块料子,让马新民死了这个心。

李祥壮是最大的股东,他既是这种态度,愿出高价拍下这块料子的马新民只有死了这个心,他不得不从心里佩服这个李祥壮,用了入股这一招把这块天价的独料搞到了手。

大股东们都希望,早点卖掉这块占着几十万资金的独料,放在阿訇那,石头又不会生儿。督促李祥壮早点卖。李祥壮告知他们,如果他们急需用钱,可以按600万的价值给大伙退股,他们投资这块四百万的独料,半年相当于百分之五十的回报,股东们纷纷退股。

又过了三个月,当股东们都退完股,又有人给李祥壮打电话,愿以1200万的价格,拍下这块独料。李祥壮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安排好了,这二天料子就运回扬州,自己看上了这块料子,出多少钱也不卖,别打这块料子的主意。

李祥壮的这一手,算是让在格尔木赌石的马佐豪开了眼界,这小子真是够聪明的,就这样,拿下了那块料子,邓峰、王国民、马永强、拉拉索卜,总是念念不忘这个李祥壮,他的脑子真是够用的,把大把大把的钱装进了口袋,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真正的生意人。

马佐豪每天依旧在市场上,寻找着那些他有感觉的石头,现在的他也是今非昔比,为了给大哥马佐英,二哥马佐雄减轻生活负担,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二个帮手,他叫来了侄儿,马军和马斌,一个负责玉器加工厂,一个负责切料作坊,虽然,他俩没读过多少书,但年轻,可以慢慢磨砺,日后,总有能独挡一面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个宏伟的规划,就像那岳永清兄弟一样,不仅倒料子,赌石,也在格尔木开店,去西宁开店,那岳永清只有兄弟俩人,自己兄弟八人,要干大事,从不缺人手,要不了多久,他相信自己的玉器店,也会开到省会西宁去,他要培养人才、储备人才,培养好下一代,给他们锻炼的机会,让他们长见识。从河南南阳、扬州、苏州各地的玉器行业的生态来看,玉器行业是一个特殊的暴利的行业,做这一行的,基本上全是家族式企业,因而,他必须做好准备,他的玉器加工厂是赢利的,切料子的作坊是赚钱的,现在的三环宝玉楼也是赚钱的,他的赌石更是挣大钱,他每一样都丢不掉,日后,还要去西宁开一个大店,没有得力的懂业务的帮手,肯定不行,他年前,让弟弟马佐贤来帮自己开店,事实证明,是对的,是一项正确的决策,他要带动整个家族,进入到玉器行业,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总是一个人单打独斗,靠他一个人挣钱,他发现别人靠开店,开玉器加工厂,开切料子的作坊,也都挣钱,他应该转变想法,既可以安置更多的人,又可以挣更多的钱,虽然赌石挣钱,但,并非每天都有合适的玉石料可以赌,赌石靠的是运气,还要有机会,而作坊加工厂玉器店,天天都有钱挣,何乐而不为?

马永强、王国民、拉拉索卜几个人,都开了店,且能挣钱。有机会就参予倒料子、赌石。平时,就将主要精力放在的玉店的经营上,为了保证手里有一定的资金,倒料子,开料子,王国民拉兄长合作,兄弟俩一块干,组成了经济上的共同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俩齐心协力,同舟共济,金钱上不分你我,让许多人都羡慕这手足兄弟,非同寻常的感情,真正做到了亲如一家,虽然兄弟俩,早已成家都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但他们依然觉得兄弟情份更重要,兄弟关系最可靠。

王国民,借着自己的店与马佐豪的三环宝玉楼,紧挨在一起,有空就到隔壁的三环宝玉楼去坐一会,喝点茶,有赌石的机会,就入一股,没有赌石的机会,就让马佐豪去现抓一点料子,自己守在市场上卖,有马佐豪的眼力选料子,俩人分工合作,好歹都能挣点钱,利润大家分,马佐豪事情太多,找他谈事的人也多,但自己相中别人手里有石头,让他抽身去瞧一瞧总是可以的,剩下的就是,他王国民守在市场慢慢卖,低价进,高价出,什么价位可以卖,这一点,他王国民不需要马佐豪教,有了这桩生意,俩人等于又多了一项收入。

偶尔,王国民和兄长,在市场上看到一些不太贵的料子,也尝试着赌一把,切了几次料子,结果运气似乎太差,切一次扔了几千,切一次又扔几千,最多一次二万元的一块料子,竟赔了一万,王国民立马放手,现在看来,自己这相石的水平,离赌石的需要差得还很远,如此下去,只会是有多少赔多少,还是入马佐豪的股最靠谱。

马佐豪没有石头赌,王国民就敦促马佐豪,去抓点料子卖,总之,保证他兄弟俩总有事可做,不闲下来,遇到有赌相的石料,他再也不赌了,当然,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会立马找到马佐豪,让马佐豪去看一看,是否可以赌,如果总价又不太高,俩人就联手切料子赌一把。

与大多数穆斯林兄弟相比,王国民虽然年轻,却是一位比较传统,恪守信条的信徒,他与马佐豪一样,都比较看重河西清真寺阿訇手里的“功课薄”。他们每天,都是非常刻板地坚持“五课”,即使在市场上守着石头,也不忘到了礼拜的时间,就地铺上半张羊毛毯,面对西方诵经祷告,到了斋月,或是开斋节,宰羊节等重大节日,他们更是隆重,盛装打扮,在许多人看来,他们这般认真,礼节又如此繁琐,完全是耽误做生意,耽误他们发财赚钱。

然而,正是因为他们同样循规蹈矩,同样守戒,使他们之间彼此更信任,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日常生活的作息时间,也完全一致。

这天,王国民做完了哺礼,就到三环宝玉楼去找马佐豪,让他一同去看一块料子,这块料子总价十多万,不是特别高,如果可以俩人合作,就可以赌一把。

听了王国民的介绍,马佐豪到了金源三路一户人家,看了这块料子,感觉与王国民介绍的差不多,王国民想赌一把,马佐豪便随了他的心愿,说道:

“赌就赌一把,你跟主人说,咱们先开料子,后付账。”

王国民便跟料子的主人说明,他们现在就开料子,是挣是赔,都会在晚饭之前,保证钱到位,那个脑袋尖尖,面黄肌瘦的老头,十分坦然地回话到。

“当然可以!咱们都是熟人吗,再说他老哈咱又不是不认识,没有做过生意,也知道他是谁!”

主人很爽快地同意了,马佐豪不等回去筹备钱,便让王国民和料子的主人,一同将石料拖到自己的切料房去,现在就开。

有时为一块料子价格,可以谈上一、二个月,有时三分钟就敲定。马佐豪知道,王国民有兄长帮忙看玉器店,还有媳妇和嫂子,都可以在店里帮忙,他基本上没什么事,总想找点活干,所以,他也没有跟那个老头多砍价,估计王国民已经跟对方讨价还价过,当见了石头感觉还行,说切,立马拉到切料房去切。

三个人到了开料作坊前,侄子马军正在帮客人开料子,等了十分钟那块料子切完,马佐豪便让马军将料子搬上机台,然后,拿来尺和粉笔,将料子上的线画好,告诉马军应该如何切,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切。

马军虽然才十六、七岁,但反应很快,马上明白了三叔的意思,再次合上刚才拉下的电闸,干净利落地放下了切割机,几分钟后,便开出了一个面,马佐豪、王国民俯下身子去看一下,没问题!调整完石料的位置,十分钟后,又开出了这二块面,马佐豪、王国民又蹲下去看了看,感觉还是不错,又接连让马军切了四个面。

很快,一个三十公斤见方的玉料,完全切好了,马佐豪和王国民一块,将玉石抱了起来,托在手里,十分仔细地把料子,打量了一遍,又用强光手电打了光,与他们估计的一样,没有大问题,没切之前,他们的大脑里想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王国民收起了手电筒,马佐豪将玉石料递到他手里说到:“咱们就少挣一点吧,加三万,你搁在市场上卖掉,这个钱挣定了,如果慢慢卖,再多个五千一万也没问题!”

马佐豪气定神闭,仿佛挣这几万元根本不足以让他兴奋,就像是别人挣了二百元一样,而王国民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料子还是自己选的,价格也是自己谈的,自己切了几次基本上都是赔的,叫上他老哈,结果就不一样,足以证明跟他老哈合作,容易交好运,既然,他老哈说挣四万元也没问题,他也不急于卖掉这块料子,干吗挣三万就可以卖?俩人都有玉器都要原材料加工产品,挣四万就得现钱,否则,就作价留给他们自己用,免得掏钱买别人的明料。

前后,二个小时,生意就做成了,钱也算是挣到手了,马佐豪让老汉,跟他们一起去店里取钱。

两人回到店,刚跟老汉结了账,邓峰便进了店,看到他们刚切的料子,得知总价才十多万,连连说道:“好!好!挣个四、五万没问题。”

然后,告诉马佐豪、拉拉索卜看了一块料子,非常漂亮,对方要价三百五十万,他让马佐豪明天早上去看一下,行!大伙就合作拍下来,这块料子有点大,投资也大,所以,一定要看准,他们可赔不起这么贵的料子,就算是拉上岳永清、李峰、礼颜明,还有隔壁的马永强,七个人合作,一个人平均也得出四五十万,若切废了,大伙都承受不起,只有他老哈无所谓。

马佐豪回道:“怎么会呢!还能切出废料子来?多少会有点东西,赔一半已经是很惨了。”

马佐豪的侄子马斌,给三个沏上茶,三个人一面看着茶几上刚开出来的料子,又聊了起来。要说赌石,没有谁能百分之百保证赌赢,否则,就不是赌石了,赔钱的时候,人人都会遇到,马佐豪回忆自己前年,一个人切了一块料子,9万拍下的。在当时顶级的东西才这么贵,开出来之后,仅收回了一万多的本钱。他永远忘不掉那个惨痛的教训,那块料子从外表看,没有丝毫问题,切开后,基本是全是围岩,就是露在外面的那一头,有点东西,从那石料的形状看,大的那一头,就像是围岩包着的白玉,最多是围岩厚薄的问题,不曾料到那大头的那边全是岩石,没有一点肉。

所以,马佐豪得出结论,赌石者既要想赚,也要赔得起,没有人包你稳赚不赔。

邓峰辩解说:“我没说只赚不能赔,我是说,像这一块几百万的料子,要特别慎重,又不是像这十几万的料子,二人合作,全赔了也算不上什么,至少不会伤筋动骨,要是一个人赔几十万,那不都死光光了!”

几百万的肯定是慎之又慎,到底风险有多大,明天见了东西才知道。邓峰来之前,已经打电话通知了,礼颜明、李峰,岳永清去西宁待了二天,今天刚巧也回到了格尔木。明天大家一起去看料子,看完之后,回来再商量,价格也要和对方压一压,他和拉拉索卜,没有和对方讲价钱,只能等大伙看了再说。

第二天,早上岳永清、礼颜明、李峰、邓峰,前后到了三环宝玉楼,马佐豪让侄子马斌,去隔壁店里叫来了王国民、马永强,几个人开着一辆面包车,便去了柳园。

到了那户农民的家里,大伙见到了那块,要价三百五十万,形似折扇的料子,大伙看了半条,都觉得不错,只是价格一时谈不拢,三百五十万显然太贵。马佐豪量了一下料子的大小,估算了一下,大至切开能有多大的东西,觉得二百八十万比较合理,但,岳永清已在他之前表示,最多出二百五十万,马佐豪便再没有开口说二百八十万,最终,几个人又开出回到了三环宝玉楼。

究竟拿不拿这块料子,众人又讨论了半天,邓峰看见,当时马佐豪还用手里的矿泉水,浇了半天那块石头,不知是何用意,看起这块料子上,还有几道裂痕,但愿这裂缝别太深,否则,这块料子问题就比较大了。

马佐豪告诉大家,自己用矿泉水浇石头,就是想弄清楚,那几道看似裂痕的道道,究竟到了里面没有,如果裂痕渗透了里面,湿水的边缘在缝的哪里,就能感觉到水在往下渗,水呈侵染状,他浇了水之后,感觉那几条道道,不像是裂痕,可能是围岩在爆炸开采时,剥落山体时留下的印子,而不是整块料子在爆破中受了伤害。

正因为如此,他以为280万拿下这块料子是合理的,今天没谈拢价格,也没关系,倒是试出了卖家的底线,低于250万肯定不会出手。这么大的一块料子,马佐豪估计,对方十天半个月也卖不掉,可以等二天,让拉拉索卜和邓峰再去一趟,还是出250万,看对方怎么说,如果280万对方愿出手,就拍下来,不行就再等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马佐豪又举出了扬州玉商李祥壮,拿到手的那块独料,那块料子是山坡皮,品相比这要好得多,体量也大得多,马金良他们是四百万拿到手得,最后实际上是600万卖给了李祥壮,所以,无论怎么说,这块料子的价格不能超过300万,这是底线

岳永清则说,早知道如此,老哈和邓峰他们几个人都是股东,当时,应该自己拿下这块料子,现在有人出1200万都拍不下来,几个月就翻了一倍的价,马佐豪补充说:

“其实马金良拿到这块料子,马新民就见过,当时他出600万马金良也会出手,谁知道到了李祥壮手上,连加了二次价都不愿出手。”

岳永清又说:“他们扬州人的优势,是直接加工成产品,别人买扬州人的东西,才愿出大价格,天下玉扬州工,扬州的工贵,才能卖出价格。”

马佐豪又补充了一句:“还在于那个李祥壮是学玉雕出身,对料子能出什么东西比我们拿捏得更准。”

众人商议了半天,最终还是说让拉拉索卜和邓峰过两天再去。岳永清临走时还告诉马佐豪,路建宁让自己带信给马佐豪,路大概周一的早上到格尔木。马佐豪说路的东西,大概就这二天能全部加工好,正在抛光,这次路来可以让他带走,路建宁这次可能还要进料子,只是现在大伙手里,都没有什么料子,只有一块小料子,是自己和王国民刚开的,路如果要,就让给他。

星期一的早上,路建宁果然到了,大伙正在三环宝玉楼商量,邓峰、拉拉索卜去谈料子的事,俩人走之前,马佐豪又叮嘱他们,如果对方坚决不卖,就慢慢加价,谈不谈得成,都是这一趟,只要不超过三百万就拿下来,不然,日后三百万也拿不下来,这块料子如果能赚钱,也不在乎多二十万,最坏的打算,就是拍下来切了之后,一分钱也挣不着,赔的可能性不大,这也是对方价格还不下来的原因,人人都知道料子一直在涨,所以,待估惜售。

路建宁听说他们合作,要拿下一块300多万的料子,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玉石料越来越贵,且还在涨,他是吃不下这么贵的料子的。

邓峰、拉拉索卜走后,马佐豪才让马军去玉器加工厂,将路建宁加工的产品,拿一部分过来,让路建宁先看一部分,其余的一、二天就能全部拿到手,又让王国民将前天开的那块料子,拿来给路建宁看,并将拍到手的底价,告诉了路建宁。

路建宁看了之后,同意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三万接下这块料子,王国民却以为少了一点,并举邓峰的说法,这块料子自己和老哈至少应该挣四、五万,自己也没想挣太多,只要路建宁加一点就可以了,老哈对待朋友,总是义气第一位,不太喜欢咬价,所以,这话只适合他王国民来讲。

路建宁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王国民当作老哈的面与他说,他很爽快,说道:“没问题!咱们又不是一天的朋友了,你说加一点,我就加五千吧!”

于是,这笔交易算是谈成了,尽管王国民不是很满意,也算是给他路建宁面子,还有老哈的面子,自己少卖了五千,实质是少得了二千五,他知道马佐豪,希望这块料子早点变现,便于结账,而不是留个谁加工产品,最后有碍面子,更不好确认价值,卖掉最公道。

路建宁还想要一点料子,又吃不下300多万的东西,谈完了这事他又给李俊打电话,让李俊来见路建宁,并告诉路建宁,李俊和自己是老朋友,既在开金矿又在倒料子,手里肯定有货,路建宁可以到李哪里去看一看,市场上就不用去看了,倒料子的、开料子的,天天都在市场上转,都是明料价格高,没有太好的石头可以切,岳永清说昨天也有朋友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过去看,为这三百多万的料子,还没谈定,自己也没时间过去看,明天有空带路建宁,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东西,既然是朋友,就要互相帮忙。

李俊到了之后,与路建宁谈的还不错,马佐豪、岳永清,本打算陪路建宁一起,去李俊那看料子,邓峰却打来了电话,让马佐豪、岳永清立即去柳园,因为卖主态度很坚决低于300万不卖,他俩不敢作主,还是让马岳二人去一趟,在看一看那块料子,再作决定。

于是,马佐豪、岳永清几个人,留下路建宁、李俊先走了。

过了两天,路建宁回西宁前,到马佐豪店里来取产品,马佐豪才知道,路建宁和李俊、马有民他们,看了两天的料子,生意也没谈成。路建宁虽然看中了二块料子,价格也没谈拢,至于,岳永清说的那边的料子,路建宁急于回西宁,这次也顾不上去看,下次来格尔木再说。

而马佐豪和岳永清他们,这几天还在协商那块料子的事,价格最终已谈好,300万一分不少,余下的就是七个人如何出资,什么时候资金全部到位,对方同意等二天,名义上那块石头已经属于他们的了,只能钱到账,他们去运料子回,所以,也顾不上路建宁这边的事。

路建宁回西宁的第四天,马佐豪他们七个人的资金才全部到位。当天下午,拖回了料子,这是他们合作以来,拍下的最大的一块料子,因此,开料子前,马佐豪在东乡族饭庄,请大伙吃了一顿烤羊肉。岳永清还喝了二杯酒,下午,大伙才到市场来切料子。

尽管七个人一致认为,这块料子虽然有点贵,但料子问题不大,但到了真正上机台,准备开料子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紧张,负责切料子的马军,甚至对他们讲,今天这个日子不太好,上午切的好几块别人赌的料子,没有一个是切涨了的,几个河南玉商一看切开的料子,就说:“又泡了!”

河南人说的“又泡了!”就是切赔了的意思,马军这么一说,更让大伙忐忑不安,老哈一向说切料子,要把握好时机,料子现在已经台上机台了,总不至于再搬下来,改日子再切吧?

神情也不轻松的马佐豪,一丝不苟地蹲在机台前,给玉石料划线,告知马军应如何下刀轮,先开那一边,后开那一边,以及为什么这样下刀,弄得马军也有些紧张,门前倒石头的卖石头的人,听说这块料子是300万老哈等七人拍下的,也都围上前凑热闹,想看个究竟。围观的人都很清楚无论是多贵的料子,其实只要切一刀,是赚是赔基本上就见分晓了,根本就用不着他老哈划得那么仔细。

围观者还注意到,七个合作切料子的,除了喝了二杯酒的岳永清,脸上是红的,看起来血色很旺,其他人脸上,都是苍白的,好像几天没睡觉一样,有点憔悴。

不过,随着切割刀的轮子,高速地运转起来发出尖锐的开膛剖腹的噪音,几个人刚刚平静下来,第一块直边的料子切出来,看到那雪白细腻的玉肉,在众一声:“哇!”,几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时,岳永清才开口,笑脸冲着马军喊道:“你这个乌鸦嘴,还说什么今天日子不好,所有切料子的都切赔了,今天要是真的赔了,我肯定会找你算账!”

马军连忙赔罪:“都是我不懂事,瞎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接着便是第二刀、第三刀,越切几个人越有信心,几刀切完之后,马佐豪、岳永清几个人开始围在切割机前开始,认认真真地品味玉质的好坏,慢慢地用强光手电给料子打光。

良久,马佐豪才起身,发表权威式的结论:“还不错,挣个百八十万没问题。”

得意万分的岳永清,自信地说到:“赚个二百万没问题。”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评估起眼前的这块已成为明料的价格,都认为卖个500万,应该没问题,现在市场上的料子这么贵,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值这个价。

待人们议论完,马佐豪作了最后的估价:“应该在四百五十万到五百万之间。”

邓峰、王国民、马永强、李峰等,纷纷表示,能赚百八十万就知足了,这也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跟着老哈赌运气就是不错,来日方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就目前来看,这块料子应该是格尔木玉石原料市场,切出来的价值最高的一块石头,大家理所当然地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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